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道长临渊问故人
陈子安对那位雪山老人自然是有些印象的，那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老太婆，尤其是那一把大弓，几乎比人还高。
“娘子，你都说北方不平静，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陪你去。”
“相公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回去，还记得顾碧玉吗，她是燕山云水居的主人，云水居和大奉军队有生意上的往来，北凉道上没人敢劫道，我和她有很深的交情，我答应给她十瓮美酒，一路有镖行护送，不会有意外的。”
陈子安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娘子已经决定了，就放心去，我会在草堂等你回来。”
柳如雪起身，拉着陈子安上楼。
点燃蜡烛，柳如雪从香榻一侧拉出来一个箱子。
“相公，这箱子里都是我为你缝制的衣服。”柳如雪说到这，目光有些不舍，她贝齿轻咬，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摊在手上，“相公，这是同心佩，是我在及笄那年一位神秘老人所赠，里面有我一丝血元，相公，你也滴上一滴，即便你我天隔一方，也能感应彼此的存在和平安。”
“好。”
陈子安将一滴血滴入同心佩，龙佩他拿着，凤玉柳如雪握着。
两人在月下依偎。
一夜长谈。
自是情意绵绵。
清晨。
顾碧玉的马车在春草堂接柳如雪，同行一共有数十名镖师，多为女子，修为也都很高，大多都是四品，三品的好手。
十瓮酒被装上镖车。
柳如雪回头看陈子安，又深深看了看草堂。
陈子安扶她上马车。
两人都有些不舍。
陈子安一路送到城北郊外，再送三里。
车队才消失在凉道尽头。
“教主，你应该带上姑爷的。”
顾碧玉微微叹息道。
“此行太危险，让他在凉城，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做事，暗中保护相公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教主放心，都已安排妥当，周围的数十家店铺，都安排了我们的人。”
柳如雪听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随后，柳如雪神色肃然的问道：“查清楚血洗玄武分坛的人了吗？”
顾碧玉面色一沉，痛恨道：“是金刚门的外道妖僧，他们趁我们分坛的人入城抵御北方大金狼人，把整座山给点燃了。”
柳如雪沉默。
顾碧玉一脸愤慨，说道：“教主，宗内四象分坛的地址，一向是绝对机密，我怀疑宗内出了内鬼。”
柳如雪双眸中涌动着杀意：“无非是宗内一些老家伙觉得我年轻，无法担那么大的责任而已，对了，告诉鬼影儿，他可以为剑而战，为名而争，但千万不能对天子剑有任何念想，否则，他可能会死。”
顾碧玉一脸不解。
柳如雪也不解释，只是喃喃自语道：“雁飞鸿在与狼共舞，想要天下人都聚焦在演舞会的期间谋算我，把我拉下水，她太小看我了，这数月，我在春草堂生活，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凉城西门，一条尘封了近百年的天路好似一夜之间出现在世人面前。
一大清早。
道路两边，旌旗遍山，平湖上，舫船舟楫无数。
当万剑池那一把数十丈高的宝剑从迷雾中逐渐显露出真容，前来凉城的江湖人都彻底沸腾了。
攀高峰，凌绝顶，一剑入凉城。
这是何等的快意江湖。
至于凉城中那些生活了数十年的本分人，看见西峰多一剑，群山云雾升腾，好似有仙佛显灵，跪拜祈福之人，到处都是。
策马驰骋，三千里快哉风，吹响令天下人都瞩目的演武会。
这江湖。
自然也属于陈子安。
送走柳如雪，他心里空空的。
后院斟一壶烈酒挂在腰上，转身却发现那一把用来寻求真相的魔刀依旧挂在柴房的墙上。
陈子安伸出手，那一把魔刀震颤自动落在他手上。
“雪儿果然不是什么魔教教主，如果是，这一把魔刀她没理由不带走。”
从药柜上方摘下玉匣放在腰间。
关上草堂的门，一人出江湖。
林瞎子大清早的就在清水河垂钓，他的一只独眼在陈子安身上看了又看。
用有些羡慕的语气道：“闲来对烛谈，饿时粥可温，出门有新衣，你这小子，世上的福，都快被你享完了。”
陈子安踏上林瞎子门口停摆的独舟，回应道：“林叔，一件新衣而已，你何必这样酸，每年哑婆都给你做那么多鞋子，我也曾羡慕过你老人家的，你这舟借我用用。”
陈子安提到哑婆，林瞎子就变得沉默，挥挥手，示意陈子安快些从他眼前消失。
等陈子安驾舟走远，林瞎子抛下手上的鱼竿，“取不回庚金之灵也没关系，别让我为你收尸啊。”
“林叔放心，我命硬得很。”
陈子安乘舟泛在清水河。
身影消失在晨光中。
林瞎子就那么站着，好一会才转身，低头去拾取鱼竿。
鱼竿被递在林瞎子的面前，他的目光沿着鱼竿一点点的移动，鱼竿的那一头，是一名穿着杏黄道袍的儒雅之人。
钦天监袁罡。
“老人家，贫道问你一些事，问完我就把这鱼竿还给你。”
林瞎子冷冷的开口：“既然喜欢这鱼竿，送你好了。”
说完，林瞎子转身就走。
袁罡神色有些尴尬，他迈步走到扎纸铺门口。
这时，林瞎子停下脚步，回头道：“这道门，你不能进。”
袁罡手里捏着一枚铜钱，笑吟吟的说道：“若贫道偏要进呢。”
“我便不进了。”林瞎子佝偻着身子，往前方的石桥走去。
袁罡站在原地，看着扎纸铺上的两个破旧铁环扣，尝试的伸出手，手一点点的靠近那铁环。
忽然。
袁罡的眼睛露出一抹惊异，迅速的把手抽回来。
转过身，他的额头已有细密的汗水沁出。
“贫道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袁罡不甘的转身，身形一晃，已出现在春草堂门口。
袁罡从腰间摘下酒葫倒了倒，一滴酒落出来。
“唉。”
袁罡砸吧砸吧嘴。
顺着清水街走了几户人家，看见一老妪在阳光下缝缝补补，看起来很是和善，容易亲近。
“无量天尊，贫道打扰了。”
哑婆捻住手上的针，抬头看了看袁罡。
袁罡从袖中取出一个龙形玉佩，递到哑婆面前，“老人家，八年前，这附近有个卖饼的铺子，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哑婆不说话。
眼睛看着袁罡手上的玉佩。
袁罡神色微动。
“你见过这个玉佩，对不对？”
哑婆还是不说话。
袁罡神色严肃：“其实贫道是来寻故人之子，这玉佩应兆之地，应该就在附近，你怎么不说话？”
啪！
哑婆拿起手上的鞋底，打在袁罡的脸上。
这时，有人歪着头道：“她老人家是个哑人。”
“晦气。”
袁罡拂袖而去。
“算了，今日运气不佳，贫道也去万剑池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