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memory10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冷场的尴尬,宋皖着开始在脑海中寻找话题。
“陆归齐。”她把下巴扬向旁边:“我教你征服陀螺椅吧。”
“行。”陆归齐依言慢慢坐在陀螺椅上,椅子立刻有360度旋转的趋势。
“注意重心呀。”
宋皖着站起身,帮他扶住椅子。
陆归齐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清香,沁人心脾。
可就好像学习一样,陆归齐遗憾地没有天赋。
在他尝试多次无果后,一脸安详地躺在陀螺椅上,任由椅子带着他转来转去。
像个不倒翁。
宋皖着垂目无声笑起来。
宋皖着也坐下和他一起,放弃保持重心。
两个人转来转去,幼儿园小朋友见了都直呼内行。
手不经意撞在一起。
又迅速触电般收回。
宋皖着呼吸停滞一秒。
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却灼烧着她。
他们心照不宣般止住了动作。
此刻被画家撞见,画出的作品一定比宋皖着浅v领毛衣的领子上那精致白色花边的纹路还要漂亮。
陆归齐的电话铃响起,打破了这一瞬的静默。
他挂完电话,神色懒散地对上宋皖着,尾音听起来很愉悦:“带你吃独食,走不走?”
半懵的宋皖着跟着陆归齐出门,对着三十串的羊肉串陷入沉思。
四点过半这个点确实很容易饿,加上跳了那么久的舞,不得不说陆归齐这个外卖点的真及时。
他们偷溜到一个公共长椅上,两人对视一眼。
“速战速决。”
回来的时间掐的正好,约莫几分钟后任晓蔚就拍手叫舞蹈组集合。
凌徽再次狂热地带领大家跳起曲蝶山。
五遍过后,已经练完了全部的舞蹈动作。
他又放了两遍让大家熟悉。
仍是有细节要处理好。
“抬头又见弯弯的曲蝶山!海枯石烂是我许下的诺言!”
他将吃到狗粮的情绪宣泄在歌声里,声嘶力竭。
最后一个动作定住。
“陆归齐。”凌徽不怀好意地喊了他一声:“过来帮个忙呗。”
不知道凌徽要整什么幺蛾子,陆归齐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凌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帮个忙给后面的同学调整一下动作吧。”
陆归齐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老子是武术动作指导,给你打下手?”
凌徽这说的什么话。
后面都是女孩子,他不好给人家调整。
被怼的凌徽暗骂一声。
tm你小子,我是在帮你。
凌徽苦口婆心地劝说:“又不麻烦,我只选一个同学上前,你照着我的姿势给人家调整一下。”
没有镜子,凌徽收回姿势回头看队形,不等陆归齐拒绝:“第三列倒数第四个女生,我看你动作最不标准了。”
陆归齐顺着凌徽的眼神望去。
无辜的宋皖着:……
她明明有很认真地在练。
陆归齐再一扭头,就见凌徽满脸戏谑:“陆归齐,帮不帮啊。”
他慢吞吞地用口型对欠扁的凌徽说了句傻缺。
宋皖着关键时刻没怂,落落大方地上前:“学长,需要我纠正什么动作。”
语气礼貌又疏离。
想不到,凌徽这厮又开始作妖了:“学妹,叫我凌老师就好,学长这称呼我听不习惯。”
学长听不惯,叫老师就行?
陆归齐一扬眉,不乐意了:“你这狗,占她口头便宜呢?”
“这位是陆老师。”凌徽没有理会陆归齐,老成地捋下巴,继续说道。
“哦。”宋皖着佯装第一次认识陆归齐,非常自然且毫不别扭地开口:“陆老师。”
“不是,宋皖着。”陆归齐当场乐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个弧度:“真这么称呼我啊?”
宋皖着吃人家的羊肉串嘴软,想着被占个口头便宜也没什么,默认了。
但是学习废材陆归齐罕见的想到一句名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开始准备调整动作,凌徽摆好一个姿势。
其余的同学盘腿坐在原地。
“陆归齐,注意她这个手腕的位置啊。”
陆归齐绕到宋皖着身后,自然剔透的木质香包裹着她。
有点紧张。
陆归齐高她很多,轻而易举地看见她头上的丸子以及颈间的碎发。
他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
跟只毛球似的。
隔着厚厚的毛衣袖子,陆归齐帮忙抬高宋皖着的手腕。
根据凌徽的要求,陆归齐像个工具人走到宋皖着的前面,一低头。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凝成的晨露不及两人此时眼中色彩的亮洁。
凌徽将这浪漫的一幕尽收眼底,好想咬紧小拳拳。
看不下了。
“曲蝶山上我寻寻觅觅,采朵花给如花的少年。”
突如其来的曲蝶山无情地破坏了气氛。
凌徽悲愤地打开音响。
之后,懂事的凌徽终于没有再搞事情。
本来就是为了逗逗他俩,没耽误多少时间就放他们回去休息。
当所有同学再一次把舞蹈完整地跳完,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四十多。
班长一早拿大家为今天筹好的班费点了些小吃。许庚杰和张振铭把幼儿园的桌子拼在一起,大家坐在印有卡通图案的地上,放声谈笑嬉闹。
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没差了。
“铭哥帮我拿个奥尔良烤翅。”
“杜嘉豪,你抢我早饭我忍了,我的汉堡你还抢?你他妈是土匪吗?”
“来来来,我包里的物理卷子,吃到的骨头都可以吐上面啊。”
“何山你吃炸鸡的时候还写数学题目?”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像围观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围上去:“狠人奖颁给你。”
宋皖着咬了口外酥里嫩焦黄的蛋挞和饶溪宜坐在一起。
饶溪宜叼着一根薯条口齿不清:“怎么不去找你那个帅哥?”她拿起杯可乐,嘴里不停歇:“我们在下面可是看得真切,不少人纷纷为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逝去的爱情悲伤。”
入口是香糯软绵的口感,宋皖着满足地叹了口气:“我要矜持一点,再说了,人家也不一定对我有意思。”
素来是旁观者清,饶溪宜刻意地哼了一声:“这么说你承认你喜欢人家啊?”她又拿了根薯条:“听我一句劝,女人不大胆男人不会爱。”
“你搞什么鬼?”
陆归齐不轻不重地踹了脚凌徽,在他身边坐下。
凌徽啃炸鸡的动作被打断,不满了:“能不能不要打断我吃炸鸡,我难得吃一次。”说着,他拿起一个鸡腿:“我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啊。”
“心你个头,老子要好好学习。”
凌徽不屑地啧了一声:“那不就是想来四荷嘛,我想想啊,你总不会是因为想和我同校吧?”
陆归齐瞥了一眼他:“我这么想不开啊。”
“靠。”凌徽用力推了一把陆归齐。
陆归齐拿手撑着地,痞笑道:“我说实话啊。”
凌徽犹豫了很久,认真地开口:“虽然四荷的重点班录取分数是很高,不过你还可以试试压线进普通班。”
陆归齐这段时间学习确实有所提高,跟一条对数函数一样,努力过后终于到了上升的时候。
尽管仍是倒数十来名,但他那个班很强,所以一对比陆归齐的分数就差得离谱。
其实再努力一把,上四荷普通班有很大的希望。
凌徽对陆归齐家里的情况或多或少是有了解的,生怕谈学习这事会戳到陆归齐。
陆归齐默不作声,他低着头,凌徽看不见他的表情。
刚想打哈哈过去,陆归齐仰起头,盯着头顶上的吸灯:“那老子晚上回去岂不是还要刷题啊。”
凌徽这才放心地啃完最后一口炸鸡,优雅地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油渍:“是啊,太可怜了。”
任晓蔚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相机:“一起拍张合影吧!”
照片里。
杜嘉豪和许庚杰为抢最后一块炸鸡打得难舍难分。
任晓蔚和小姐妹专心致志地摆着pose。
夏予雱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剧的帅哥。
何山依旧在写作业。
他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境界。
为了暂时不入镜,饶溪宜撵着宋皖着一起弯着腰去找宋皖着心仪的帅哥,却没料到凌徽和陆归齐也偷摸着想过来。
做贼一样的四个人在小木马那里,碰了个正着。
宋皖着的额头还差点和陆归齐撞在一起。
四个人被惊得齐齐站起来,一脸茫然地入了镜。
桌上摆着没吃完的小吃和包装袋以至于不算太整洁的背景,承载着他们的快乐。
胶卷底片里是他们今后日日夜夜思念的青春。
“拜拜!”
“周一见啦。”
和不顺路的同学告别,终于只剩陆归齐和宋皖着慢慢晃悠在街上。
“你回去写作业,早点休息。”
她想,今天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
“我不送你到家。”陆归齐解释:“担心你在路上见义勇为。”
“上次是我真没想到出去会遇上万金勇那帮人。”
“那行。”
可陆归齐还是和宋皖着一起并排走着。
“陆归齐,你家好像不往这个方向。”
“嗯。”
“陆归齐,不用送了。”
身侧的少年停下脚步,嗓音像是冬至的初雪,冷冽清透,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吐出的字却不太浪漫。
“学姐。”陆归齐唇边漾着笑,漆黑的瞳仁淡淡凝望着宋皖着。
心跳有些负荷,宋皖着眨了眨眼。
“你就当是爸爸送闺女回家。”陆归齐的浅笑在皎皎月色下更加清晰:“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宋皖着:什么???
靠。
谁都别拦她。
甭管陆归齐身手多厉害,她今天一定要把陆归齐按在地上摩擦。
“女人不大胆,男人不会爱。”
饶溪宜做梦也不会猜到,这句话会在这个时候反反复复地在宋皖着的耳边回响。
宋皖着在风中凌乱片刻。
她一字一句地回答:“照这么说,那我还教你数学题了。”
“也算是你半个老师。”
宋皖着强装镇定,不甘示弱地怼回去:“爸爸让儿子赶紧回家。”她想给自己报个警:“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