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农农的算盘
方刚要落座的屁股顿住，倒是方农从容的帮爸爸。
“厂长叔叔，不管你给我爸加多少钱，我爸都不会干的。”
“为啥？”陆厂长有点急了，他正急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听这孩子嘴里冒出一句。
“我家老太太发话了，二选一，我爸要在这继续干，损失清白，对不起我妈，就滚出家门。”
陆厂长一滞，赶紧解释。
“鲁超不会再回来上班了，你爸的清白可以保住，不然我去跟你家老太太解释？”
后一句话他语气都放缓了，主要是害怕。
昨天那老太太是真猛啊！竟然让他和鲁超亲嘴！
方农看出来了当没看见，他顺着陆厂长的话。
“可以呀，我奶很好说话的，以前有人找她讲道理，她超级温柔的把人说哭了，还帮她擦眼泪，后来那人就去蹲牢房去了，是不是，爸爸？”
方刚全然不知他说的是谁，点头应和就是。
陆厂长：“……”
好说话？
温柔？
他对这两词的理解有误吗？
他艰难扯起嘴角，疑惑，“为什么会蹲牢房？”
“因为犯法了呀！”方农理直气壮。
“我奶最常说的话就是：要让坏人得到足够的惩罚，他才会知道教训！她昨天真的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厂长叔叔，你家小舅子肯定要蹲大牢，这事还要闹更大更大。”
让鲁超蹲大牢，陆厂长不知道陈翠花能不能做到。
但把事闹更大，那老太太绝对可以。
陆厂长心生怯意，换个角度。
“刚子，你和你妈好好说说，你在我们厂工作多年，是优秀员工，换个地方，你从头开始，赚的那点钱，能养家糊口吗？”
这下方农不抢话了。
方刚心酸的主动交代，“我家本来也不是靠我养家糊口的，少那几十块，不影响。”
按理来说，在83年，方刚挣的64块已经很好，普通家庭节约点，绝对可以剩个一半存起来。
但方家不普通啊，早饭人人都有牛奶有鸡蛋，午饭吃食堂，晚饭……
蛋哥变着法子做好吃的！
要么成本贵，要么量大，总之，在吃这件事上，方家月花销绝不止64块。
每个月，方刚上交三分之二的工资家用，剩下三分之一自己花，至于家里缺口，是他妈补贴的。
所以，方刚还真不是养家主力人员。
但这话让陆厂长有种无力感。
到底要怎么劝嘛。
到最后，陆厂长很是挫败的送方刚和方农出办公室。
他现在恨上了鲁超。
要不是鲁超，他能失去方刚这么得力的技术人员吗？
“刚子，只要你想回来，我这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方刚点头应下。
走得远了，方刚问儿子，“你不会想着以后把陆厂长也撬过来吧？”
“谁要他啊。”方农露出嫌弃脸。
“他处理不好家事，做人有问题，做事业不行，白送我都不要。”
方刚疑惑，“那你和他保持友好关系……”
“嘿嘿，”方农笑嘻嘻，“他这个厂房可以，以后等他垮了，咱来买。”
方刚：“……”你这算盘打得是真响。
66：昨晚家里起火了，今天缺的明天补，请大家谅解下，这个国庆，我过得惊心动魄啊
补：
父子俩没有回家，转头去处理开新厂的事。
可复杂了。
选址、办官方手续、买机器……等等等等。
于是接下来大约一个月，他们早出晚归的忙活。
还好现在是暑假，不然方农还真没空帮亲爹。
八月底的某天晚上，吃完饭后，陈翠花喜滋滋的宣布好消息。
“我打听好了，鲁超去检查确诊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病，现在在医院长住着呢，他妈在照顾他，还有还有，那个陆厂长的厂子现在焦头烂额的，他们卖出的一批彩电出问题，被告了，他们要赔钱，哎呀，真是两个大好的消息。”
陈翠花就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老太太，看见曾经针对过的人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好姐鼓掌，大大方方的夸奶。
“奶你真棒，好姐晓得，坏人和你作对都没有好下场啦，好姐要向你学习。”
“行。”陈翠花挺挺后背，一脸高深莫测样。
“咱就是要小心眼，就是要记仇，就是要斤斤计较，好姐，任何让我们不舒服的人，我们得让他们不舒服才算报仇！”
好姐很是听话的点头。
餐桌上的其余人：“……”以后好姐是第二个奶，得多猛啊！
但妈/奶的思路，听起来是没问题的……
“咳。”安小芸转移话题，她问安静吃饭的侄女。
“大花，要开学了，你是不是要去学校？什么时间，我送你去。”
大花抬头，咬咬唇，“还有两天，大伯母，你事多，忙，我不麻烦你了。”
“这不叫麻烦。”安小芸失笑。
“而且你要选职业课程，我怕你被忽悠。”
听到这，陈翠花眼睛一亮，直接安排。
“小芸懂学业，但大花目的是赚钱，农农，你跟着一起去，看看你大花姐适合学什么。”
方农毫不犹豫，“好啊！”
不知不觉，和赚钱有关的事，家里人都很信任的交给他去做，方农也责无旁贷，一手揽下。
毕竟这方面，他是很有天赋的。
这时，方蛋蛋慢吞吞的提出一个小问题。
“大花姐姐，你的大名就叫方大花吗？你不想改改吗？”
他还附带解释，“以我叫蛋蛋的经验来说，名字太土的话，城里同学会笑的。”
像他就经常被笑，但是无所谓啦，他反应慢，还来不及生气，人家已经笑完了。
“不改。”方大花果断摇头，涨红着脸解释。
“我怕，我怕二花以后找不到我。”
方家人沉默。
对二花，大花是真执着。
转眼两天过去，安小芸带大花和方农前往目的地，榕城今年才开办的一职业高中，也是榕城唯一一个职业高中。
入校后，一切手续都很顺利。
就两个问题。
一是大花想选择住校。
安小芸不赞同。
“这里离家里走路十几分钟，骑自行车五六分钟，回头让你大伯给你弄辆自行车，大花，你回家住，这样我们都放心。”
大花妥协得很快。
除了坚持找妹妹，其他事情上她都有讨好型人格，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和要求。
二是选择课程。
四十岁左右的老师发给他们一张单子。
“这是我们学校暂定的教学课程，你们看看，选一门，我们会按照课程分配班级和上课表。”
安小芸接过，稍微弯点腰和方农，大花一起看。
“电子技术、印刷出版、外贸、工艺美术、市政建设、商业、金融、服装、烹饪……”
方农咕哝出声，“还挺多的。”
旁边也有其他同学和家长在看，听见这话，也愁哦。
“是啊，这么多怎么选，小羽，你喜欢哪个？”
一烫着卷发，穿着漂亮裙子，脸上化着淡妆的女孩随便瞟一眼。
“选服装，我这么好看，当然要设计漂亮衣服来穿~”
应当是她父母的人犹犹豫豫的，“呃，做衣服不就是踩缝纫机吗？多累。”
“哎呀，为了漂亮，缝纫机我也愿意踩……”
这边，安小芸问大花，“大花，你想学什么？”
大花毫无方向，她表情茫然，“不知道，感觉都差不多。”
“差得可远啦。”方农直接挑明，他指着单子，一样一样的说。
“电子技术的就业方向是我爸那一类，修电器，
印刷出版和工艺美术，以后大概率去图书馆、美术馆、博物馆报社之类的上班，
外贸需要英语好，性格外向，但国家发展好，这个肯定赚钱，
烹饪需要蛋哥那样的天赋，
服装设计不要求人好看，但需要时尚触觉……”
方农，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对这些娓娓道来，颇有道理。
不止安小芸和大花听愣了，旁边的学校老师、学生和学生家长都呆了。
最后，方农仰头看着大花，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
“大花姐，我建议你学会计，你性格稳，不咋呼，又细心，很适合搞这个，而且就业好找工作。”
在一个公司当管钱的重要职员，福利也不会差。
总之，就是很棒！
大花看向安小芸，安小芸轻咳一声，“听你农哥的吧，不错。”
“好。”大花一口应下。
于是安小芸和大花立马找老师报名，这时，已经有好几人涌到方农面前。
“小伙子，你说的是真的？学会计好找工作啊？”
“你看我闺女有没有啥……时尚，时尚触觉？”
“去图书馆上班不错啊，印刷，印刷就是印文字不。”
……
等安小芸和大花报完名，就见方农已经被团团围住，他还耐心的答疑解惑。
两人面面相觑。
大花感慨，“农农弟弟有本事真好，到哪都受欢迎。”
“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安小芸不谦虚。
“农农对什么事赚钱，什么有前景，都有感觉，但是大花，我们都是普通人，学好一样能求生就可以了。”
像她就是喜欢自己呆着读书，喜欢写东西，就一直写东西。
安小芸鼓励大花，“你以后好好学会计。”
“嗯。”
两人刚说完，就见方农已经回答完这一波人的问题。
他挤出来，站到妈妈和姐姐面前，伸出双手往下压。
别说，吵吵嚷嚷的人群还真安静下来。
方·小领导·农立马道。
“我先说，我只是个孩子，只提供参考意见，不负责，你们要自己决定选不选哈，然后我帮你们解决问题，你们也帮我解决个问题吧。”
得到帮助的家长们立刻表态。
“行啊！小兄弟你说，能帮得上的我肯定帮。”
“哎呀你肯说我们有方向就好选，感谢你都来不及，咋还要你负责。”
“你快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方农牵住大花的手，举起来，认真介绍。
“这是我姐姐方大花，要和各位一起在这所学校就读，学会计，她性格比较内向，我平时照看不到她，请大家帮忙盯着点哦。”
大花脸一下涨红。
她都17岁了，还被12岁的弟弟拜托别人照顾！
但12岁的弟弟确实比她有‘威望’。
叫小羽的漂亮女生拍胸脯保证。
“行，我谢谢你帮我说服我爸妈让我学了服装，我来照顾你姐姐，以后谁想欺负她，就从我曾小羽的头上跨过去！”
其余人也道。
“行啊，小明你听到没，多照顾照顾大花。”
“我也交代交代我家娃，哎呀，你姐姐叫大花啊，这名字一听就是个朴实孩子。”
“大花，给你介绍，这是我儿子卢小强，也学会计，你们认识一下。”
……
由于方农的‘骚’操作，方大花在最快的时间拥有了一大堆朋友。
她性格内向是真，自卑、放不开、讨好型人格也存在，但因为有这些朋友，她在学校学习的这两年，过得很轻松。
方农一个小孩子比大人还明白：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善意，会被别人记很久。
大花开学后，小学生们也要开学了。
这一年，7岁的好姐终于要读一年级。
家里人欣慰她的成长，她自己也无所畏惧进入新世界，以至于对她读小学最不舍的人，竟然是——小跟班阳阳！
怎么说呢，阳阳今年4岁了，是个唇红齿白的萌萌小正太。
他懂事了，也更依赖好姐了。
暑假的时间，他能缠着好姐的时间都缠着，但他知道一开学，好姐去念书，他又只能每天和狗子们蹲在台阶上等好姐回家。
呜呜。
九月一，好姐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扎着两个马尾辫要去上学，在家门口被冲过来的阳阳抱住小腿。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男孩仰头，眼泪汪汪。
“好姐不去学校，一起玩，我们在家玩……”
好姐挣了挣腿，挣不开，她低头，语重心长。
“咩咩，你放开，好孩子都是要上学的，好姐必须去上学。”
阳阳扁嘴，声音都哑了，“咩咩不想和好姐分开，呜。”
好姐单纯道，“那你也去上学啊，你上学有糖吃、有小红花发，有小朋友一起玩，可好了。”
呃。
阳阳被说服了，真的要求去学校。
他爸妈没办法，提前一年送他去读学前班。
别说，这样还真省事不少。
就是每天放学，小小的阳阳回家前，要背着书包先来一趟方家，给好姐送零食和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