第23章 骑士之誓
杨舜钦吓了一跳,这才看清这人竟是两个时辰前在密林中欲对自己不轨的男人!
兴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怨毒,竟让少年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姜霆立时便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将少年护在身后,并对士兵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多关照关照此人。
直到被带入帐中喝了几口热茶,杨舜钦才回过神来,缓缓呼出一口气。
姜霆一言不发,只是在旁边瞧着他,目光温柔而坚定。
过了好一会,少年才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姜霆淡淡一笑:“你若是想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若是提起此事让你不舒服,那我不知道也无妨。”
杨舜钦抿了抿唇,这才将在密林中所遭遇的事情一一道来。
姜霆越听神色越是沉重,手指紧紧抓着桌案,力气之大竟是硬生生在上面留下几道指痕。
“幸好顾桓知救了你,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的话语让杨舜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好试图缓和气氛:“没事,我可是主角,主角的运气一般都很好。”
少年自我安慰般的话语让姜霆心中更觉刺痛,杨舜钦母亲出身青楼,他是个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哪位恩客的野孩子。
从小到大,他一定没少吃苦头。可就因为今日偶然得救,便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可若是顾桓知没去寻他,或者去得晚了一步呢?
姜霆自责般地闭上眼睛,片刻后他却突然起身在少年手指上落下一个印记,坚定地对他许下诺言:“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其象征意义,就如同西方故事里骑士对公主许下的誓言。
杨舜钦只觉得脸如同烧起来似的,甚至不敢直面姜霆的视线。
正当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那声音清冷疏离,透着几分不悦,可不正是顾言初。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杨舜钦尴尬无比,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表哥,你怎么来了?”
顾言初缓缓走进帐中,在少年身旁坐下,拿起少年方才喝过的茶盏,一饮而尽。
“我听说姜大人失职将你看丢了,是桓知把你带了回来。”
原是来兴师问罪的,杨舜钦正想替姜霆开脱,未想后者竟是抢先一步道:“在下有负中书侍郎所托,甘愿受罚。”
顾言初淡淡答道:“你确实应当受罚,三十杖,自己去领吧。”
姜霆神色倒是平静,拱手退了出去,只是临走前深深望了少年一眼。
顾言初凝视着杨舜钦,好一会才道:“我以为我这好友心中只有家国大事没有儿女情长,没想他也在你这破了例。”
杨舜钦脸上红晕未退,颇有几分窘迫:“这不干我的事。”
要怪就怪原著作者设定的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顾言初嗤笑一声,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阿霆可不是会被美色所迷惑的人,你敢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杨舜钦回忆起这些日子来和姜霆相处的点点滴滴,说话也没了底气,干脆摆烂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顾言初将他拉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少年如绸缎般丝滑的脸颊:“不想怎么样,觊觎的人越多,才能越显现出宝物的价值。”
果然,顾言初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人看,而是把他当作一样弥足珍贵的宝物。
这不止是变态,这是非常变态。
见少年并未试图反抗,顾言初眼底的笑意更浓:“密林里发生的事情,桓知都同我说了。你放心,那个男人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杨舜钦呼吸一顿:“你要杀了他?”
顾言初眯了眯眼,帐内昏暗的光线映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凸显几分阴鹜。
“这世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很多,舜钦若是想知道,我以后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两个人亲昵地靠在一处,可杨舜钦并未感觉到丝毫暖意,反而打了个寒颤。
“还是不用了,我可不想那些法子哪一天用在我的身上。”
顾言初不禁惊讶:“舜钦为何会这么想,我在你心目中当真有这么可怕?”
不止是可怕,分明就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还是最毒的那种!
杨舜钦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你要听实话吗?”
顾言初正要回答,却听帐外传来一道恭谨的声音:“大少爷,丞相那边已经派人来请了两回了,还请您莫要再耽搁了。”
顾言初不悦地松开怀中少年:“梁王之乱已经平定,你今晚必须得回我的帐篷歇息。”
少年皮笑肉不笑地见他远去,连忙出了帐篷打听姜霆在何处受刑。
杖子在空旷的场地里划出一道声响,重重打在姜霆的背上。
后者眉头紧皱,显然极为痛苦,却仍是不发一言。
杨舜钦瞧得心惊胆战,幸好等他到来时三十杖已执行完毕,不过片刻,旁边的侍卫便将姜霆扶了起来:“大人,可还安好?”
姜霆缓缓睁开眼眸,语气平静:“都是皮外伤,行刑的兄弟知道分寸。”
“您和顾公子向来交好,他居然为了一个狐狸精罚了您三十杖,这实在是……我看都是那小狐狸精的错!您以后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位狐狸精站在几步之外,担心地望着姜霆。
男人心中冷笑,正想扶着姜霆绕开杨舜钦,未想姜霆竟是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杨舜钦:“姜大人,这……”
姜霆勉力将他推开:“区区三十杖,我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那下属见他坚持,也只得无奈地松开手。
杨舜钦当机立断,连忙上前搀扶住姜霆,将他一步步扶进帐中。
“对不起,我该阻止顾言初的。”
姜霆摇摇头:“这是我该受的,与你无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言初明白我对你的愧疚,才罚了我这三十杖。”
少年扶着他在榻上躺下,一时目光竟有些不忍细看。
男人宽阔而结实的背上层层叠叠的深紫色杖痕高高肿起,如同一道可怖的伤疤横亘在中间。
下人端了干净的清水上来,桌案上摆着上好的金疮药。
杨舜钦小心翼翼地帮姜霆上药,一想到他这伤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竟是落了几滴泪,冰冰凉凉地滴落在男人的背上。
也不知是在感慨姜霆,还是感慨无端穿书命途多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