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主将已死
温热的血液不是第一次溅到她脸上，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恐和强装镇定变成了现在的麻木，更甚者，她甚至还能亲自持剑上阵，砍落不少敌军试图往上爬的头颅，鲜血喷溅在她脸上，就好像很多年前，她在大山里的老屋中的清晨，她拘起一捧热水往脸上泼去。
奇异般的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又混沌，眼前只看得见敌人，只能想到如何挥刀，就如那时脑子里只有题目，外界的一切她都不再关注。
一轮攻击结束，她靠着城墙瘫坐下来，豆蔻恰好过来指挥城中妇女拉伤员，见她满身是血的坐着，忙上前探她的状态，闵右之对着豆蔻露出一个疲惫的笑，说道：“饿了。”
豆蔻掏出一块干面饼，一个水囊递给闵右之，闵右之接过面饼，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轮进攻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她水米未进，又一直在进行体力劳动，早就饿得受不了了。
她大口大口的咀嚼着面饼，咽不下去，又灌了口水，问豆蔻：“伤亡情况如何？”
豆蔻道：“得有二百来个重伤的躺在后头，另轻伤的一百多个，已经包扎了，此番死了一百五十九个兵丁，奴婢已经着人打扫了。”
豆蔻说完，闵右之旁边的一个青年哀愁道：“如今敌众我寡，虽是守城，可他们的轮波上，咱们却只有一拨人不停的打，就连夜里也还要担心敌军偷袭，现在好些人都受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
闵右之嗯了一声，又灌下一口水，对那青年道：“敌方进攻太猛，咱们的士气有些微弱，你去把宁平提来，小爷待会儿杀他祭旗！”
这个想法她一直就有，只是总觉得宁平还有事情没说，就一直关着拷问，谁知那家伙嘴巴太紧，竟然到现在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吐露，闵右之等不得了，他既然不说，那就带着秘密下去吧！横竖现在秘密什么的，哪有鼓舞士气来的重要！
在底下的胡家军准备下一轮进攻的时候，宁平被提了过来，提他过来的正是方才闵右之吩咐的青年，青年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是当时姜焕救下的男孩桂子，似乎是之前经历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桂子一贯没什么表情，但他手上拿着一根狼牙棒，淡淡的对闵右之道：“闵大人，我可以拿起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上阵杀敌。
闵右之再次捏了捏眉心，示意青年把桂子带走，自己一手拽着宁平站上城墙，宁平直到这时才终于从闵右之紧绷的下颚觉出害怕来。
不住的哭求道：“闵大人，闵爷爷……求您放过我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闵爷爷，求求您放过我吧……”
闵右之连一个眼神也不吝给他，淡淡道：“你家的老小这会儿早就上京获罪了，你们宁家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出来。”
说完闵右之抬起头扬声道：“本官手下的这个，是前任常州知府！他在任期间，搜刮民脂民膏！致整个常州民不聊生！他还与外面的叛军勾结！致江南战乱！妄图颠覆我大宋江山！诸位！此人该怎么处置！”
原本疲惫的军士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面饼，嘶声呐喊：“杀了他！！！”
“杀了这个叛贼！！！”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闵右之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军士们，再次高喊：“胡贼军队就在城外！杀宁平为我军祭旗，扬我军士气！将士们！咱们的家园即将被毁！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吗！不！我们要杀出一条血路！待胡贼下一次进攻，咱们的儿郎，要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闵右之高举手上的长剑，亲自捅进了宁平的胸口，宁平到死，脸上还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闵右之这才发觉宁平早就失禁了，但她没有犹豫，再次高举手中沾血的长剑：“宁贼已死！将士们！冲啊！！！”
巨石再一次充满力量的落到底下，下面一瞬间哀嚎一片，闵右之紧绷着嘴角，没有注意到旁边不知何时上来了个小尾巴。
她再一次眯着眼睛看向敌方军营里的主将，那家伙藏得太深，永远面前都有两个人护着，要想射中太难，她虽为自己造了一把弩，射程和力度都比普通弓箭强很多，绝对可以射到那人身上，只是没把握可以将其击落，已经看了好几天了。
正看得认真，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稚嫩的声音：“我能打中那个人。”
闵右之一惊，转头看去，却是桂子那张冷淡的脸，正在她转脸的功夫，一支流矢破空而出，差点射到她的头上，她慌忙下意识的护住桂子往旁边一滚，后者还是淡淡道：“我能打中那个人。”
“你知道我看的是谁？”闵右之失声问道。
桂子点点头：“小时候打鸟，这样的距离我可以用阿爹做的弓箭打中树叶，但是力度太小，打不死鸟。”
闵右之心下一动，掏出自己打造的那把弩，问道：“会用吗？”
桂子拿过弩箭，试着比划了一下，示意闵右之将他抱起来，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正在冲锋的敌军道：“我先打他给你看看。”
说完一支弩箭破空而出，直直射在那个敌军的脑袋上，敌军应声而倒，闵右之兴奋的一把将桂子放下来，后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闵右之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液倒出来在箭头上抹了抹，那是欧阳钦明给她的寒毒样本，见血便有效，不必吞服，说是叫她用于自保，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不测，便拿出来抹在自己防身的匕首上，只消一点，便可让对方暴毙。
只有一小瓶，闵右之向来随身带着，却没找到用的机会，眼下机会来了。
闵右之叮嘱桂子不要用手去碰，再次在混乱的掩护中将桂子抱了起来，桂子闭着一只眼睛，上箭，启动。
嗖——
敌军首领应声而到，闵右之赞了一句好样的，随后扬声大喊：“胡军主将已死！将士们打开城门冲阿！！！”
胡军中果然看见主将的位置乱作一团，瞬间战鼓凌乱，士气大减，常州城门第一次打开，常州城内守城的士兵的士气高涨，高举手中的武器呐喊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