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栓子
麦穗很快回来，和闵右之汇报道：“清伶儿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她一开始没理清伶儿，那清伶儿抱着她表妹心肝的叫了半晌，她才哭着说自己有孕以后找不着清伶儿，这才不得已到了闵府，总得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麦穗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擦了擦手背，一阵恶寒，方才那两人比她说出来的还要生动许多，把她恶心坏了，一想到闵老爷脑袋顶上带着一个硕大的绿帽，还成天乐呵呵的要闵右之多看顾未来弟弟，麦穗就替闵右之不值，瞧往年一到九月份，闵老爷就开始筹备要给小郎过生辰，今年这都快九月中旬了，闵老爷那边还是没动静，倒是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女人肚子里所谓的儿子，光稳婆都全城请了个遍，要找最好的，麦穗就难受，再一看闵右之四平八稳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小郎不生气？”
闵右之奇道：“我气什么？为这一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气的，”说着话锋一转，问道：“那清伶儿有什么表示没有？”
麦穗听到闵右之发问，忙正经答道：“他说要想法子哄着白姨娘将他多留几天，好多见见自己的孩子。”
闵右之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院试回来之后她的脸小了一圈儿，想来是到了抽条的时候，这会子笑起来，倒和小时候不一样，带着些说不明的风情，开始显露的五官带着些稚气少年的英气，又莫名带着些气场，麦穗自小伺候她，一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心里有成算了，从前闵老爷时不时带他们看不顺眼的新人到后院的时候，闵右之算计她们时就是这个表情。
近几年闵老爷院儿里消停了，到外头折腾，闵右之也就懒得去管，麦穗已经很久没见着闵右之这个模样，便问道：“小郎准备怎么办？”
闵右之摇摇头：“不怎么办，过两天就是四海书院的入学考试，且先让她蹦跶几天。”
麦穗还有些悻悻，闵右之又道：“那清伶儿不是要留下嘛，你去想法子帮他一把，让他留下。”
麦穗立刻就来精神了，准备发扬话本子精神，还再问一句：“我找个人盯着她？”
闵右之道：“不要七方，七方最近要跟着我。”
麦穗道：“我最近瞧着一个小子不错，正好试试他。”她知道闵右之愁没人用，也一直在物色着手下这些得用的小子来着。
果然闵右之满意点头，调侃了一句：“小麦穗长大了，知道为自家爷分忧了，这么好的麦穗，往后舍不得嫁出去可怎么是好~”
麦穗小脸一红：“舍不得嫁出去那就奴婢收房呗，横竖您是爷，您说了算。”
闵右之笑着摇摇头，让她下去了。
她的麦穗这么好，怎么忍心让她在自己手里蹉跎一辈子，闵右之已经打算好了，往后遇着良人，就把她的小麦穗认做义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遇不着，自己养她一辈子！
这边麦穗出去就叫来她最近瞧好的那个小子，叫栓子的，长得一双乌溜的黑眼睛，一见麦穗就咧嘴一乐，作揖道：“麦穗姐姐，您找我？”
麦穗咳嗽一声，打量了他几眼，这栓子也是个家生子，今年刚满十二，才被放到闵右之院子里没多久，但很会看人眼色，做事也有章法，难得的是不骄不躁，进来一月有余，进院子的时候安排他扫地，安安稳稳扫到了今天，其间还瞧着几盆应该向阳却不知何故放在背阴处的花长得不好，给搬到向阳处了，闵右之常走动的几个地儿，他一天去看好几回，有落叶就扫落叶，有石头就扫石头，平日里见那个丫鬟小厮要帮忙，帮也帮，却从不因为帮别人而没做好本职工作，从而本末倒置，顶难得的是，期间有两个琯娘子那院儿里的来找他磨叽搭话，他也没理。
麦穗冷眼瞧了这一个月，发现这小子倒是个可用的，若是自己这边儿安排的任务他能做好，倒是可以带去给小郎瞧瞧，也给他个好前程，要说他们家生子的命运，一生下来就是奴婢，最好的出路无非那么几条，一个是被主家放出去，脱离奴籍，一个便是得到主家的青眼，女子可嫁个好人，男子么，做得好混个管事当当，日子也是很滋润的。
栓子老早就瞧明白了这点，要想奔前程，就得讨好主家，如今在小郎院子里，小郎事不多，性子也温和，这已经是闵府里极好的差事，他十分珍惜，并且也发现了，小郎跟前得用的就是麦穗和七方两人，自己努努力，若是得了小郎青眼跟着小郎，以后的前程就有了。
现在麦穗叫他，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果然麦穗开口道：“有件事想请你去办。”
栓子摆出一个坚毅的脸色：“愿为姐姐赴汤蹈火！”
麦穗噗嗤一乐，点了点他：“你倒是贫嘴，姐姐哪能让你赴汤蹈火呀，你知道最近来唱戏的那个戏班子么？里头有个叫清伶儿的。”
栓子瞪大眼睛看向麦穗：“知道，那清伶儿一副好身段，花旦唱得极好，姐姐这是？”
说着见麦穗不说话，忙道：“姐姐容小的说句不该说的，那清伶儿长得确是一副好相貌，可一瞧就是个小白脸，姐姐在小郎身边正得用，可不要犯糊涂呀！”这便是以为麦穗对那清伶儿动了心思，规劝麦穗了，开玩笑，麦穗这条大腿他好容易才抱上，若是她犯糊涂和这清伶儿有什么，惹恼了小郎，那自己还怎么出头啊！
麦穗眼睛一瞪：“瞎说什么？我是叫你去盯着那清伶儿，谁瞎了眼睛瞧上那种货色！”
栓子便连连赔笑：“麦穗姐姐说的是，咱家小郎才是世上顶顶好的男儿呢！”
麦穗脸一红，倒是没忘记交代正事儿：“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是小郎吩咐的，不管那清伶儿每日做什么，见什么人，你瞧见了都不许往外说，只管过来告诉我，旁的不许多问，做的好了我带你去见小郎，七方那边也还缺个帮手，若是做不到……你娘老子都还在府里呢。”
栓子知道这事必然非同小可了，虽然一时没想明白那清伶儿和小郎有什么恩怨，但还是郑重的答应，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