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校长
老校长急忙用雷电牵引一扇地面上的铁门板由下往上向异构体的手臂砍去。
只听“吭”的一声，铁门板卡入异构体的手臂里，其携带的冲击力偏移了异构体的攻击方向，但它的利爪还是给老校长的脸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漆黑划痕。
侵蚀带来的剧痛和灼烧感瞬间冲入老校长的大脑，这感觉使他一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同时又因为重力翻转而头朝下直直的向他斜上方的一块地块坠去。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头已经离地面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了。老校长的心中不由的泛起一丝苦涩：我连一个学生都没救出去啊，呵呵，果然还是老了吗……啧……开什么玩笑！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结局就这样了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被什么扯住了衣服。
被人救了么？是谁？
老校长忍着剧痛费力的转动着脑袋，但他只看见一件白色的风衣，然后……就被抓住他的家伙丢在地上。
虽然还是头着地，但好歹保住了命。
老校长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一张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的脸，面具之下露出的血玉一般的双眼复杂的看着他。
“老校长，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么刺激的，老当益壮啊。”千羽对这位心大又尽职尽责的校长感到又是敬佩又是好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呵呵，哪里哪里，只是因为职责所在而必须会的一点小把戏罢了，”老校长对于眼前这家伙将他随手丢在地上的举动也不感到气恼，而是笑呵呵的回道：“比起‘半人’来说还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啊。”
显然老校长认出了他这身装束的身份。
“这老油条……”千羽嘀咕着，将目光放在那些向他们奔来的怪物们上面。
千羽身前渐渐浮现出一个由“虚”化成的金色圆盘，举起泛着蓝光的拳头，用力砸在金色圆盘上面。
“咣……”
周围随着金色圆盘发出的锣一般的声音剧烈震动，好像发生了十级大地震，却没有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但那些向他们冲来的怪物们瞬间被金色圆盘发出的声音而引起的震动撕碎。
仅在这五秒钟不到的时间里，那些将老校长逼的狼狈逃窜的畸变体和异构体就被彻底消灭，只留下一地的残骸。
老校长目瞪口呆，站起想问千羽发生了什么，但刚一动嘴就被那侵蚀带来的剧痛和灼烧感搞得龇牙咧嘴，连脸都拧成了一团。
千羽瞥了一眼老校长，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一根手指嫌弃的点在老校长脸上那道黑色划痕上。
手指上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划痕上黑色的物质瞬间就消失了，露出那红色的血肉，血液开始缓缓流出。
老校长感到脸上的剧痛和灼烧感消失了，欣喜的抬起头看着千羽。
千羽被老校长的眼神盯的直犯恶心，嫌弃的撇开了脸。
“‘半人’，那黑色的怪物是什么？还有它的攻击带来的灼烧感……”老校长不停的抛出那些千羽不知道给多少人回答过多少遍的问题。
千羽听到这些问题，感觉自己的拳头都要硬了。他压抑着烦躁，闷闷的给老校长解释道：“异构体；侵蚀。”
“异构体是什么？侵蚀又是什么？”老校长不愧他作为学者的身份，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学士精神，又没有眼见力的抛出几个令人（千羽）烦躁的问题。
“……”千羽感觉自己的眼皮直抽抽，咬牙切齿道：“你tm还救不救人了？！”
最后千羽还是简单的给老校长简单说明了一下异构体和侵蚀的特性。
……
千羽和老校长翻遍了这块区域，却没有找到一个幸存的学生，甚至连一个完整的遗体都没有。
随着他们将一块块教学楼的遗骸搬开，却发现露出来的只有一些残肢断臂，甚至是一摊肉饼，原本还动力十足的老校长愈发沉默了。
因为刚才跟畸变体和异构体周旋了很长一段时间，浪费了大量体力，然后又为了寻找幸存的学生而不断搬开残骸，已经几乎消耗了老校长所有的力气和精力。
他的努力最终却看到这样的结果，这让老校长几乎要崩溃了。
老校长颓废的坐在一张勉强能坐人的凳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掏出水和食物进食的千羽。
老校长用沙哑的声音向千羽问道：“你说，我的学生们是不是都死了。”
千羽吞掉嘴里的布丁，看了颓废的老校长一眼，没有说话。
他好像察觉到了些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老校长还在那说着：“这该死的歪曲突然就发生了，就在学校里。在歪曲发生前几分钟，在我们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疏散学生们了……”
“我的学生们啊……”老校长掩面痛哭起来，“我不想放弃。‘半人’阁下，您一定要帮帮我这个老头子啊，哪怕只是找到一个还活着的也好……至少……至少我们的努力可以留下一个证明……”
千羽还是没有回应老校长的请求，他站起来，望向那教学楼残骸背后的方向，这栋教学楼的残骸后面就是被折叠了的操场。
千羽抬着头，眼里闪过一道红光。
一瞬间，他眼中的世界仿佛被剥夺了色彩，只剩下最基本的黑白。
在他眼中，黑白色的空中不断闪过一条条蓝炽色的光线，细小到几乎无法被察觉。那是电流，这些电流不断向操场方向涌去，如同朝圣者一般，坚定不移的以最短的路线前往圣地。
这些电流似乎不会因为空气的电阻而衰减，就好像它们在超导体中流动一般……
看着这诡异的景象，千羽不由的想起过去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半人’阁下……”老校长哽咽的声音再次传入千羽的耳中，让他回过神来。
千羽转头看向老校长，朝他点了点头，并说了一句：“我尽量。”
老校长听到他的这句话，当即向千羽不停的鞠躬道谢。
千羽见老校长这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千羽走到老校长面前制止了他鞠躬的动作，指了指操场的方向，说道：“那里似乎有些状况，我过去看看……”
老校长一听到有状况，急忙直起身子，抓住千羽的手就问道：“会是我的学生吗？会是我的学生吗？”
老校长两眼充血，花斑的双手像老虎钳一样紧紧咬住千羽的手，好像一只择人而食的恶鬼。
“快带我去……”
“不行！”千羽高声打断了激动的老校长的话。
“怎么不行？！那可能是我的学生，我必须要去……最起码也要让去我看看吧……”
老校长听到千羽的话，双眼愈发猩红暴躁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请求道。
“唉……你老了。”千羽向操场的方向走了几步，顿了顿，又转头提醒他道：“操场里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别过去给我拖后腿了。如果待会有几个鲁莽的学生闯了进来，就带他们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那里的东西，我来对付。”
千羽说完便一跃而起，跳到那教学楼的废墟之上，然后翻越到废墟后面，消失了。
老校长颓唐的站在原地，就这样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勉强能坐的地方缓缓坐下，低着头反复低吟：“我真的老了吗……”
不由的，他回忆起过去的事来，那些他建立旭光学院的经过……
老校长自20岁从位于东23区的一所专业能人学院毕业，并由兴趣驱使来到东100区以外的世界。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社会，跟东50区以内的繁荣奢华不同，这里的世界“低俗”且美丽，这里的人大多数穷困潦倒，对生活感到麻木。但还是有对美好充满希望的人，这些人尽管只是微弱的烛火，却能照亮这里的黑暗。
他发现了这些人的可爱，发觉他们所蕴含着的潜力和希望，这里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而充满可能性。他希望可以让这些烛火烧的更旺，更亮，所以他决定给这些烛火添上一把柴。
他为他建立学院而做起了准备。他为了这个在当时不切实际的目标，努力了二十多年。
在这期间，他经历了很多：想要筹钱建学校，却被人骗取了钱财；免费给人做家教，却被城主府执法部的人抓了；想要找人脉，却莫名的被羞辱了一番。
直到在九年前，他莫名的得到了“第二梦场”和“半人”的资金和人脉的帮助，旭光学院才得以在随处可见的执法部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建立。
现在，他已经五十多，将近六十岁了，身体已经老了，尽管他是能人，身体机能也在因为早年的伤和病痛而严重下滑。他发现，自己似乎渐渐开始力不从心了。
他似乎，真的老了。
老校长渐渐释怀了，他感到自己心中豁然开朗，“看来，我也该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了啊……”
突然，他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争吵声。
他循声走了过去，渐渐听清楚了在那争吵的几个人的声音：是老张（体育老师）、老李（千羽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和那几个学校里最跳脱的学生啊。
老张那粗犷的大嗓门一听就能认出来：“都让你们不要进来了，你们怎么还要跑进来？”
白令用比老张更大的声音吼道：“老张，里面的同学我们可以不管，但校长他还在里面啊！”
“请老师不要阻拦我们。”
“咳咳……老校长他那……咳……那里有外援，不用你们帮忙。”患有哮喘的老李的声音也非常具有辨识度，他一边咳嗽一边劝阻白令等人，时不时还得喘上几口气，“现在……咳……还是照看好阁……咳咳……阁楼里的幸存者，比较重要。”
“谁知道那所谓的外援靠不靠谱啊！”白令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暴躁，“老张，老李，你们要是再不让开，我们就只好先说声对不起了。校长的性命可不能交给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