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圈养
这是魏顷进过的最奇特的门，进门第一步竟然是……
填简历。
姓名：魏顷
特长：玩火、打结。
喜欢的食物：鸡肉
喜欢的运动：打人
不光有简历，甚至还有面试，眼前的画面由白转黑再变亮，一阵眩晕后，魏顷身处一个四方的白色空间内。
之所以说是空间，是因为这间屋子没有屋顶，墙壁也只有一米高，魏顷抬头，正好与一只巨大的狸花猫对视。
鬼生见过最大的猫，足有一层楼那么高，更奇特的是，猫是直立行走的，还穿着萝莉裙……
“吖，它醒了1猫开口说了人话。
头顶从四面八方凑过来了无数个猫头，有布偶、有虎皮，有奶牛猫甚至还有一只无毛猫。
魏顷敢打赌，那无毛猫额头的褶子可以轻松夹死一个人。
一群猫蹲了下来，白色空间震了三震。
“喔唷！能直接领养吗？太好看了吧1
“我要给他做仙女裙1
“这好像是只公的吧。”
啪！
一个袖珍枕头砸在了说要做仙女裙的橘猫鼻子上。
空间不大，也就一个酒店标间的大小，脚底下是棕色的地毯，踩上去特别软，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线索。这四方的盒子里，总会有人没注意到的角落。
魏顷无数头顶的嘤嘤怪，淡定地抬起腿。
吧唧！
长腿陷入地面大半截，魏顷整个鬼扑倒在了棉花地毯上……
有个猫好像说了什么话，可惜别的猫笑得太大声，魏顷没听清。
愤怒的小火苗在扳指上闪了又闪，硬是压回去了。
－－这次进门是私事，没有和里头打招呼，得低调。
扑街仔正俯卧撑起，猛然看见棕色毛毯上有一行小字，他又趴了回去仔细看：
[这周的表演太刺激了！]
[小王想要花钱领养一只，园长受宠若惊，单独为他表演了一场节目，可小王并不开心。]
[任务：找到小王。]
表演？所以这帮巨猫能表演什么？嘤嘤嘤吗？
思考时，碎发遮到了眼睛，魏顷懊恼地左甩头，刘海又遮到了右眼。右甩头，左眼又被遮到了。
头顶又飘过一串“嘤嘤嘤”。
“听说它会生火，还会玩绳子1
“给它玩！现在1
橘猫巨大的猫爪伸进空间里，放下一捆麻神和一根火柴。
冲天炮一般大的火柴棍。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鬼，魏顷打算用最理智的方法解谜－－他一手摁住枕头般大的猫爪，直视猫眼，问：“喂，你是小王吗？”
“啊啊啊，他叫了他叫了！他好像在说话诶1
“说的什么？有没有翻译1
魏顷：“……”
嘤嘤声很快被一声暴躁的喝声打断：“都别玩了！星期宠有什么好玩的！把他放到园里去1
盛夏，火云如烧。炎炎烈日投射而来的热气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半空。
大地上，游戏机房置在了泳池边，咖啡桌架在了土坡上，诡异又和谐。
人们或穿着夸张的礼服，或仅套了一条裤衩，各自在自己感兴趣的区域活动着。
即使穿着黑色燕尾服、一头金毛的丧鬼特别扎眼，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他是与魏顷一道儿进门来找秦诜的。一进门，他和魏顷就失散了，在经过一系列“入门检查”后，他被放置在了这块奇特的场地上。
这里就像是无数个没有墙壁的房间和花园被紧密地拼凑在了一起，场地很宽广，但并不是没有尽头，除了眼前的这面由红砖堆砌起来的高墙，其他的方位被透明的玻璃隔断。
就像是，一个半透明的碗倒扣在地面，把人都给兜在了里面。
掐表等了半个小时，两层楼高的土色大木门终于开了。丧鬼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大被一只巨形三花猫抱进了门。
猫爪揪着魏顷的后勃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面上后，依依不舍的走了。
魏顷左手提着捆麻绳，右手举着冲天炮，一嘴儿猫毛。
啊忒！
“老大老大1丧鬼赶上前，又下意识地后仰、举起手在空中挥，“哎哟，这一身毛，弹棉花能弹个枕芯1
魏顷侧头，看到丧鬼一身华丽到土味的服饰和其领口的波点小领结，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丧鬼顺着魏顷的眼神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解释道：“我一进门就被一群大狗压着换衣服，然后就被丢这儿了，老大你的衣服呢？”
“大概，还在做。”魏顷回忆起橘猫说的要做一件仙女裙，一阵恶寒。
他环顾四周或趴、或躺、或在巨型滚轮里跑圈的人，问：“找到人了吗？”
“别说秦诜了，连玩家都没有。”丧鬼头顶的丧气都聚集了起来，“他们都不会说话，就像是动物住在人的躯壳里。”
这是个人畜颠倒的世界，动物成了世界的主导者，而他们这些人，成了被圈养的附属品。
魏顷扫视场地上撒娇打滚的“人们”，无名怒火腾起：谁要是敢当他主人，他定把那头巨兽的心脏挖出来办巨兽宴。
丧鬼：“老大，你拿的是什么？”
“我的特长。”魏顷看丧鬼双手空空如也，问道：“你的表格里特长填了什么？”
丧鬼：“发呆。”所以什么道具都没有。
魏顷：“……”
早知道会给道具，就写点能用的东西了。
比方说擅长开飞机什么的。
丧鬼凑近了魏顷，小声说：“老大，其实我看到一个人挺眼熟的，一个月前，你带我去看瑞华集团热闹的时候，门口起义的人里有个带头喊口号的。他就在泳池边蹲着。只是他不说话，好像在扮演npc。”
相反于魏顷的脸盲，丧鬼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魏顷：“有心眼在这里不一定活得长，但一定有点用。你盯着他。”
“奥。”
夕阳西下，两鬼靠在巨木门旁闭目养神。
游戏一直没有新提示，只有一个原因－－玩家并没有到齐。
包括秦诜在内，先进入门内的玩家会被安排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待定，直到所有玩家到齐，才会触发游戏机制。
魏顷瞥到了丧鬼提到的那个人，是一个穿着裤衩的青年，长相斯文、身材一般，如果套上件西服，应该也算半个社会精英的模样。
隐在暗处观察是一招险棋，走得好可以苟到过关。走不好，玩家和npc都是他的催命符。
“什么人这么磨蹭碍…”丧鬼头顶的丧气渐渐汇聚，“老大，如果每个玩家都有道具，等等不管进来什么人，我们都把他抢了吧，谁让他让我们等这么久1
吱－－
大木门开启，唐柯心着一身白色劲装，背着手，像一个武术宗师一般信步走来。
他身后跟着两匹狼，一狼捧着一堆道具，恭恭敬敬地清扫出了一块空地，将唐柯心安置得舒舒服服。
“去抢吧。”魏顷拍拍丧鬼的肩膀。
丧鬼：“……”明明大家都不是人，怎么就他过得这么舒服，太艹了……
由于魏顷二人站在死角，唐柯心直到坐上了床才注意到木门边的人，他瞬间坐直了身子。
刹那间，惊喜、不安、无措飞速闪过双眸。
丧鬼纳闷道：“唐老板也太厉害了，这都找得到我们？”
“他不是来找我们的。应该和我们一样，是来找人的。”魏顷凭直觉判断。
谈论间，唐柯心已经来到了跟前，一双凤眼亮亮的。
魏顷不自然地往边上靠了些，在他的世界观里，唐柯心阴他一回，他阴唐柯心一回，唐柯心救他一回，他帮唐柯心化了一千万。
账面已两清，明明白白。
“为什么不回微信？”唐柯心终于出声了。
魏顷盯着唐柯心这张毫无伪装的俊脸，表情逐渐扭曲——这还能当面问的？
“看1丧鬼适时地发声。
三人抬头，半空中逐渐显现出了一行印刷体：
【愉快的表演周开始了，只有获得园区人气排名前三的宝宝才可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哦～】
“宝宝？”丧鬼的眼睛鼻子皱成一团，“老大，这道门不会是传说中的治愈之门吧？”
“治愈之门？”唐柯心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就是那种不会死人，所有npc都爱你，开开心心找线索解谜，解不出来就一直接受被npc爱的那种地图。呕1丧鬼越解释越痛苦。
打小被魏顷带在身边，过的是悬崖边玩火的鬼日子。丧鬼不怕死人，就怕温馨。
“老大，我们还是赶快做任务吧1
魏顷唐柯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找小王1
唐柯心：“你也看到迷题了？”
“嗯，先找线索。”
“好。”
不知哪来的默契，两个人的步调出奇地一致。在门里，什么孽缘都得往后靠一靠。
看着一左一右离自己远去的大佬，丧鬼自言自语道：“好叭，不用在意我，我去树上盯梢。”
魏顷扫图扫了几个钟头，不论是线索还是人，均一无所获。
天阴郁得紧，夕阳像是被鳞云折叠了，生硬的霞光打在身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天完全黑之前，魏顷在边界的墙根找到了一个洞。
探手摸，土质潮湿，是刚被挖开的？
很快魏顷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土里探出了唐柯心灰头土脸的脸蛋……
这张脸比宁医生顺眼多了。
魏顷：“你在干什么？”
“反正找不到线索，我想挖个紧急避险通道以防万一。”唐柯心鼻子上沾了土，活像一只地国在逃土拨鼠。
魏顷：“挖通了吗？”
“通了，不过对面的笼子里有巨狗在配种，把我给吓回来了。”唐柯心爬出洞，面不改色地道。
魏顷脚底一滑。
“噗1唐柯心偷笑，“开个玩笑。我怕触碰到游戏规则，所以留了一点儿距离。”
魏顷佯装镇定往回走，边走边道：“这一共七十五个人，一个女生都没有。”
“所以你是进来找女生的吗？”唐柯心追了上去。
魏顷头也不回：“唐首领，我们好像没那么熟。”
两人走远了之后，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洞口。
柳方正是一个金融投资顾问，但由于技艺不精，他的主要业务就是忽悠客户购买理财产品。
他一直活在群众的簇拥下，直到进了两次门，他才发现，那些躲在角落里等待捡漏的，远比站在头部忽悠的人活得更久……
柳方正将唐柯心没有打通的那层薄土踢穿，破土而出。
刹那间，血红的火焰映入眼帘。
洞外是一座座钢筋搭建的牢笼，笼子里关的……是人！
“怎么逃出来了一只，赶紧关回去1
一声暴喝从天而降，吓得柳方正全身血液瞬间逆流，还没来得及跑，他就被一只巨大的牛蹄踹得连翻三个圈，后被扔进了笼子里。
他惊恐万分，笼里的“人”比他还惊恐，个个像是惊弓之鸟，四散开去，可空间只有那么点大，这里跑开了，那边被挤了过来。
柳方正被人群推搡着，哐得撞上了一个人，两人同时跌坐在地，同时哀嚎出声：“别踩！别踩1
对面传来的声音莫名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听到过，柳方正拨开人群看去……
他看到了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啊！1
“啊！！1
骚动引来了牛蹄人的注意，地面一阵震动后，两颗灯笼般大小的牛眼锁定了笼里的两个“柳方正”。
牛蹄人：“小陈啊，这里弄错了，有两只一样的。”
“那赶紧抓一只回园里！抓干净点的那只。”
牛蹄人很听话的打开牢笼，抓起“柳方正”后关上了牢门，边走还边道：“最近数量太多了容易出错，是时候清清库存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柳方正绝望地扒着钢筋喊道：“我才是真的！我才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