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飞鸟”；往事
清晨。
千羽穿着宽松的白色家居服，郁闷的梳理着头上如同遭了风暴一样的白金头发，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小丫头则像树懒一样手脚并用倒挂在他的脖子上。
千羽来到客厅，看见时羽折楼已经起来了，阿蝠则还窝在沙发里呼呼大睡。
时羽折楼站在窗边，窗边立着一个小鸟一样的铁玩意儿。金属小鸟偶尔摇晃一下脑袋，金属小嘴不时张合，上下两片金属片相互碰撞，发出“喀喀”的声音，还时不时原地蹦哒几下，微颤的黄铜羽翼在清晨扭曲的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好一只灵活灵现的小鸟！
千羽小心翼翼的将小丫头从脖子上弄了下来，放到沙发上，随后打着呵欠来到时羽折楼身旁，打招呼道：“哟，折楼，这么早啊？”
“啊，老师，早上好。”时羽折楼一边跟千羽打着招呼，一边在那个金属小鸟上取着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千羽看着金属小鸟，眼里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
“嗯……算是我依据老师你教过的一点机械知识自个儿研究出来的小玩具吧，”时羽折楼笑了笑，解释道：“也算是我的飞鸟物流的标志了。哦，对了，这玩意儿叫‘飞鸟’。”
说着，时羽折楼揭开金属小鸟的翅膀，从里面取出了一封被卷起来的信件。
同时，千羽也看见了金属小鸟镂空的肚子里在不停运作的齿轮和链条，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一条电线，一条都没有！电路板之类的也没有！
千羽顿时两眼放光。
难道这小玩意儿是纯机械构造的？仅仅只是依靠这些简单的小零件，通过巧妙的拼凑和运作，就可以实现如此精细、生动的仿生物运动？
作为一名蒸汽朋克迷，千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折楼。”千羽语气里透露着兴奋。
时羽折楼疑惑的看着一脸兴奋的千羽，问道：“怎么了老师？”
“这东西，我可以拆开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老师要干什么？”
千羽抓起在窗台上蹦哒的金属小鸟，放在手心里仔细欣赏：“当然是要拆开来研究研究咯。这小东西，太神奇了，我敢说就连旧时代传承了近2500年之久的墨家机关术所蕴含的技术力，都有某些方面，没有这东西强。”
“有那么厉害吗？”时羽折楼挠了挠后脑勺，“话说……墨家机关术是什么？竟然连老师都这么推崇。”
能被千羽拿出来做比较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物。
“墨家机关术的强大之处在于，它能够仅仅依靠精妙的机械构造，就能让大部分耗能巨大的超大型工程器械的能耗降低一半以上！简单来说，就是大幅度提高了那些笨重的大型器械的能源运用效率。”
千羽长篇大论，开始向时羽折楼介绍起了墨家机关术。
“但是，墨家机关术主要还是运用于军事攻防技术里面，具体的我就不举例了。你只需要知道，旧时代的神州能够在军事实力上力压世界其他大国，墨家机关术的功劳至少占了一半。”
时羽折楼神色微变。
关于旧时代神州的辉煌历史，是千羽给他讲过最多的。
他对千羽口中的那个世界霸主一般的贤者国家，有着很深的印象。
“那……这只‘飞鸟’，又有什么能够与墨家机关术相比较的呢？”
“精细度！机械工程里最重要的东西有两样，结构，以及精细度。”千羽指出了“飞鸟”的出众之处，“就算是墨家机关术，都难以制造出纯机械构造的仿生机械，更何况是如此精细的。”
“为什么？”
“因为做不到！事实告诉了当时墨家的研究者们，纯机械工艺的精细度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电子技术！除非是蒸汽朋克，但那只不过是人们幻想中的产物罢了。”
千羽渐渐冷静下来，将手里还在不停运作的“飞鸟”关停，拿到书房里保存好，又走到冰箱面前翻出食材，跑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
“拆解‘飞鸟’的事还是有空再来吧，现在我得准备早餐了。”
“折楼。”
千羽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
“什么事？”
“待会我要问你一些事情，过去的事。”
“知道了。”
……
千羽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冲阿蝠和小丫头叫了一声。
阿蝠也终于悠悠转醒，甩动尾巴向饭桌扑了过来。
小丫头也是“啪嗒啪嗒”的蹬着小脚丫子钻进千羽怀里等待投喂。
时羽折楼来到饭桌前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阿蝠和小丫头，说道：“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千羽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们该不会是……”
“神变体，确实。”
“为什么？老师？”时羽折楼搞不清楚千羽为什么要收养神变体，这可是能够严重威胁到千羽性命的生命体啊！
当时千羽与代号为“矛”的神变体之间的大战历历在目，时羽折楼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的情形：无光的影子、无法捕捉到的“矛”、以及最后的那遮天蔽日的金色锁链结界。
那场战斗搅散了歪曲，同时也摧毁了那片被歪曲影响的区域。金色的结界过后，那片区域甚至连粉尘都不复存在。
千羽笑了笑说道：“因为她们都是可爱的孩子啊，她们在最开始只不过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纸张，我们只需要给她们涂抹上属于善意的颜色，那她们就会成为我们的好朋友。”
“折楼，不要被过去的经历影响了现在的判断。初生的神变体对善恶的敏感程度很高，当时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人向她散发了恶意，才会造成如此后果的。至于现在，反正在当时也已经将‘矛’斩杀了，何必再纠结关于‘矛’的事呢？”
“……”时羽折楼细细品味着千羽的话，然后猛然站了起来，也不管时羽岁和阿蝠有没有在听还是听不听得懂，直接大声道歉道：“对于过去的偏见我很抱歉，从今以后我会重新去了解你们的。”
时羽折楼的声音很大，惹的正在努力干饭的时羽岁和阿蝠都转过头看了过去。
小丫头听不懂时羽折楼说了什么，但她还是感受到他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向更好的方面转变，便抬头向他笑了笑，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之修……”
“是‘师兄’哦，昨天刚教过你的。”千羽温和的拍了拍时羽岁的小脑袋，说道。
“嘿嘿……师兄。啊呜……”小丫头有样学样的叫了一声，低头又吃了一口千羽送到她面前的食物。
“好了，坐下吧，折楼。”
“嗯。”时羽折楼重新坐回原位，看向千羽问道：“老师有什么想问的吗？”
千羽说道：“当然，我想知道当时在我离开城主府之后发生的事，以及……除了飞鸟物流的老板之外，你还具有什么身份？”
“老师离开城主府之后的事么……”时羽折楼捏着下巴，回忆道：“当时我并没有察觉到城主府里发生过什么大事，但是在老师离开城主府两年之后，我也有了离开城主府的打算。”
“临走前，当时的城主———魏筑城，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时羽折楼停下了讲述，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是在琢磨该怎么解释当时的情形。
千羽也看出了时羽折楼的囧态，便说道：“你直接把你记得的情况复述出来吧。”
“啊，好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时羽折楼开始讲述当时发生的事。
……
时羽折楼看着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城主———魏筑城。
魏筑城的头发有些凌乱，两眼充血，眼皮底下还有一层厚厚的黑眼圈，显然这几天他并没有休息好。
“你有什么事吗？城主大人。”时羽折楼虽然用上了“大人”这个称呼，但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敬重。
魏筑城苦笑一声说道：“时羽阁下，难道继大人离开之后，就连您也要走了吗？”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能让我发挥作用的地方了，再留在这里对我来说并没有好处，反而会浪费我的时间。”时羽折楼说道。
“哈，又是这样的回答么……”魏筑城凄惨的笑了一声。突然，他凑到时羽折楼的面前，张牙舞爪、状若癫狂的咆哮道：“我被那群狗东西架空了，才两年，两年！大人他才离开了城主府两年！他们怎么敢的啊？”
时羽折楼推开魏筑城的脸，又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被喷到脸上的口水，给他倒了一杯冷茶，无奈的说道：“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来，冷静一下。”
魏筑城抓起茶杯，将杯中冰凉的冷茶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呼吸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时羽折楼问道。
魏筑城眨了眨泛着血丝的双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财务部那些畜牲，它们拉拢了武装部，又用恶心的手段绑住了科研部等其他部门。现在除了农务部门，整座‘塔’的内部几乎已经变成财务部的天下了。要不是它们需要一个在民间具有足够威望的明面人物，估计我早就被它们活埋了吧……”
听了魏筑城的话，时羽折楼感到极为愤怒。
new world是老师的心血，或许老师他并不在意new world，但他也绝不希望有外人来玷污它。
但他又感到深深的无力，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除了会打打架，比常人会玩计谋一点，他也没什么其他有用的本事了。
时羽折楼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最终无奈的放下了手。
老师说过，在明知道自己毫无希望还要去拼命什么的，除非有什么必须要去完成的事，否则就是最不理智的行为，愚蠢而又不值得尊重。
他最终还是决定直接离开城主府，对于这件事，他尽量不再去管。
但……临走前还是给他提提意见吧。
时羽折楼看着近乎要绝望了的魏筑城，说道：“这件事我管不了，我没老师那么大的本事。”
听到这话，魏筑城眼里仅剩的一丝希望也开始黯淡，整个人开始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死气。
“不过……我可以借钱给你。”
“呵呵……拿了钱又能怎样？让余生活的更滋润一些吗？”
“不，你可以在暗中慢慢发展一股只属于自己的势力，来，这个给你。”说着，时羽折楼递给了他一个勋章。
勋章正面有一条尾部分叉的毒蛇，毒蛇盘着细长的身子，三角形的头部吐出分叉的舌头，阴冷的眼睛似乎在看猎物一般盯着观察勋章的人，令人不寒而栗；而背面则是一个简单的t字，除了t上面缠绕着正面的那条毒蛇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魏筑城接过勋章一看，不可置信的看着时羽折楼，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明了他那不平静的内心：“阁下，这……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