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长陵寝殿殊死一搏
夜色之下难辨人影,但声音却有几分耳熟,“你要是不愿意,我带你出宫。”
好像是那个摸她脸的男子。
宛初转身就走,又被他拉住,“我带你出宫!你这样一去,今晚一定会死,陛下从来不留女人在身边的!”
“你是谁?”宛初话语之间明显怀疑。
“今日是我值守……”
“与你无关!”宛初闻言立马拿下他的手,转身离开。
男子似乎生气了,拽过她双肩用力晃着,试图让她清醒,“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会死的!没命你明白吗?”
“与你无关。”
“你疯了吗?你以为自己是例外吗?不可能的,陛下身边从无例外,会死没命!我带你出宫……”
宛初再次打开他的手,转身离开,顺着记忆追上队伍。
幸好她是最后一个,嬷嬷未曾发觉。
队伍终于在一处恢宏宫殿前停下,
长陵宫。
陛下寝宫。
晚宴未曾散场,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宛初动了动酸痛的脚腕,不多时看见一人大步从眼前而过,袍摆处张牙舞爪的金龙犹有生命。
等,还是等。
约摸半个时辰,排在队首的姑娘被引进了寝殿。
宛初听得大哭响起,破殿穿云直上云霄,清晰深刻地响彻耳际。
不多时殿门大开,那姑娘猛地从殿里摔出,自台阶骨碌碌滚下,未着寸缕。
剑光一闪,血丝抛溅,已了无声息。
“啊……”姑娘们惊得纷纷后退,两股战战险些瘫软在地。
宛初能清晰地听见她们急促的呼吸和自己鼓雷般的心跳。
宛初看见嬷嬷的手才一接触第二位姑娘,她就立马撒腿狂奔试图逃离,可终究抵不过人家的力气,仍旧被抓回推入寝殿。
此次时间更短,不过片刻就被踹出殿门,以长剑赐死。
那俩姑娘的遗体被随意扔在一边。
剩下的姑娘惊慌失措,抗拒意味十分明显,纷纷往后退去,把身后的姑娘往前推。
“我不去,姐姐你这么漂亮,肯定能得陛下宠爱的。”话虽如此,可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推我做什么,我不想死。”
又一人被拽入殿内。
宛初拢袖看着第三具尸体被扔在一旁。
场面渐渐失控,嬷嬷高亢的呵斥炸在耳边,宛如恶魔催命。
第四具……
第五具……
小小的尸塔已然渐渐垒成。
包括宛初在内,还有五人。
前面那姑娘转过身,哭着拽住宛初,“姐姐,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宛初被推到了第一位。
她不哭不闹,嬷嬷多看了她几眼,“什么名?”
“宛初。”
“摄政王送来的想必有些本事,好好伺候着。”
殿门大开,她被推入殿中,大门合上,身后的哭喊声被阻断。
盏茶功夫过去,就在几个人以为今夜到此结束时,忽见大门敞开,一人从阶上飞滚而下,只不过身上较之其它人,衣衫还在而已。
正是宛初。
天旋地转伴随着阵阵痛楚,宛初额上沁出滴滴冷汗。
嬷嬷眼里闪过失望,拽过下一位。
宛初落地的一瞬直接忍痛站起往殿上奔去,剑光不出意外闪过,背上火辣辣的疼,她痛得腿一软扑倒在台阶上,仍旧忍痛咬牙往大殿跑去。
陛下是死门,亦是生门。
平民,从来都是掌权者的玩物!
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惊诧不已,连那几个抗拒叫喊的姑娘都被她这一出惊得噤声。
“疯了吧……”
宛初推开大门,反手关上,一步步往内殿走去。
青螺说的没错,顺从,如时锦那般不卑不亢地跟他说话,后果不会是你想的刮目相看,而是直接残忍的死于非命。
不卑不亢,从来都要底气和实力作为前提。
但是,她没有!
宛家的财富,换取了她一条命。
尔后,除了这具身体,她一无所有。
北辰倚在榻上闭目养神,闻声向她招手,“来。”
宛初步步靠近,他没听着声儿,终于睁开眼来。
见还是她,那一瞬间眼里泛起的戾气直让人胆战心惊。
宛初咬牙猛地往榻上扑去,在他挥手摔人前死死抱住了他,红唇就那般毫无遮掩地印上他的薄唇。
唇齿相磕,血腥气泛起。
北辰怒火滔天,但任凭他又拽又拉又踢,宛初就跟八爪鱼似的紧紧抱着他。
“不还贞洁烈女吗?滚下去!”
宛初就趴在他肩上,闻言笑得有些凄凉,“贞洁烈女哪有活命重要,我想活着。”
她红唇再度贴上,技巧生疏但格外用心。
北辰没了反应,不回应亦不主动,更无被撩拨时的血气上涌,就那么冷静地看着她发顶。
宛初不知那一夜是如何过去的,只记得自己费了好大劲他依旧无动于衷,磨了好久好久才让他有了反应。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摄政王拿了她的财富,却送她进了死局,还不忘做出一副恩赐模样,万一有转机呢?往后还能为他所用。
死局……陛下不起,知道的女子都得死。
宛初忍着浑身不适起身穿衣,又伺候着他更衣洗漱。
“昨日谁欺负你了?”北辰神清气爽,许是十七年来第一次发泄,让他看起来比昨日俊朗许多。
他的容貌其实与他的摄政王小叔有得一拼。
“没有。”宛初低眉顺眼。
“嗯。”他整好衣衫,正了正发冠,依旧未看她一眼,迈步离开。
北辰走后不久,有太监前来宣旨,将华安宫赐她,并数许多绫罗绸缎,奇珍玩意,但唯独不曾封个名分。
后来听青螺说,当初争着抢着要伺候她的宫女数不胜数。
“这是宫女清名册,姑娘看上哪个,直点就是。”太监总管躬身递上。
宛初指尖在名上跳跃,最终停住,“青螺。”
“姑娘还可多选几个。”
“不必了,辛苦公公跑腿操心。”她踮起一个金镯,合着册子递还给他。
“伺候主子是小的福分。”改口很快,离去也很快。
宛初搬到华安宫,青螺及时赶到,见到她几多兴奋,“姑娘,姑娘的好日子要到了!”
宛初难得有兴趣,“怎么说?”
“您可是陛下留着的第一人啊!宫里都传遍了!全朝震惊亦不夸张。我听说昨儿个没伺候上的几个姑娘都眼红啦!”
宛初不关心,“昨日往左侧去的姑娘呢?”
青螺哆嗦着,眼眶立马就红了,“都送给大臣了。”
“出宫了?”
青螺急忙摇头,“伺候过大臣的姑娘陛下不会再要的,都发去军营了,听说,听说昨晚好多人一起闹一个姑娘,死了好几个。”
宛初垂眼,“背后疼得很,烦请了。”
“不敢不敢。”
宛初趴在榻上,青螺褪下她衣衫,瞧见那一瞬惊呼出声。
只见后背从左至右一条剑伤,足有拇指宽的深度,伤口未曾处理,皮肤外翻,似乎都能看见森森白骨,鲜血仍在浸出。
肩膀上齿印深深已然发青发紫,腰上指印竟还未褪去。
“姑娘……”
“别哭。我想睡觉。”
青螺抖着手上药处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她背上又赶忙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