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换
顾昙花从床头柜里拿出她的看家武器——缺了一个口的白色瓷碗，在里面盛半碗白米，再把一根黑色的筷子竖在米中间。
顾昙花要启要招魂术，然而自从顾念兮爸爸去世后，她再没有使用过这一秘术。
“原始安镇，普告亡灵。回归正道，内外澄清。”只见顾昙花薄薄的嘴皮快速启动，一串咒语好像一捧黄豆洒落在玻璃上，肆意的在病房里滚动，然后突然静止。
躺在病床上的顾念兮全身好似一条被电击了中的白色鲤鱼浑身抽搐，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白色碗里的米少了三分之一，筷子头顶开始冒白烟。
顾昙花拿出一块一元钱硬币横放在筷头上，她毕竟已经退休半年了，也没十足把握能把老白狐叫上来，“灵宝符命，普告狐仙。”
“谁在叫我！？”突然，室内从四角起了浓浓白烟，充溢着浓浓的狐骚味。
叮叮当当，随着筷子快速地抖动，碗内的白米好似没什么偷吃了三分之一，只剩下最后一小捧。
“米尽，时间到，回天乏力。老白，别磨蹭，快点滚出来！”顾昙花满头大汗，嘴唇发白。
顾念兮蹭地坐起来，病房内四角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好似有东西从地里爬出来冒着阴气。
“人一出生，能吃几碗米，早由天注定。”顾念兮猛地睁开眼，一道老者的声音从她樱桃小嘴里冒出：“她这是死劫，无解。”
“放屁！”顾昙花口吐莲花，再次咬破手指把鲜血滴到碗中，以防止白米被消耗光，“老白，给个痛快的，能不能救！”
“哎！”白狐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和惋惜，“你外孙女命中带煞，这一次车祸，她幸运碰到我孙子，否则早化成一抔土了。她要是愿意让我小孙子寄在她体内修炼，或许我能帮你一回。”
老白留了一手，顾念兮这姑娘有灵性，若能为他孙子所用，必能助他孙子小白早日练成人形。
“呸！老东西，趁火打劫啊！”顾昙花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等于跟一物换一物，“我若是不同意呢？”
“她的魂魄在黄泉路上飘荡着，始终不肯回来。你若是不同意，等着给你外孙女收尸！”
顾昙花眼角泛着泪光，如今也没其他法子了，不如先答应着，等外孙女活过来后，再想办法。“行！老白，别墨迹了，快点救我外孙女！”
而躺在病床上的顾念兮正在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中，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她赤着双脚走在一条黄色的马路上，走了很久很久。
眼前白雾如黄沙漫天，看不到尽头。
迷雾中，顾念兮好像看到妈妈在前头微笑着跟她招手，她毫不犹豫地奔跑过去。
“是妈妈？妈妈！”
顾爱兰浑身是血，笑得一脸窃喜得向她招手，“念念，过来，快过来妈妈怀里。嘿嘿~来呀~”
“啊啊！”
顾念兮恍惚了两下，依然一步步走了过去，她想看清妈妈的脸，“妈妈，真是的你吗？”
“来来来！乖女儿，咱们上路了。”妈妈的脸抽搐着，笑容越笑越大，一条长长的血舌头咻咻得伸出来，垂到地上！
血舌头向顾念兮的脖子伸过来。
“你不是我妈妈，妖怪！”顾念兮想大喊救命，漫天的白雾好像一双大手掐住她喉咙，捏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前方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只见他浑身被一团奶黄光包裹着，手提里着一盏老煤油灯。
“啊啊啊啊。”
老爷爷大袖一挥，血舌头被砍掉一节，掉到地上好像黑色的蚂蟥在沙地里翻滚。
“回去吧，孩子！你外婆在等你回家，这不是你应该留念的地方，今后好好助我孙子一臂之力！”老爷爷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好似有种磁力吸引着顾念兮跟着他的脚步慢慢走着。
瞬间顾念兮感觉喉咙的大手消失了，全身经络好像挣脱了枷锁般自由。
“奇怪了，这丫头的脚印怎么那么重，好像不止一个人。”老白观察到顾念兮的脚印不同于常人，顿时产生了疑惑，“她好像在背着什么东西在行走？”
“妈妈！”她肩头突然被老爷爷重重拍了一下，顾念兮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雪白，萦绕在鼻间的是消毒药水的气味，她只觉头痛欲裂。
“念念，我的乖乖，上天保佑！”顾昙花紧紧地抱着顾念兮。
“外婆”顾念兮喉头一阵发紧，仿佛刚从撒哈拉沙漠里逃生回来，喉咙间那道卡好像被冲破了。
见到外孙女能开口说话了，顾昙花开心地手舞足蹈道：“念念，你能开口说话了，你可以说话了！”
顾念兮好像回魂了，双眼也变得清晰了，她睁大眼睛看看许久未见的外婆。外婆的腰弯了，眼角多了好多皱纹，两鬓也冒出了好多根沧桑。
“外婆，妈妈呢？”顾念兮能开口说话固然开心，但她更想知道妈妈有没生命危险，是不是还活着，着急得眼泪也在同一时间飙了出来。
顾昙花抹掉她眼角的一串串珍珠，安慰道：“念念，你妈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在另一家医院，那那里的医生医术更高明，别别担心了。”
这里是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还有别的医院比这更厉害吗？
顾念兮知道外婆每次说谎都结结巴巴，看到外婆眼神恍惚躲避，她大概猜到了。
两人，四目，两行泪沉默无言，彼此却都明白了。
“外婆，我想去看看妈妈，好不好？”，顾念兮紧紧地抱着外婆，“外婆，以后有我呢。我要好好读书，挣很多钱钱，然后给你买很多珠宝，买房子买车子，让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老奶奶。”
“好，我们家念念，最乖了。”顾昙花抬起胳膊搂住外孙女，轻轻拍拍她后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担忧。
不知道，那狐狸跟外孙女交换了什么？为什么外孙女能突然开口说话？顾昙花始终惴惴不安。
“外婆，在出车祸前我遇到了一只小狐狸。”顾念兮决定之前遇到的怪事告诉外婆。
“小狐狸它体型像跟一只加菲猫差不多，爪子是粉红色，眼睛赤红像玛瑙，它说这是我欠它的情！还说能救妈妈，还有什么绛珠白玉手镯。”顾念兮用手比划着，说道。
顾念兮边说着边翻开放在床边的挎包，幸好包包随着她一起飞了出去，手机得以保存下来。
她想把拍到白狐的照片给外婆看，然而打开手机，“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拍到了！”
照片里的白狐离奇消失了，像素模糊不清，像是泡在水里泡发的八十年代的老照片。
小白狐不见了，她白色的小挎包里却无缘无故多了个黑色u盘，“额？怎么多了这个？”
可能是现场人员以为这个u盘是她的，一起放包里了，顾念兮也没多想。
咚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很轻很轻，就两下咚咚~
祖孙二人在病房的一幕被站在门外的李凯看在眼里，他内心却莫名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修长的手指在门把上轻轻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