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喜欢吗
这还不算完。
小祖宗扯着袖子给自己扇风的时候勾到了头上的步摇，看都不看一眼反手就扔了出去。
她头上的簪子步摇都是伏战买的。
伏战忍了又忍，转身去给她捡。捡了又扔扔了又捡，连伏战自己都被自己的耐性折服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有耐心过。
等到第九次捡完回来的时候伏战发现人不见了，绷了半天的脸这才出现裂缝。他拿着步摇在店里看了一圈，看到掌柜那里愣了愣。
掌柜正在一脸为难，小幅度地对着他挤眉弄眼，放在桌上的大拇指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往柜台下面指。
伏战木着脸走过去，果然看见桃夭蹲在下面，一只手扯着掌柜的袍子，一只手放在嘴边拼命地“嘘”。
桃夭突然感觉头顶上暗了许多，晕头转向地抬头，正好对上伏战面无表情的脸。
深呼吸。
伏战尽力拿出平生他所拥有的所有耐心，半哄半骗地在桃夭面前蹲下笑笑。
桃夭歪着头看他。
“跟我回房间好不好？房间里有很多好吃的。”
祖宗勉为其难地想了想，点点头得寸进尺道∶“那你背我。”伏战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她，“上来吧。”
谁知道桃夭看了一眼就飞快后退，撞得身后的掌柜差点没站稳，她满脸防备，“不行，不跟你走，你没尾巴，”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非我，嗝，非我族类，其心必，必异。”
伏战一听就感觉大事不妙，赶紧扭头赶在桃夭把自己的尾巴放出来之前强行阻止了她。
六界之间是有界限的，耳朵还能解释成是外面的小摊上随手淘来玩儿的，要是桃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尾巴放出来，那今天真的说不清了。
直到现在，知道桃夭是九尾狐的除了他也不过三个人，一个纪言，一个自己猜出来的南笙，还有那个地下市场不知身份的少年。
桃夭不悦地瞪着他，“你干什么！不舒服，给我放开！”
伏战一个头两个大，“先上楼。”
“不，”桃夭抱着柜台摇头，一副免谈的架势，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伏战简直想伸手掐死桃夭。
但是又舍不得。
那能怎么样，哄呗。
伏战现在只祈祷桃夭没有醉到连传心术都听不见，他用传心术跟桃夭传话。
“其实我有尾巴的，但是在这里不能放出来，知道吗？”
桃夭果然顿了会儿，眯起眼睛转着脑袋左看右看，最后视线定格在伏战身上，狐疑地看来看去。
伏战冲她点点头。
桃夭犹豫了会儿，指着他，“那，那我上去，你给我看。”
伏战牙都要咬碎了，僵硬地点点头。
桃夭洒脱地一招手，“来背我吧。”
难为了，喝酒了记性还这么好。
伏战无奈地背着她在酒楼众人善意的哄堂大笑中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偏偏桃夭在背上了还不老实，不爽的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肩，体验感极差道∶“为什么这么硬！一点都不舒服！”
莫尤虽然是个挂饰，但是五识尚在，憋笑憋的好难受。冰夷虽然很怕死，但也似乎真的很想笑。
伏战已经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了，麻木的走着自己的路，任由桃夭发疯。
一回房间桃夭就晃着脑袋把自己的九条尾巴都放出来了，一脸惬意地用尾巴给自己扇着风。伏战见状拔腿就想走。
但是来不及了。
桃夭眼疾手快地扑到他身上，直接把伏战扑倒在地。她的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嘴里还一直碎碎念，“尾巴呢尾巴呢？你的尾巴在哪里？”
过分近的距离让伏战呼吸忽然乱了一拍。
桃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睛雾茫茫的，一脸疑惑的停下动作盯着他。她的头发垂到伏战身上，耳朵还在头顶一动一动的。
日暮西垂，橘黄色的霞光透过窗撒到房间里，窗外齐楼高的枝丫随风而动，悉悉窣窣的声音仿佛贴着人的耳朵刷过，树影明明嗷嗷，斑驳的投在地面上。
伏战莫名就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桃夭也是这么看着他，一脸茫然无措，眼里还有尚未完全退散的惊惧。
长风一行过万里，皎月浮沉过海底。一眼万年，莫非如此？
他在无间日日沉于修炼，对男女之情并未接触过。他的家族也是无间的显赫世家，自他成年之后前来提亲的人也不少。
他从未答应过，总觉得……再等等吧，有时候他也觉得疑惑，等谁？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是现在……他抬头，对上桃夭的眼睛。
如果那个人是桃夭的话……好像不用再等了。
“桃夭。”
伏战突然出声，桃夭如梦初醒般撑起一点身体，微微跟他拉开距离，嘟起嘴喃喃道∶“骗子，我要看尾巴。”
伏战心里有一个地方莫名软下去，他笑了笑，“好，看尾巴。”
对于伏战来说，给自己变出一条尾巴不是什么难事，他动动手指，一条黑色的，毛茸茸的尾巴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桃夭兴奋地把尾巴抓到手里看来看去，又把自己的尾巴揪了一条在手里，把两条尾巴并排摆在一起，趴在伏战身上玩的不亦乐乎。
伏战一直静静地垂眸盯着她，笑而不语。
被伏战暴打过的莫尤和冰夷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的缩在桃夭身上，又忍不住想探出头去看。
伏战突然动动手指，他们俩就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伏战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在空气中响起。
“眼珠子不要了？”
要不杀了我俩给你们助助兴吧！
莫尤和冰夷愤愤离场。
酒精催人困，桃夭玩了没多久就上下眼皮子直打架，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头栽进伏战怀里睡着了。
伏战戳了戳她的脸，试探着叫了一声，“桃夭？”
没反应，看来是真睡着了。
伏战收了那条莫须有的尾巴，轻轻起身把桃夭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借着月色打量床上睡的雷打不动的人。
所以……这是喜欢吗？
他有些疑惑的抬手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做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无间半神第一次感到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桃夭睡得没心没肺，浑然不觉。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很早，所以第二天天麻麻亮桃夭就睁开了眼睛。
第一反应，头好痛。
第二反应，一些碎片化的记忆慢慢从脑海深处涌上来，然后一点，一点，一点地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场景。
宿醉很可怕，比宿醉更可怕的是喝醉了发酒疯，比喝醉了发酒疯还要可怕的是第二天起来什么都记得！
桃夭哀嚎一声抱住脑袋，在床上滚了两圈，救命啊她怎么可以这么混！伏战会不会想杀了她……
“醒了？”门突然被人推开，桃夭猝不及防地跟自己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面对面，大脑当场死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是伏战看起来一切正常，把手里的粥和小菜放到桌子上，矜贵儒雅的坐下，看桃夭半天不动，他微微皱眉盯着桃夭，“你怎么了？不饿吗？”
桃夭迅速回神，从床上跳下来坐到桌边，一边喝粥一边遮遮掩掩地抬头打量安静喝着粥的男人，脑子一刻不停的飞速运转。
这什么情况？
难道她记错了？昨天那些其实都只是梦？没有真实发生过？
还是昨天伏战也喝了酒，所以忘了？
她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毕竟，毕竟……桃夭的眼神飘忽着在伏战身后转了转，又做贼心虚般飞快收了回来。
毕竟尾巴都变出来了，只能是喝醉了吧……
这么一想桃夭心里好受多了，专专心心地对付起自己手里的粥。
伏战虽然看起来很专心地在喝粥，但其实余光一直在桃夭那边，把小丫头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自然也没有错过她那一抹“幸好我运气好”的表情。
伏战垂下眼帘，被碗挡住的嘴角勾起。
看着桃夭一碗粥见底，伏战放下碗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