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都是因为我
清晨，一个绑着马尾，穿着白色短袖，高腰牛仔喇叭裤的女孩儿急急忙忙跑进了“听说”。
“你们老板在吗？我找你们老板！”
心血来潮坐在收银台冒充收银小妹的万七七抬眼看着她。
“找老板有什么事儿吗？”
女孩眼中满是惊艳。收银台的这个女人，及腰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烫成黑色大波浪的样子，像是翻卷的浪花，侧脸旁的一些头发随着她起身飘飘荡荡，遮挡住她白皙的脸颊。一双眼睛幽深而纯粹，嘴角笑着，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给人一种无端的距离感。
她穿着及膝开叉墨绿色的织锦旗袍，贴合在身上，风姿绰约，尽显妖娆。
“你，你是谁？我想找你们老板。”
万七七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如果你找的是这家店的老板，那应该是我。”
这么年轻？不是说她是一个活了好久好久的老婆婆吗？
“你是万老板？”
“嗯哼，我叫万七七。”女人脸上的错愕有些明显，万七七挑眉，不认识她，却要找她，有意思。
“万老板，求您救命！”
说着便跪了下来。
店内有一些来吃轻食早餐的人，见状均看了过来。
万七七皱眉：“起来说话！”
女人似乎才注意到周围情况，看着万七七不善的眼神，意识到什么，连忙站起身。
满脸歉意：“抱歉，一时忘了场合。”
见她还算识趣，便也没有为难她：“起来吧，我们去那边说。”扬声喊了在后厨打混的收银员：“小风，出来看店！”
带着她走到一个角落，在藤椅上坐下：“坐吧。”
顺嘴叫了两杯柠檬茶，端着一杯咬着吸管喝了一口，示意她随意。
“要找我帮什么忙？”
女孩儿有些局促，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场合。万老板，有人告诉我，您是有大神通的人，我想请您帮个忙。”
万七七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她说她叫沈怡晨，二十五岁，家里是二手古物贩卖店。这次来是想请万七七帮忙救个人，准确来说，是救一只鬼？
在她小时候，可以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东西总是害得她受伤，不是东西从高处掉下来砸到她，就是拽她的脚害她摔倒。她也跟父母说过很多次，但却没有人相信，还是她的爷爷后来给她去庙里求了符让她带在身上，才看不到那些总飘在空中奇形怪状的东西。
可是有一次睡醒，戴在脖子里的符不见了踪影，睁开眼便看到面前一个血刺呼啦的脑袋，吓得她又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儿，长长的头发，挽着古代的飞天髻，头发分成三股，每股都用浅蓝色的丝绦缚住，向上盘卷呈环状。一身青色大袖衫，配以玫红色狭长的披帛，简约大方。
她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微微低头屈膝行了一礼。
沈怡晨：“？？”这啥动作？虽然挺好看，但这是干啥？赔礼道歉？
“小女子金陵曹氏，闺名姿汝。见过小姐，冒昧出现，吓到小姐还请原谅。”
文邹邹的，别说，声音还真好听。
“那啥，我叫沈怡晨，你是电视里出现的鬼吗？”
曹姿汝温婉的笑了一下：“算是吧，我是在那个瓶子里醒来的。”
她指着摆在梳妆台上的一个据说是他爷爷花了三百块从旧货集市上淘来的月白色细颈圆腹花口瓶，她见好看便讨来摆在了自己梳妆台上。
“花瓶成精？”
曹姿汝掩嘴一笑：“我记得自己以前是人，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却不记得我为何在这里了。”
该说八岁的沈怡晨胆子大还是说从小习惯了，很容易就接受了她是鬼的这个设定，作为第一个可以跟她沟通的鬼，秉着不问白不问的精神打听各种作为鬼的感受以及日常生活。被打听的对象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人无话不谈，十几年的朝夕相伴，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心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不敢承认，虽然如今社会开放了，但是女人喜欢女人，还喜欢上一个作为鬼的女人，到底还是内心崩溃的。
逃避也好，冷静也好，她不顾曹姿汝的意愿将她送到了爷爷家。
她冷静了一段时间，还是想着她，念着她，于是去爷爷家想把她接回来。
再去爷爷家找她时，却发现瓶子不见了。爷爷说是摔碎了就给丢掉了。
仿佛是晴天霹雳，不敢相信就这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永远见不到她了。
几天后爷爷摇头叹气，看着仍哭的不能自已，每天不吃不喝只是发呆的孙女，摸着她的脑袋说着：“碎片还在，我去给你拿来。”
碎片被放在纸箱里，看着眼前的碎片，失了魂般的她眼里忽然有了光彩。
以前二人聊天，她记得曹姿汝好像跟她说过，麻洋街“听说”的老板万七七，是一个神通广大，活了好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女人，她可以穿越时间，有着无边的法力，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让人起死回生，让他们这些精怪一瞬间飞升成神。
当时她是当成神话来听的，哪有人可以活那么久啊，还笑话她怎么可能真有这样的人啊，即使她可以看见鬼，但在她的世界观里，认为现在的世界上根本没有那样可以称为神的人，顶多就像电视里林正英爷爷那样的，有些神通，可以驱鬼改变风水的人。
可是现在，她没有办法了，她要去试一试！
没多久真的在麻洋街找到了“听说”这家店铺。
于是有了刚开始的一幕，第一眼见到眼前的女人，她就有感觉，万老板一定可以救她！
万七七抬眸，红唇轻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沈怡晨急忙道：“我知道您需要代价，我可以把我的灵魂给您，求您救救她！”
呵，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奇妙。
这么多年，她看了也接触了不少这样的故事了，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不在了才开始追悔莫及，然后用各种方法找到她请求她的帮忙，并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你的灵魂？不，它已经不值钱了。”
沈怡晨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为什么？有人跟我说只要用灵魂交换，您一定会答应的！”
“哦？什么人告诉你的？”万七七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一个男人，但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是在我梦中出现的，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告诉我，只要来这里找你，用灵魂交换，你什么要求都可以办到。”
“是这样啊。”万七七冷笑一声，一个男人？是那些东西按捺不住了？但是那些畜牲的话，不应该将沈怡晨送到她这里来的，毕竟，她确实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尽快恢复，而那些畜牲应该不希望她恢复才是。
“求您了，求求您。”
沈怡晨双手紧紧抓住万七七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满眼恳求。
“行，我帮你，不要你的灵魂，十万现金，什么时候凑齐，什么时候帮你。”
沈怡晨开心的应到：“没问题，我一会儿回去就给你取钱。”
虽然十万块不少，但她家里也是做古物生意的，找爷爷帮帮她，加上她以前攒的零花钱，是可以凑齐的。
说着她站起：“您等着，我去拿钱！”
她的身影逐渐走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的落羽出声：“这样好吗？”
“为什么不好？”万七七漫不经心，继续喝着自己没喝完的柠檬茶：“你情我愿的交易，银货两讫。”
“可是，她的灵魂已经斑驳。”
“那就找别人讨这个报酬，反正她愿意的，不是吗？”
落羽抬头看着她，身上仿佛弥漫着悲伤：“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你个小崽子，干什么忽然这么煽情？偶像剧看多了？”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力道大的让他一个踉跄，但凡正常人，最少是个脑震荡！
得了，这一巴掌，什么气氛都被扇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