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意外
还有1个小时，就是11月1日0点了。那时，活动大厅将会对精神病院以外的所有人开放，直到凌晨1点时关闭。
周昴用隔热袋兜起一桌子匆忙赶制出来的、还有些烫手的“钥匙”，带着虎子出了飞船。
热身良久的虎子早已心烦技痒、蓄势待发了。周昴刚一坐稳，它就飞也似的跃至半空。
前爪敏捷有力抓紧草皮的那一瞬，后肢灵活地前摆蹬地，再次将自己“扔”向空中。
仅次于猎豹的速度，像是黑夜里的一道闪电，两分钟不到，就把周昴带到了别墅的大铁门前。
只有古沁的飞船才能“一键回家”，撬开的大门并不能触发地下“飞船停靠点”入口的机关。所以，又到虎子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短短几秒后，周昴站在公主的房门前，仔细回想了一遍破解机关的顺序。
毕竟他可不希望在见到公主之前就丢了性命，更不想让公主被浑身是血的他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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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小时，医生就将迎来一年一度难得的休假了。
往常的11月1日，他会如数家珍地回顾，自己从成为真正的医生以来，经手的所有病人。
今年，他宁愿自己仍旧像平时一样，忙碌到废寝忘餐，好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一段被删掉的记忆。
台灯下，医生端坐在办公桌前，尽可能慢地、一字一句地读着b0917的“日记”。
由于送到精神病院和医生医治的及时，b0917的病情并没有从双相情感障碍加重到精神分裂，而是反复了几次之后，出现了好转的迹象。
总体发病的次数逐渐减少，除了一语不发或疯狂表达，也开始听医生说话，慢慢能够简单交谈；
能在医生的监护下，自己动手吃饭，在护士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也知道抬胳膊、伸腿地配合一下了；
情绪稳定时，还可以按照医生的建议写点东西，包括他所有的想法和故事。
治疗初期药物的作用，堪称力挽狂澜，让b0917自杀和自残的冲动行为，都得到了有效的抑制。
但所有精神类药物都有一个相似的副作用，那就是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反应迟钝。
医生通过辅助的认知行为治疗，一点点纠正b0917写下的极端想法，在缓和病情的同时，循序渐进地减少药量。
可喜可贺的是，如今的b0917不需要依赖长期定时服用药物控制病情了，只有发作异常严重的时候，医生才会使用药物。
“我知道盈盈爱我，
却始终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
如此拧巴的自己，
连我自己都憎恶的自己，
也会真的被爱。
我猜她是同情我、怜悯我，
或许只是可怜我、轻视我，
才会稍稍施舍给我一点关注。”
“我们确立关系的那一天，
她对我说，
喜欢就是喜欢，
就算你拧巴成麻花，
也依旧喜欢。”
“我好像没有，
接受爱的能力。
害怕盈盈爱我，
对我来说，
被爱就像负债。
我高筑城墙，
不敢享受，
她对我的偏爱。”
“我更害怕她不爱我，
意识到与她分离的那一刻，
我全身的血液都冰冷得停滞了。”
……
医生小心地圈出几处，思索着下次和b0917见面时的治疗方案。
从沉思中走出，医生举起上臂，向上伸懒腰。
身后的“影子”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以免被他的拳头误伤。
这时医生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多了个一起阅读b0917“大作”的女孩。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怎么进来的，进来这里多久了。
只知道她身上也有他的味道。
大脑刹那停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依靠着，残留的某种感情和肌肉记忆，自发地动了起来。
甚至在他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个女孩是闯入者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正在拥抱着女孩落泪。
“不能让她跑掉。”
他的睫毛扑闪几下，抖去遮挡视线的泪水，低头看到女孩眼神空洞，好像穿过他看向远方。
“对不起。”
他耳畔回荡着，一句余韵悠长的、不知从何说起的道歉。
那声音似有若无，也或许是他出现了幻听，其实女孩什么也没有说。
医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是因为那女孩的周身弥漫着自己喜欢的桂花气息吗？
也不知道自己见到女孩，为什么会无法控制地落泪。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唐突一定吓到了那个女孩，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
女孩是医生见过的第一个闯入者。
但这并不妨碍他，把排演过千百遍的动作，再自然地重现一遍。
“回答我三个问题好吗？”
医生按捺下内心的云海翻涌、江潮澎湃，蜻蜓点水般，轻快而温柔地问完，朝女孩点了点头。
女孩也点了点头。
“你是谁？”
“我是，京。”
女孩腼腆地如实回答。
“你现在很困对吧？”
“我……”
女孩好像真的困了，有些站不稳地摇晃起来。
“你很困。”
“很困？”
女孩像个快没电的复读机，有气无力地重复着医生的话。
“对，你很困。”
“我很困。”
“好了，睡吧。”
“……”
将女孩催眠进入沉睡的同时，医生已经单手取下了女孩的手环。
他扶住向一旁歪倒的女孩，接通了院长的电话。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后天再说吗？”
尽管院长一上来就朝他大发雷霆地怒吼，医生还是毕恭毕敬地汇报了闯入者的情况。
“院长，有一名闯入者进入我的办公室。
她说她叫京。
指纹解锁十只手指都可以使用，但是有二级密码。
问答密码的问题是，emmm，只有一个数字2。”
“把她送到审讯室，不，来不及了，把她送到禁闭室。
立刻，把她关进去之后，你就赶紧回办公室。
一定要在凌晨1点之前回到办公室！”
“是，院长。”
医生把女孩的右臂绕过自己的后颈，右手则搭在自己的右肩上，一手托着女孩的后背，一手挽着女孩的双腿，将她从抱起。
熟睡的女孩，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娇弱地好像一只刚从月亮上逃出来的玉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