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离死别
“爷爷，这是水车，只要做的大些，咱们在小清河开个岔口出来，这水想流到哪里就流到哪里。”钱飞雪给钱老爷子吃了个定心丸。
钱老爷子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在水车周围踱步，想着该怎么将这水车做大，又该怎样好好利用起来。
“爷爷，这个水车其实不急，等我爹回来再弄也不迟，咱们现在当紧的还是锄地、施肥、翻地、播种。”
“正是。妞妞，你今儿什么也别做，就画你说的那些农具，让钱铁他们几人好好看看能不能做，还有那谁，那姑娘叫什么？”钱老爷子对众人名字记的还不是很牢，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您说钱宁吗？”钱飞雪试探着提醒了一下。
“对，钱宁。”钱老爷子转身叫正在给人盛杂粮糊糊的姑娘。“钱宁，你过来。”
钱宁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现在叫钱宁，忙答应一声，将饭勺递给她娘，自己麻利的跑到了钱老爷子他们这边。“老太爷”，钱宁显然也不会那些文绉绉的行礼，只是对着钱飞雪和钱老爷子弯了弯腰。
钱老爷子一面努力适应自己“老太爷”的新称号，一面吩咐钱宁：“你以后就跟着你们家姑娘，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家里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你都要好好护着她，不能让她受伤，不能让她被欺负，还要提防有歹人伤她，可记下了？”钱老爷子板着脸时还是很吓人的，钱宁紧张的应了一句记下了。
“嗯，只要你伺候好你们家姑娘，我自是不会亏待你和你娘还有妹妹。”
“我记下了老太爷，我一定好好伺候姑娘，不让姑娘有危险，姑娘吩咐的事我也一定办的妥妥当当。”钱宁有些激动，自己这活轻省不说，还能贴身照顾姑娘，只要她做好了，那她们母女三人以后也算有了依靠，再也不用担心她爹来找麻烦。
钱宁有些感激的看向钱飞雪，钱飞雪则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笑容却让钱宁有些脸红。她们家姑娘虽然年纪还小，但是长的可真好看，那眼睛是她形容不来的明媚，眼下那颗泪痣又平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风情，再看脸上的肉皮，白皙又细腻，鼻子挺翘，嘴巴肉嘟嘟的，真是怎么看都好看，就算是打补丁的衣服也掩不住她的芳华。心里这么想着，钱宁嘴上就没收住，冲着钱飞雪就说了一句：“姑娘你可真好看！”
钱飞雪被夸的愣了一下，继而爽朗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清晨的钱家院子里回荡。钱老爷子也被钱宁这直不楞登的性子给逗笑了，“你这丫头也太爽直了，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再不可如此。”
钱宁的脸瞬间通红，连脖子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了，连忙认错，“老太爷、姑娘我错了，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钱飞雪看钱宁不自在，就让她先回去吃饭。钱老爷子这才又转向刚刚询问水车的那个男人，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咳咳，你叫什么来着？”
“回老太爷，姑娘刚才给小的赐名钱坤。”这钱坤不仅有见识，说话也极有条理，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钱坤，你能看得懂这水车？”钱飞雪问了一句。
“回姑娘话，小的只是觉得这水车很是奇妙，但是其他的就看不懂了。”
“嗯，你是哪里人？以前是做什么的？”
“回姑娘，小的是济州府人，之前帮着前主家管一个小庄子，因着这几年遭了灾，前主家支撑不住，把庄子和奴仆都给卖了，小的与犬子也辗转着被卖到了这青州府来。”
“奥，也是可怜人，你婆娘呢？是被卖时分开了吗？若是如此我可以想法子帮你寻寻。”
钱飞雪这话一出，钱坤却是红了眼眶，“多谢姑娘体恤，只是我婆娘她命苦，路上感染了风寒，人没挺过去。”说完这些他又有些激动的看着钱老爷子和钱飞雪，“但是老太爷、姑娘，小的还有一女，当时被发卖时被一个伢婆买走了，那伢婆也是青州府人，二位主子能不能……能不能帮着寻一寻，若是寻到了，小的一家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主子们的恩情。”钱坤说到女儿时，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滑落到了脸颊，人也跪倒在钱家爷孙俩面前。
而钱坤的儿子看到他爹如此，也一起跪在了钱老爷子二人面前，更是咚咚咚的头点到地的用力磕头！“求老太爷和姑娘发发慈悲，帮我们寻寻妹妹，不管找的到找不到，小的和爹都感激不尽。”
他们二人这么大的动静，其他人自是不可能看不到，有些情绪敏感的人已经跟着开始落泪。还有些则是一脸伤感，大概也有过相同的不幸经历。
钱老爷子忙上前拉起二人，看他们如此他心里自是不好受，但是青州府那么大，找一个被贩卖掉的人谈何容易。“你们不必如此，只是青州府人多地广，光伢行就不知有多少家，这找人实非易事，我们可以帮着找一找，但是能不能找到还要看天意。”
二人听到钱老爷子答应帮忙寻人，都是一脸喜色，又想要下跪道谢，却被钱老爷子制止了。但是人群中却又走出两人跪到了二人身后，一面磕头一面求情，居然也是家里人被发卖时失散了。
二人一人叫钱佑，一人叫钱茂，钱佑的弟弟在他们刚到青州府下船时就被一个人伢子买走了，而钱茂的娘和妹妹在伢行被一个伢婆带走了，他们二人也想请求帮忙寻寻。
钱飞雪看向钱老爷子，钱老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这世道人活着不易，这些没有自由的贱籍奴仆更是活的艰难，一家人说分离就分离，若是死别，那谁也逆不了老天爷的意思，若是生离，他们帮着寻到人也算是积德了。
“你们都起来吧，现在好好的去吃饭，吃了饭就去好好做活，晌午回来吃饭时你们再来寻我，仔细和我说说你们家人的情况，又是被什么样的人伢子带走的，这样寻人时也多些保障。”钱飞雪看不得这样让人难过的场面，忙不迭的打发众人离开，再说下去，她怕自己的眼泪要忍不住了。
几人很听话的回去继续吃饭，面上却是有了不一样的光彩，仿佛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又有了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