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含冤结仇
程言转过身来,咬着牙说道:“好你个杀贼,敢做下却不敢认!”
王孟皱着眉,忍着一肚子气问:“你口口声声要找我报仇,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哪来的仇,哪来的恨?”
程言朝着他走近了一步,抬手指着他道:“好!我且问你。你买那盒子,别人不知,我却清楚,那分明是兵器匣。交手数合,看你路数,分明是久习拳脚,疏于兵刃。观你气血,无盈有亏,却非酒色所致,当是催气运功,夜游未眠。是也不是!”
他虽然嘴上说是要问,但语气却肯定无比,而且全都说的很准确。王孟心里感叹了一声,道:“你说的不错,然后呢?”
程言又走近一步,沉着脸颤抖着声音说道:“听人所言,你等昨日入城,当是酉时将尽,戌时未到,白日趋行六七十余里,骡马皆疲。你却不思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于夜中丑时蒙面而出,催气运功,与我派门下弟子争斗,夺刀断筋,肆意侮辱!以致你身负武功,年值正壮,气血有亏,浮于面上!贼子,我说的可有差错!”
王孟前面还能忍住,听到后面,不禁气得要死,喝骂道:“胡说八道!老子没干过!”
他本来不是个暴脾气的人。他一夜没睡,张放的失踪让他担惊受怕,忙了半夜搜捡情报,好能做足准备,应对之后的危险;这一早上教弟兄们练拳,又生气了好几回;现如今平白无故打了一架,程言出手狠辣,招招冲他要害,还三番五次指着鼻子骂他,就是再好脾气的人,这么多糟心事加起来也得跳脚骂人了。
他握紧双拳提气大声喝道:“看你长须白面,穿绸戴玉的,也是个体面人,听你说话拽文嚼字,有模有样,也是读过书的,结果张嘴杀贼抬手打砸!不听人说话也就算了,还在这诬蔑老子,我呸!”
外面院子里,陆小乙、六子和几个留守的镖师都在警戒呢,听到这边王孟发了这么大的火,还以为又要打起来,赶紧提着棍棒一窝蜂似的过来,在门外摆好阵势,齐声大喝!
程言看也不看他们。他敢来寻仇,当然敢豁出命去!
王孟扭过头来,喝骂道:“都给老子滚蛋!滚得远远的!”
这下把陆小乙他们给骂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孟见他们不走,一抬脚,把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给踢了出来,骂道:“没听见老子说话吗!都给老子滚!”
众人连忙后撤躲闪。椅子砸在地上,咔嚓一声摔的稀碎!
陆小乙看这情形不禁心里嘀咕:别人来找茬,自家王头儿无名业火横生暴涨,可别烧到咱哥儿几个,反正王头儿没吃亏,索性躲开点吧!
他叫上大伙儿,放下家伙一块儿上客栈前院去了,出去之前还把院子的门也带上了。
看见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王孟才转过身来,气呼呼得瞪着程言低声说道:“老子昨天没睡觉不假,赶了六七十里路也不假,夜里催气运功更不假,但老子一没蒙面做贼,二没和人动手打架,三没侮辱过人!老子搭伴的亲亲兄弟昨天失踪了,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有功夫出去干这种下三滥的事!老子甚至都不敢让下边的弟兄知道!本来想着买个匣子,再挑一把上好的兵刃,去拜会拜会云州各家门派的堂口,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求人帮帮忙,可是没想到引来了你这么个含血喷人的刁货!”
程言被他喷得一身口水,不禁后退了一步。
他定了定神,皱眉问道:“但你的确见过一柄三尺三寸长的平直长刀,且是昨日所见,是也不是!”
王孟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怒火,思索了一下。他想到了那青衣骑士怀有目的似的打量,和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难道是他?
程言看他面露思索,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王孟抬起头,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穿青布衣衫,配乌鞘长刀,骑一匹杂花雪蹄马?”
程言皱着眉思索道:“这等青少,偌大云州,若无一千,也有八百;此等花马,各家门派也有不少,和你说的这人有何干系?”
王孟冷哼了一声道:“哼!我确实见过一柄三尺三寸长,约摸三指宽的乌鞘长刀,但不是在昨天晚上,更不是在这城里。那是在来的路上,高家庄附近。我们镖队碰上一个打扮成这样的年轻人,他身上配着的刀,看外观的形制和你说的差不多。”
程言却是不信,王孟不耐烦地低吼道:“这件事你爱信不信,老子的弟兄人人都看见过!”
程言怎么会不信。察言观色,探话猜底是他的本事。其实闹了这么一阵子,他已经信了六七分,只是千人千面,各怀心思,而且事关深仇,由不得他不多想想,留下三分谨慎。
他神色稍缓,冷着声音道:“好,且叫程某探查一番,若真是另有其人,在下必定携礼登门,负荆请罪,若没有,程某说不得还要再来上门讨教!”
他抱了抱拳,大步走出屋子去。
王孟又喝住他道:“慢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当我是好欺负的!报上名来,事了之后我一定上门讨教!”
程言转过身来,看了看屋里狼藉的模样,点点头重新抱拳,行了江湖见礼。
他朗声答道:“云州府清水县长歌门,外门管事程言!另外在下自会吩咐下去,查清之前,我派门下弟子绝不会再来找麻烦。”
说完,他不等王孟再说什么,转身大步走出院子去了。
王孟站在屋里目送他走,却是没有再拦。
打了一架,莫名其妙结了仇,屋里已经乱七八糟;陆小乙他们跑得急,院子里棍棒散落了一地,横七竖八叫人心烦;那蒙面高手也没来,张放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也实在是懒得再动手。
砸也砸了,骂也骂了,火气倒是消了不少,可接下来呢?
屋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想坐会儿也只能在院子里坐下歇着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他一个。
客栈前院主楼那边的看客们,见没有热闹瞧了,也都各自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