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温香软玉
姜霆瞧了他一会，才走过来再度将被子放下。
少年耳尖微红，嘟囔着：“现在还是三月，外头冷。”
床并不太大，二人不得已共同一床被褥，身体几乎是紧挨着的，杨舜钦转过身去背对着姜霆，可男人身体如同热源，让天生怕寒的他下意识地就想靠近。
期间难免有轻微接触，察觉到少年微凉的身体，姜霆轻叹了一口气：“若是觉得冷，你可以离我近些，总比着凉要来得好。”
少年做了半晌心理斗争，最终还是抵不过对温暖的渴望，他转过身去，迟疑着靠近姜霆。
杨舜钦的眸子乌黑纯粹，青丝披散，显得他脸格外小，姜霆垂眸看他一眼，主动将少年拉入怀中：“舜钦，别怕我。”
宽厚的胸膛有着难言的力量，仿佛可以驱散少年心中的恐惧。
姜霆收紧在少年腰间的手臂，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样温柔的姿势让杨舜钦难免生出几分眷恋，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温香软玉在怀，姜霆却有些睡不着了。
桌案上烛影摇曳，照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平添几分温柔。
视线久久落在怀中人脸颊上，眼底仿佛有暗流涌动，姜霆定了定神，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紧闭的眼皮，如同对待易碎瓷器。
即便经过前一日的遇刺风波，次日春狩仍是继续进行。
皇帝手挽长弓，朝天射出了第一箭。
随后参加春狩的各位王公贵族世家子弟们都同时冲了出去，开始尽情狩猎围场中各色猎物。
杨舜钦跟在姜霆身边，望着不远处奔驰的人群，神色颇为失落。
也不知是为什么，今日方起身姜霆就取走了他的箭支和弓矢，让他莫要狩猎，还让他不要离自己半步，一定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杨舜钦心中疑惑得很，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跟姜霆一般混在女眷们聊天说话的边缘，羡慕的望着骑马狩猎的男子们。
好巧不巧，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离公主们的位置不远，一些话便不由自主地飘入少年的耳中。
“惠芳妹妹觉得今年春狩谁能夺魁呀？”
“这还用问，惠芳妹妹自然是偏心他的桓知哥哥了。”
“要我说顾二公子也是好运气，金吾卫的那位姜大人今年不知为何没有参加，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呢。”
“从前都是姜大人与顾大公子争这魁首之位，前年顾大公子不知为何退出春狩，才让其他人有了机会。”
听他们提起顾言初，坐在最前方的永宁公主也不由侧目看向了不远处陪在皇帝身边的心上人。
昨日他为了救父皇负伤，也不知伤势如何了。
她一脸关切的模样自然也落入了众位姐妹眼中，也不知谁出声先调侃，女子们都笑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年春狩的前三名似乎都还未有家室，也不知是什么怪道理。”
不知哪位公主掩口笑道：“金吾卫那位姜大人我瞧也是个好郎君呢，不知要便宜了哪位妹妹。”
听她们提及姜霆，少年侧目瞧了眼身旁面不改色的男子，不免唇角弯弯：“听见没，好几个公主郡主都想嫁给你呢。”
姜霆直视前方策马的年轻子弟们，脸色平静：“姜某多谢公主们厚爱。”
杨舜钦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禁不住想要逗他：“你自己就没个中意的？喏，我瞧那位穿着红裳的公主长相最为出挑，与你相配。”
姜霆淡淡地瞧了一眼少年所说的女子，脸上竟是浮出一丝笑容：“那位是安国公主，也是御史台郎官毛晋的夫人。”
杨舜钦如同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正当此时，众人却闻身后传来纷乱奔跑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夹杂着紧张而短促的尖叫声：“不好啦！梁王的军队打进来啦！”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整个围场顿时陷入混乱之中。紧接着喊杀声从外面传进来，接连不断的兵刃相交声与惨叫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皇子公主和皇亲国戚们乱做一团，四散奔逃。
不等杨舜钦反应过来，便见不远处不知谁的帐篷烧了起来，火势连绵，瞬间冲天。
原作里只略微提及春狩一事，对什么梁王造反更是半个字也没有。
他正目瞪口呆之际，姜霆却似早有准备般将他拉上马，朝密林的方向疾驰而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从密林里竟然也冲出来一众士兵，直直朝众人冲来。
姜霆猝不及防，胯下坐骑竟也受了伤倒下，将马背上的二人都摔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泛着杀气的枪朝他刺来！
区区几个普通士兵，习武多年的姜霆还不放在眼里，可正当他混战之际，却突地发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情，杨舜钦不见了。
倒不是少年想从他身边逃走，杨舜钦再傻也知道此刻跟着姜霆是最安全的。
只是人群慌乱，金吾卫、禁军还有各路王公贵族们的私卫和梁王的军队们打成一团，局面如同一团乱麻，只是片刻，他为了躲避不知从哪来的明枪暗箭，姜霆便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这种时候还是先保命要紧，少年一路朝外跑去，幸而他也不是什么紧要人物，并没有士兵追赶过来。
很快跑到一茂密林中，落叶堆积，厮杀声逐渐远去，杨舜钦倚着树干，不停地喘着粗气。
“张舜钦，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道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杨舜钦骤然转过身去。
那是个穿戴着甲胄的年轻男人，相貌平庸，神情颇有些狰狞。
来者不善，杨舜钦下意识向后躲去，口中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愣，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气：“好啊，攀上高枝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可惜你无论再怎么装模作样，都掩盖不了你来自青楼的低贱出身。”
话说到这个地步，少年也猜到几分面前人的身份。
他叫自己张舜钦，那是原主还没来京城前的名字，因为亲生父亲不明，故而跟母亲张含芷姓。
再加上男人这语气，多半是以前在青楼中和原主相识之人。
看他打扮，多半也是哪位王爷贵族的私卫，杨舜钦不免讥讽地想着，现在真是什么地痞流氓都能来当护卫了。
不过少年也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只是冷冷说道：“或许我们从前认识，但现在我确实不记得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