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能力考察
“你是说…世界第一吗？”
林空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可鱼头男却指着全息影像上的金色奖牌点了点他奇怪的头部。
“怪不得你一直憋着不说，还真挺有想法的…”
原本一直抱着手坐在沙发上的大叔从衣袋里拿出一包烟，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灰发少女又收了回去。
“但是这个目标，我们是肯定做不到的，要不你另请高人？”
旁边一直存在感很低的蒙面人接过话头，用低沉的声音说。
“亚当先生，在您萌生退意前，希望您了解，培育阶段的人类胚胎非常脆弱。培育槽断电十分钟，就会导致不可逆转的损伤。
想要退出，您是自由的，但退出的同时我们也会终止您妻子和女儿的生命支持。”
蒙面人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打量大叔的反应，接着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
“您不希望她再死去一次吧。”
名为亚当的大叔听了后没有说话，摆了摆手表示投降，然后一脸郁闷的拿了根烟叼在嘴里，没有打上火。
“当然，我们做了些额外准备。”
鱼头点了一下全息影像，换到下一张幻灯片。画面里，是一个亮着金光的圆盘。
“这是ai决策辅助核心，如今在smc大赛中出现的金色核心就是它的功能阉割版。”
鱼头将那个金色圆盘从全息窗口里拿出，放大后推到了三人面前悬浮着。
“在奇点战争前，培养一位机甲驾驶员的难度比学骑自行车还低。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虽然它也间接导致了奇点战争里几乎全部的智能机甲背叛人类…
在大众的认知中，相关的研究在亚瑟袭…在奇点战争后被立刻禁止。可事实上，南方政府的科学院一直在进行反向工程，从中获得了许多能安全使用的科技。
smc赛事组由多方势力联合组成，给我们留下了充足的暗箱操作空间。”
鱼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指着悬浮的金色圆盘大声说道。
“你们将靠这个优势，拿下世界第一！”
说完后，鱼头期待似的看了看三人的反应，可对面的三人看上去早就对他说的话毫不在意了。
林空的注意力从鱼头提起“奇点战争”四个字的瞬间，就转移到了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灰发少女身上。
显然少女对这四个字抱有极深的恐惧，所以才会在听到的瞬间忽然流露出那样阴暗的表情，又转瞬间消失。
在醒来后，林空经常听到人们对这场战争的恐惧，可所有人都对它的详细情况绝口不提。但从战后进行的大批难民安顿计划来看，这场战争对人类造成的影响是全球性的。
是怎样的故事，让这样的女孩在豆蔻年华里失去身份，变成和林空一样无牵无挂的空白人呢？
看着她失焦无神的眼眸，林空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同情，可很快转化为自嘲。他没有地位同情别人，最多是同病相怜。
“你说的这东西，能保证安全吗？”
一旁的亚当似乎因为不能抽烟有些心神不宁，把嘴里的烟取出架在耳朵上，手里则把玩着打火机，心不在焉的问着。
鱼头听到之后后，连忙开始解释。
“理论上绝对安全，这是经过限制的版本，理论上不会再出现…”
正当鱼头想从技术层面上举证这套系统如何安全时，他被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坚毅声音打断了。
“如果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我不会用这东西的。”
再看亚当，他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个人无论从神态还是语气上都彻底不同。从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变成坚不可摧的钢。
“能…肯定能。”
鱼头憋在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看到亚当的态度不敢多说什么。可不过数秒，亚当又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叔模样，语气也变得轻浮。
“那我没意见了。”
说完后，亚当站起身走向房间一角的阳台，独自点上了久违的香烟。
“呼…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鱼头像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放松了一点，转头问坐在边上的两人。
“没有。”
“我也没有。”
这是林空第一次听到少女说话，但除了简单的回答外，少女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林空看着少女无声的走上楼梯，忽然发觉昨晚那间锁上的房间或许就是她的。
“您还有几个工作需要完成，林先生。”
林空再转头，几秒前还在的鱼头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蒙面人在原位。蒙面人发现了他的疑惑，解释道。
“刚刚出现在这里的是现任smc大赛的总负责人羽策华的全息影像直播，不必寻找了。
接下来，您需要上传机甲信息到smc大赛数据库。请跟我来。”
蒙面人带着林空从来时的电梯下到了地下负六层，电梯门刚一开启，林空就被这里的巨大空间震惊了。粗略估算，这里是个长宽都有百米以上，高大概几十米的地下室。
蒙面人按下墙上一个红色的按钮，地下室里亮起了昏暗的白炽灯，林空这才看清了地下室的全貌。
这里看上去很荒废已久，墙皮剥离的支撑柱里露出了生锈的钢筋混凝土，房间的一角已经坍塌，从断裂管道中滴出的水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腥臭的死水潭。
电梯的正对面，似乎有一条深邃的通道，但被两扇斑驳的铁门虚掩着看不清晰。在保存较为良好的一侧，林空看到了奥德修斯。
“奇点战争结束后，在世界各地还有很多像这样被废弃的战争避难所。”
蒙面人走在前面，说话时甚至能听到地下室里的回声。
“滨海市新城起初是围绕这座避难所的临时营地，发展数十年后成了现在的样子。”
两人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两道脚印，走到奥德修斯面前。在蒙面人的指引下，林空举起手环上下扫描了奥德修斯。随着扫描结束，一个信息框弹出在林空面前。
“火力5，生存3，机动7，干扰3。b级机甲。”
一台四十年前的机甲仍能拿到b级评价，人类的全面战败阻止了战争年代应有的科技进步。
坐上返回高层的电梯后，蒙面人按下了地面层和顶层两个按钮。
“亚当先生有吩咐，要我转告您导入机甲完成后去找他，但是否赴约是您的自由。”
电梯在地面层打开，蒙面人在两名机械警察的护送下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就这么一小会，林空就能看到好几台持枪的机械警察守在门口。这样的架势，恐怕自己想出门也做不到。
回到顶层公寓后，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小时。刚推开门，他就看到换了一身灰色运动服的亚当正在房间一侧的脑际交互设备前做着单手俯卧撑。
看到林空进来，他利索的一个撑手直接站起身，用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面前的少年。
“林空？”
“对”
“看上去挺可靠的，那个无脸妖怪折腾了好几年才选到你。来陪我打一场，看看他的眼光如何。”
说完，亚当指了指身后的脑机交互设备，意思非常明显。没等林空回答，亚当刚戴上的头盔已经亮起了连接成功的指示灯。
在林空冬眠前，虚拟世界作为经典的低消耗高依赖性的娱乐一直为许多穷人视为精神支柱。即便是生活水平较好的林空也不得不承认，虚拟世界里的美好比起现实的绝望是那样的唾手可得，没有人能抵挡住它的诱惑。
林空坐在黑色的躺椅上，戴好头盔，然后用舒适的姿势躺下。准备完成后他按下了启动键，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林空的意识成功接入了虚拟网络。
很快，他在一个装饰浮夸的俱乐部里醒来，奥德修斯正站在身边的一个圆台上。
他动了一下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甚至还轻盈了许多。脑机接口直接向大脑输出信息，也接收来自大脑的指令，营造出能以假乱真的虚拟世界。
亚当说要和他打一场，但他连如何开始战斗都不清楚。当他还在摸索基本功能时，一个对局邀请弹出在他面前。
“钢铁角斗场，1v1。”
林空伸出手点击空中的同意键，周围的房间随即像关了灯一样，迅速的暗了下去。几秒后，周围重新亮起，他已经身处一片都市中的广场，能看到一座巨大的亚瑟雕塑矗立在一旁。
一个20秒的倒计时出现在眼前，林空再看自己的手，才发觉已经在驾驶奥德修斯了。他四下张望，很快在对称的位置发现了一架陌生的机甲。
泛着黯淡金属光泽的黑色机体，点缀有深蓝色的部分涂装。头部是与防弹头盔类似的圆形，一个黑色的口罩覆盖住面部，能辨认出的只有眼部三个闪着红光的镜头。上身有步兵携行具样式的装备，下身也有多种能在旧时代士兵身上见到的单兵装备。在背上，还有一副随风飘起的黑色披风。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手中的纯黑色长枪，林空能明显认出那不是现在常见的能量武器。
奥德修斯是一个古典的剑士，对面的机甲是传统的狙击手。
奥德修斯缺少远程攻击的手段，他要做的是快速接近敌人，同时避免受击。可这次对手不是笨重的巨型机甲，林空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倒计时在紧张中过去，移动限制解除。
奥德修斯立刻最大功率启动背后的推进器，高高向上跃起，落在中间的高台上快速向敌人跑去。
可对手却仍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林空心中有些奇怪，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对手此时应该寻找优势位置展开狙击，但对手却呆站着没动，像是稳操胜券。
奥德修斯的动作很快，第二次推进器启动，它在高台的边缘像陨落的流星一样极速的向下方的狙击手斩去一刀。
在命中的瞬间，狙击手轻微但恰到好处的一个后撤，刀刃的前端贴着狙击手机甲的外壳斩在地上，没有造成任何实际损伤。
必中的一刀被闪避了。
奥德修斯没有收住力道，借着向前的加速度以刀撑地，一个冲撞狠狠地撞在只是轻微后撤的狙击手身上，显然是撞了他个措手不及。但自己也被反作用力弹开，没法使出下一段追击。
这段空档必然会被利用，林空用余光注意到狙击手举起的枪口已经完成瞄准，眼部的摄像头发出淡淡的红光，像即将撕扯猎物的蛇。
“轰…”
与林空的猜测一致，这是一把实弹枪。
在被命中的刹那，林空想起自己第一次因为运动性神经元病受的伤。那时他才十七岁，在一次上学途中突然感到双腿无力，在一辆飞驰的轿车前倒了下去…
奥德修斯的左肩被命中，威力巨大的狙击枪子弹几乎彻底撕裂了左半部分的机体，整个左臂摇摇欲坠，创口处断裂的管线不时冒出火花。
狙击手稳当的站在地上，看向被命中的目标，近距离被重型机甲用狙击枪命中，他以为自己已经赢了。
但一截向他面部砸来的断臂打碎了他的幻想，历经多年厮杀的他虽然稍感意外，却没有过多停顿。
狙击手挥动枪托击飞空中的手臂，但紧跟在手臂后方的刀刃则避无可避。
狙击手立刻做出决定，它丢出手中的长枪挡住了即将劈来的刀刃，又一个灵巧的后滚翻避开攻击顺势拔出腿上的手枪。
长枪像纸片一样被轻松斩断，此时出现在亚当面前的是一个异常狰狞的对手，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在一个未经沙场的少年身上重新体会到厮杀的乐趣，不由对他生出几分敬意。
但这是战斗，敬意不是怜悯。
手枪精准的三连发与长刀中段横斩同时命中，如果发生在现实世界，结局是两败俱伤。
但随着机甲的残骸逐渐隐去，比赛最终以亚当胜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