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放，这就赖上了
五日后。
牢房外烈日炎炎。
林梦暼了一眼身后的孙家众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特质衣服，每个人看向她眼神里都带着一股子怨气。
林梦看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王钏：“走吧，可怜的姐妹”，林梦和众人一样，跟着大队犯人离开，脚上换成了破草鞋，身边一瘸一拐的走着一个骨架高一点女子。
“那个叫林梦的姑娘，路上好好照顾，正面意思，九公公关照过”：狱卒对认识押运犯人的同事提点到。
林梦本来以为流放，肯定都是被打到流放之地，她还打算偷偷溜走。
没想到想溜没机会。
王钏一瘸一拐的跟着林梦，他发现只要自己不是太过分，狱卒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他男子身份一直未曾说过。
“过来吃饭”：林梦手里拿着河边刚刚淘来的泥螺，想着做犯人也算还行，还能自己做吃的，至于不会做吃的，那就只能饿死，就像孙夫人一家几口。
林梦听着耳边时不时出现孙夫人一家的怒骂生声，看着那边一直烧不起来的火，滚滚浓烟吞噬着孙家众人，
“说真的王钏，你要不要洗个澡。你现在真是一言难尽，要不中午洗个头发”
林梦看着王钏依旧浓妆艳抹，胭脂都快长到伤口里，你去洗，我帮你看着。
“你……嫌……脏”：王钏费力的吐出几个字，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语气听不出起伏。但是脸上有受伤感。
林梦看着王钏受伤的样子，昧着良心说道：“没有”。
王钏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感受到恶意，王钏走到离林梦很远的距离，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远处的石头上，眼神是不是瞟向陶罐里的食物，不时的咽着口水。
林梦熟练的生火，看着方才河里抓来拇指大小鱼的鱼煎出油，两面金黄，挑出来一半放到叶子上递给王钏。
狱卒看着林梦的举动眼皮跳了跳，安慰自己王钏活着到边疆，更能折磨他，林梦得到九公公喜欢，得罪不起，就当看不见。
事后林梦心口不一，为了表示自己是个心口一致的人，她帮助王钏用做饭剩的草木灰洗了头发，没办法。不然太难洗，看着一股股黑水流下，林梦强忍恶心。
林梦给王钏洗干净脸，眼里还是有些许惊艳，这个瘦弱不堪的姑娘，原来也长的极为好看。
林梦没把王钏的头发扎好，还特意吩咐他，：“不要动，就这样坐着等我回来，我不走远”。
林梦按照记忆里寻找治伤的草药，采了一点，很快回到河边，把王钏的脸擦的五颜六色。又找几个竹筒，在河边一阵捣鼓。
王钏的眼睛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能看到模糊的样子，他静静的看着水面的自己，还是他厌恶的那张脸，只是长的比以前更好看，果然看见这张脸就让他想起痛苦的过去。
王钏正准备起身离开，就看到林梦回来了，她用力拉着他的衣袖坐在河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你疯了，长的这么好看，瞎跑什么”语气里都是责备。
一边生气，一边拿出草药给王钏抹着，王钏再低头，脸上已经五颜六色，伤口上被涂得绿油油。
王钏正在盯着水里的自己，头上就多了一根木簪子，林梦头上的两根簪子只剩一根。
林梦他们中午没休息，给王钏找药就花费了大量时间，林梦打着哈欠开始被流放，她跟着队伍，看到认识的草药就扯一点，她自己穿着草鞋走，后面还跟着一瘸一拐的王钏。
终于到了！
今日规定的路程完成。
众人开始做饭吃，有的去洗澡，都是在官差看得到的地方。
“你快去洗，这个给你”：林梦把干净的衣服递给王钏，又拿出中午剩下的泥螺，开始生火，王钏被安排在石头后面洗澡。
王钏下水的一刻冻的发抖，想到每次林梦靠近，脸上时刻想吐的表现，还是忍着冷水洗澡，水面上他的背部和手臂依旧伤口交叉纵横。
“洗好了吗？快来吃饭，今天太冷了，少洗会”林梦觉得河边太冷，风一吹她自己也冻得发抖，又担心王钏冻感冒，赶紧加了一点自己最近扯的野姜。
“王钏，王钏”：林梦小声的靠近石头喊着。
许久没有听到声音，林梦想到王钏瘸了，不会没注意水深，落水了。
林梦朝着河里走去，很快就到了王钏洗澡的地方，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林梦心里害怕，但是想到自己好歹学过游泳应该没事，果不其然才下水，就看到王钏大红色布条类的衣服。
林梦感觉王钏身上有秘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衣服，可是王钏的衣服明显更破，更烂，甚至脏兮兮带恶臭也没人管。
“真倒霉”林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石头后面，居然一步之遥就是三四米深的水，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钏显然也是刚落下，她居然能借着月色看到，王钏在水里冒出的泡泡。
林梦看到王钏的时候，王钏也睁眼看到林梦朝着他游来，林梦觉得自己的腿似乎有点抽筋，王钏一直朝下落着，嘴里冒出一串串泡泡。
林梦好不容易拉住王钏，又觉得一直有一股力量扯着自己，回头看到的就是王钏身上无数已经结疤的伤口。
林梦震惊中，就感觉自己在往下走，可是再不游出去，她估计也要死了。
王钏看着眼前之人，突然生了一股带着她一起死的想法，放弃自己，慢慢的坠入水底。
林梦只觉得王钏可能是不会游泳，大概在水里喝太多水，大概快不行了。
林梦脑子里突然出现，水里可以渡气，也不管行不行，总归是一条命。
林梦头皮发麻的就给王钏渡气，王钏也震惊了！原本闭着寻死的眼睛，也睁开，这举动太吓人，可是心在一瞬又跳快了。
林梦在没有阻力的时候，终于快速的拉着王钏上了岸。
王钏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完全忘记了自己没穿上衣，在林梦拿出一件衣服给自己，才反应过来，脸色发红。
林梦看到王钏的反应，突然指着王钏说道：“你是男子？”眼睛瞪的老大。
王钏转身走到河边没有在理会林梦的惊讶，赶紧洗了洗，出来的时候走路有些心不在焉，显得失魂落魄，差点就摔跤水里。
林梦知道有的人比较古板，没想到王钏这么古板，居然开始魂不附体，完蛋了，惹了大麻烦。
“吃饭吧”林梦现在巴不得立刻消失，太尴尬了，她不知道说什么，也希望王钏一样什么也别说，偏偏人怕什么，来什么。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家有祖训，我……”王钏的字价值千金，说的断断续续，林梦听的心惊胆战。
“所以，你要娶我？”：林梦看着眼前人试探的问道，语气里都是惊讶！
“你不能古板，老人的一套不一定都是对得，再说娶妻也要找贤德之人”林梦也觉得自己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个媒妁之言的时代，她说的都是废话！
林梦吃着色香味俱全的泥螺，都感觉自己没有味觉，她开始给王钏不断洗脑：
“生活里要自己过的开心，以前过的不开心，以后要努力过的开心。
现在是流放的路上，我也是为了救你。
……………”
林梦嘴皮子都磨破了，王钏就一直静静的坐着，一直看着她，然后来了一句：“祖训……不可废，你嫁过人……又没成功。可是……我们不同，我……”
林梦看着惜字如金的王钏开始讲道理，率先投降，实在是和一个说话困难的人讨论太难了！
没想到烦心事都是一起来，当天晚上，王钏发起高烧，脸和手脚都烫的吓人，还胡言乱语起来！
林梦又不敢让人知道，王钏是男子，自己硬着头皮给他用冷水擦身子，擦手脚。
本来以为他烧的头昏脑胀估计醒不过来，没想到他睁开眼睛，用不太好的眼睛仔细的打量她，当时她正在给他擦肩膀！
就在林梦觉得糟心透的时候，王钏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句：“不要抛弃我，不要离开哟”这话说的很顺便。
林梦一点也不想搭话，看王钏眼睛里流出泪水，想着估计烧糊涂了，还是打算不接话。然后王钏就一直盯着她，还突然拉住她的手臂。
林梦无奈的回了一句：“我不会”。王钏居然接了一句：“娘要记得”。然后就睡死过去，剩下林梦忙活了一整晚，到天亮温度才降。
王钏看着睡着的林梦，眼神复杂，没想到林梦的脑回路如此奇葩，居然觉得自己要求娶他，既然如此不如装下去，至少跟着林梦可以活着，王钏看着睡着的林梦，小声喊道：“小梦，快起来时间到了”。
王钏昨晚虽然烧的糊涂，但是后半夜都记得，她给自己擦凉水降温，又给自己煮药，好像生下来除了她酿没死，也没人这样照顾他。
林梦听着耳边突然变得熟稔的声音，突然不想起来了，以往这人都不主动说话，甚至从没有叫过自己名字，如今居然有些亲切的称呼自己：“小梦”，实在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