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错与对
黑夜也是可以看见乌云的，但由于光线不足，只能看到其轮廓。
酸雨还在下，周一知道还会持续半个月。
地狱来临，沐浴在酸雨之下的变异生物，身体会变得腐烂，随之进化出感染病毒。
在近两天内，恐怕很多人会因为情报不足而被感染。
恐慌，会将整个金陵都给淹没。
周一一行人总共回来九人，宁远则没有被统计其中。
苏芒没有回到队伍，应该是走丢了，但在水晶球中看到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周一相信她肯定还活着。
周一，钟教授，老王三人搭乘同一辆大巴。
老王受伤很重，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三人都坐在最后一排，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司机的关注。
“怎么不揭发我？”钟平注视着周一，平静的问道。
“在和平时代，我想我肯定会这么做的。”周一回答道，在得知钟平用活人做实验后他的确很愤怒，因为这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可是转念一想，钟平真的是坏人吗？
他研究抗体疫苗，研究进化规矩，一切不都是为了人类的延续吗？
应该不算吧，周一给出自己的答案。
周一苦笑，原来事不关己，真的没有那么多的负罪感，看来我果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
“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怕我将你杀了，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
钟平观察着周一，随后淡然一笑：“放心，我没打算逃，我会自己交代罪行。”
周一有些惊讶，其实这件事只要关键的几人守口如瓶，并不会对他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有任何影响，所以周一有些不解：“为何？”
“错就是错，和时代无关，话说的再好听也掩饰不了犯下的罪孽，既然错了，自然要受到惩罚，这算是我的自我约束吧！”钟平淡淡的说道，对于自己的生命，他似乎并没有很看重。
“咳咳，钟老！”这时，老王咳嗽一声，艰难的开口道：“你怎么就不能说出真相呢。”
老王很急，也不知是伤口的原因还是心态的关系，他额头上全是汗水。
“老王。”钟平皱了皱眉头，阻止道。
“我要说，”然而老王却咬着牙，坚决的开口道：“难道教授你真的想要千年之后还遭受唾弃吗？”
钟平叹了口气：“虚名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不，这对你不公平。”
周一也听出了端倪，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老王捂住伤口，刚才的举动无疑让他伤势变得更重。
但他依旧拖着虚弱的身体勉强说道：“钟老他快死了。”
“什么？”周一震惊。
“预测未来，这样逆天的异能，怎么可能是毫无代价的。”老王苦笑道。
关于这点，周一其实也猜到了，如果真的能够无限使用，那钟教授必然是无敌的存在。
“代价是什么？”周一心中其实已经答案。
“寿命。”老王悲愤的说道：“根据钟老的预测，在变异生物降临后半年，人类就将彻底灭绝，如果这次没有研究出疫苗，华夏人口将会在一个月以内缩减至100万。”
听了这话，周一已经不是震惊了，如果他不是从一年后穿越回来，不是经历过疫苗的事件，他根本想象不到100万的数字代表着什么。
任何人都想象不到100万人口代表着什么，因为在末日一年以后，华夏人口依旧还保有近1个亿。
如果真如老王所言，那钟教授就是用自己的命，救了1亿华夏人。
“那教授他还能活多久？”周一紧张的问道。
老王神色黯淡：“一年。”
……
是巧合吗？
周一无语的看着钟教授，居然恰巧是自己重生的那段时间吗？
钟教授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
车停了。
“我出去走走。”周一心烦意乱的丢下一句话，就独自走出了大巴。
周一终于懂了钟教授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既然有人要做杀人犯，就让老头子我来吧。”
他对不起那几十个人类，他是个罪人，如果真的有地狱，那就让他去吧。
但与此同时，他又救了上亿人的性命，将人类最后的希望给保留了下来。
周一疯狂的挠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夜里微凉，酸雨打在身上有股灼热的刺痛，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先头部队。
这时韩立指挥着众人对抗为数不多的变异生物。
韩立挥舞着大刀，将变异野狗砍成两半，也累的退了回来。
刚好见到周一，他大笑：“嘿，你小子怎么不在车里休息。”
韩立见周一面色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周一摇了摇头，看着拼死战斗的军人们，周一突然认真的开口道：“韩处，你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吗？”
韩立一愣，感到周一的情绪很低落，还以为周一是想家了，看着实力强大，却还是个20岁的小伙子，心疼的摸了摸周一的脑袋：“怎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
“当然有，”韩立微微一笑：“为了身边战友，为了华夏的未来，为了身后的你们，我愿赴死。”
周一身形一颤：“为了我？可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但你也是华夏人啊！”韩立说道：“我是个军人，保护人民是我的使命，只要你还在华夏一天，只要你是个合法的公民，都值得我们守护。”
周一觉得韩立闪闪发光，照的他睁不开眼，他的阴暗，他的算计被照射的体无完肤。
生活不就应该保全自己吗？
“可我做不到。”周一如实的回答，他做不到为了陌生人拼命，做不到成为万万人的英雄，更不会为了人类的延续牺牲自己。
所以他才是错的那一方吗？
周一迷茫了。
谁知韩立却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啊？”周一疑惑的看着韩立。
“没人要求你牺牲啊，我是我，你是你，我们都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记住，遵从本心，永远比改变更难。”
“不过嘛，”韩立使劲揉着周一的脑袋：“我想，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会让你拼尽全力，乃至愿意为其牺牲性命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