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再是不舍，终要分离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终于到了曹姿汝等人启程的日子。
曹府大门前，曹老夫人和沈母拉着曹姿汝的手不舍得放开，曹父和曹家四个哥哥也是一脸的不舍。
华阳和段辰彦在一旁静立等候，面上没有丝毫不耐。
“汝汝啊，要照顾好自己，冷了记得添衣，吃食上不要委屈自己，在外面不比家里，银钱什么的不要操心，没了就写信给我，我给你寄。”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嘱托。
曹姿汝含笑听着，没有打断。
再是不舍，终要分离。
曹姿汝像小时候一样，一个挨一个的抱了抱，长大后就男女授受不亲的曹老父亲和哥哥也终于抱到了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段辰彦看向京城的方向，双拳紧握。
是时候该算总账了！
······
本来华阳非要和曹姿汝一个马车，却被段辰彦以有话要说的借口提溜走。
现在马车里就沈曦和曹姿汝二人。
曹姿汝面上的笑意全都不见，斜倚在马车壁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因为今天要走，沈母曹父天还未亮便起来查看行李，即便之前已经查看好几遍了，还是不放心。
她作为要出门的大宝贝，自然也不能没心没肺的睡大觉。
只得起床跟着。
后面又拉着她不停的叮嘱，直到太阳高高挂才得以出发。
“小姐，喝口茶吧，这个茶里放了醒脑的薄荷叶，会让您的头痛好些。”
“嗯。”
接过茶水抿了几口，一股清凉舒爽的滋味瞬间让她有些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沈曦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膝上，给她轻柔地做着头部按摩。
“小姐你睡会儿吧，到了需要起来时我会叫您。”
“好，不用一直按，累了你也休息会儿。”
曹姿汝实在是累了，就这样蜷缩着枕在她的大腿上熟睡了。
另一边马车上。
“哥，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出来找你的时候父亲发了好大的火。”
华阳郡主段灵娇反应不是一般的慢，之前只顾着各种玩儿以及买带回去的土特产了，重要的问题这都半个月了才想起来问。
以前哥哥总是身体不好，单独在自己院子里养病，但她小时候就皮，越是不让她去的地方她越是要去。
是以，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去打扰的哥哥的流芳园成了她冒险的好去处。
五岁的她，躲过奴婢小厮，耗时五天用小铲子在墙角挖了洞成功入侵流芳园。
虽然知道自己有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但是父母从不让他们见面，哥哥也常年称病，即便过年过节也从不出院子。
五岁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哥哥。
刚钻过自己挖出来的洞，一把泛着寒光的剑便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顺着剑看过去，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一脸严肃，大声呵斥：“什么人！”
接着往旁边看，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他。
眉目如画，神情淡漠，浑身的皮肤白的发光，透着几分病态。
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没有丝毫少年人有的天真。
浑身的气息仿佛是要结冰似的。
嘴唇翕动，独属于少年的清冷声音从唇间溢出：“秦方，放下剑。”
闻言秦方利索的挽了个剑花，剑入鞘。
她双眼懵懂天真，但颜狗的属性是从小便有的，看着好看的少年，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便是她的哥哥了。
她开心极了，自己的哥哥原来这么好看！
随即脱口而出：“哥哥！你真好看！”
段辰彦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一丝情绪，僵硬的将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父亲知道你来，便该罚你了。快回去吧。”
“我不！”小小段灵娇，跟小厮奴婢捉迷藏搞游击，花了五天时间才挖穿的洞，好不容易进来了，没一盏茶又让她走。
小魔王能干这种吃亏的事儿？
那必是不可能！
第一次有人这样干脆利落的反驳他。
他愣了愣，从来没有跟别的小孩儿相处的经验，更是拿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没有办法。
各种撒娇打滚外加零食诱惑，段灵娇小魔王成功留了下来。
那一个下午，院子里满是她清脆如黄鹂的声音。
每天中午装睡都会跑到流芳园来，慢慢的，这个冷淡的少年开始宠溺的叫她的名字。
“阿娇。”
朗朗少年音，语气中的温暖与宠溺毫不隐藏。
半年后还是被范阳王发现了端倪，狠狠教训了一顿段灵娇，不论段灵娇怎么哭闹绝食都不准她再去流芳园。
终于在她绝食第三个晚上晕倒在祠堂。
再次醒来，范阳王仿佛老了几岁，满面沧桑，神情复杂。
“算了，你想去找哥哥便去吧。但是，答应父亲，不论你在院子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和你哥哥说了什么，一句话都不准往外透露！”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这么叮嘱，但是父亲准她去见哥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渐渐长大，她发现皇帝伯伯总是会悄悄的来见自家哥哥，偶尔碰上了她，便会欣慰的摸着她的小脑袋，给她留下许多好吃的好玩儿的。
长大后她的娇蛮之名在京城有目共睹，但不论她犯了多大的错，皇伯伯总能给她兜住。
哥哥也开始奇奇怪怪，每次称病情加重，都会悄悄出府，然后好久才会回来。
父亲告诉她，不要问，不要管。
真是奇怪的事情。
这次，也是哥哥称病，跑了个没影儿，半年都未归家，所以想念哥哥的段灵娇果断向哥哥留下的那个侍卫打听消息，得知哥哥在贤和县，于是巴巴儿的跑来千里寻哥。
跑出来时，父亲还发了一通脾气，说是管不住她这个皮猴子了，大了翅膀硬了什么的。
不过还是给她派了不少侍卫家丁，要求必须把他给的丫鬟琳琅带上才放她出门。
段辰彦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阿娇，你要听父亲的话，以后不要随便出来找我，很危险。”
段灵娇不解歪了歪脑袋：“可是你把那个侍卫留下，说让我有事找他，不就是说想找你就找他嘛。”
虽然她经常被人说笨，但有关哥哥的事情，那思维真是转的比陀螺都快。
段辰彦被梗了一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咳咳，你知道就行了，做什么要说出来。”
她翻了个白眼，自家哥哥真是的，从小便是这个死样子，说什么都不说明白，偏要人猜来猜去，所以她才锻炼出来在他这里的反应速度。
心眼子多的跟蜂巢似的，啧。
似是看出妹妹的鄙夷，无奈一笑：“父亲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了，就是骂了我一顿。”
“不对，有有有！”
她猛地站起来，忘记还在马车上，便听咚的一声响。
“嗷~痛！”
段辰彦连忙把她拉着坐下，轻轻的揉着她的脑袋瓜，没好气的说：“多大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段灵娇委屈撇嘴，疼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他查到了，皇伯伯也知道了。”
揉脑袋的手停了一瞬，又自然的继续：“嗯，我知道了，”
又打趣道：“这半个月你才想起来带话，要是什么要紧事儿，不早来不及了。”
段灵娇才不背这个锅，父亲明明就是随口一说，一点儿也不慎重，就证明不重要，能想起来跟他说就不错了，还怪她说的慢！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个月，终于进了京城。
段辰彦还未进城便和他们分开，说是要去办事儿，让他们先回。
范阳王府门口站着好多人迎接。
范阳王和王妃也站在门前望眼欲穿。
等见到段灵娇王爷直接一个熊抱：“我的小娇娇，你可算回来了！饿了吗瘦了没受委屈了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吃的好吗穿的好吗可有睡好？”
好家伙，不带丝毫喘气的。
王妃在一旁含笑，走了两步拉住站在一旁的曹姿汝：“曹小姐别见怪，父女俩经常这样。”
“你父亲也写了信来，还送了很多特产，真是太客气了。”
见曹姿汝礼数周全，进退得宜，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更是真诚了几分。
女儿很少有看的顺眼的人，这个曹家小姐这么得女儿欢心，必是个好的，毕竟自己女儿自己知道，对人的恶意感知很敏锐，所以诺大的京城，手帕交只有一个。
能让女儿看上还非要带回家来的，必定也是个赤诚之心的小姑娘。
“已经打扫了一个院子，但是之后看你想要跟娇娇一起住还是自己住，都可以。”
曹姿汝温婉笑着道谢，被终于挣脱范阳王的段灵娇一把薅过去：“害呀，自己家，就不要装什么温婉了，我早写信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爹娘了。”
曹姿汝微笑：我可谢谢你······
范阳王看着被自家女儿噎的说不出话的曹姿汝哈哈大笑：“对，自己人，不必拘束，在家如何在这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