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闲来草堂二三事
春雨沥沥。
不少寒衾单薄的人染了风寒凉疾。
来春草堂抓药治病的人不少。
陈子安坐在柜台后，给人把脉开方子，紫灵帮忙抓药，嘱托用药事项，云锦儿忙着收钱，来春草堂看病的人，大多都是穷苦之人，给的钱，都是摸得光亮的铜子。
云锦儿过去是看不上这些小钱的。
可在春草堂生活了那么久，也习惯把铜钱左右手倒腾数上一遍。
一是她觉得颇有满足感，二则这些病人付了钱，也觉得大夫会尽心治疗，心里安稳一些。
柳如雪寻常是不喜欢见外来客的，只在香阁缝缝补补，给陈子安制作衣服。
在陈子安这些年为人看病治病的积累下，春草堂在凉城口碑不错，至少凉城的混子，也会给几分薄面，从不来闹事。
就算是劫掠为生的江湖人，或是梁上君子，也从不轻易对春草堂踩点。
刀尖上的生活，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哪一天不会被捅一刀，陈子安小郎中的身份，在凉城子民当中管用，在凉城这个小江湖圈里，也有用。
不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陈子安给一名手臂受伤的刀客处理好伤口。
还没收到诊费。
那刀客就被突然闯进来的凉城捕快一刀捅进了心口。
血染红春草堂的地板。
秦风一脸傲慢的站在门口。
“拖下去！”
他对下属颐指气使的说。
血痕从陈子安面前的桌子一直延伸到草堂外的青石板上。
秦风握着象征权力的佩刀，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春雨微寒，他走向火塘。
“去去去。”
他看一眼向火的林瞎子。
林瞎子好似没看见他，他推搡了一下，把林瞎子的位置占了。
对着火翘起二郎腿，下意识的看了看墙。
挂在墙上的刀不见了。
刀鞘也不见了。
秦风还惦记着张万里那一把刀，并不是为了刀本身，而是他曾经在张万里身边当值，他要用张万里的刀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地位。
他要让凉城的子民，不再怀念张万里，他需要用张万里的刀，来震慑这些无知愚昧的子民。
柜台后的云锦儿很美。
秦风暗吞一口唾沫。
那个一头紫发的姑娘也很润。
秦风还知道。
陈子安的娘子比天宗圣女还美，就在草堂里，从来不见外客。
“打壶酒来。”
秦风傲慢的对云锦儿说。
云锦儿数着几个铜子。
没有理会。
他又看了看紫女。
紫女继续抓药。
好似完全无视他。
秦风眼中的怒意难藏，他起身，走到陈子安的面前坐下，把玩着一锭银子。
“陈子安，这段时间凉城很乱，杨知州发布江湖缉捕令，江湖上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人，一律要打入黑水牢，牵连的人，也要一起坐大牢，这给人看病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小心些，别进去了，刚才那家伙，我替你了了，下一次，你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啊。”
陈子安看了看秦风，说道：“秦捕头是在敲打我？”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这几条街，都是我安排的人在巡逻，其他的铺子，都交一些银子，你看……”
“银子啊。”
陈子安面容带笑，指了指清水河。
“前段时间黄神捕给我一大锭银子，我不小心掉在河里了，还没找到，秦捕头要不帮帮忙？”
“我捞起来可就不是你的了啊。”
秦风对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立即有人跳下清水河去寻银子。
“张万里的刀哪去了？”
秦风依旧不死心，开口问陈子安。
“刀我收藏了。”
“刀鞘我送人了。”
陈子安老实回答。
“送人了？”
秦风脸上浮现出怒意。
陈子安这不是打他的脸？
这时，秦风看见一独臂老汉走进草堂，身上披着蓑衣，雨水滴落。
走到柜台打酒。
云锦儿给胡汉三打酒。
秦风看着独臂老汉背上的刀，那隐约露出的刀鞘，让他瞳孔一缩。
“你送给他了？”
“是啊。”
陈子安把玩着一根银针。
“要不你去找他要？”
秦风猛的一拍桌子，就要发作。
这时，门外有一捕快匆匆进来。
“大人，不好了，李捕快入水没起来。”
“嗯？”
秦风瞪陈子安一眼，快步走到清水河边，他凝神看去，河底真的有一块银子。
那入水的捕快，紧紧的握着，就不上来。
“给老子捞起来。”
噗通噗通。
几名捕快跳下水。
但诡异的是，这些捕快，都没有再从水里起来。
“大人，是不是有水鬼？”
旁边的捕快也有些害怕了，这水也不深，人下去怎么挣扎扑腾几下，就再也没上来。
“你下去。”
“大人，我不会水。”
“废物。”
秦风盯着那一大锭银子，噗通跳下水。
秦风手握着水里的那一大锭银子，正欲出水，却发现，一只魔手诡异的从银子中出现，勒住他的脖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之感涌现。
秦风努力的想要挣脱却都无能为力。
他努力的把手伸到水面。
却见瞎了一只眼睛的老人站在河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黑暗袭来，秦风捏着他中意的银子，和其他捕快一样沉入水底。
“大人。”
唯一活着的捕快，像是见了鬼，沿着清水河跑了一段，狼狈的跑了。
“可惜了。”林瞎子神色惋惜，重新走进草堂，“临死连副棺材也没有。”
胡汉三打满一壶酒，与林瞎子交错而过。
“你个吝啬鬼，我要是死了，你可要送我一副上好的棺材。”
“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瞎子重新走到火塘边，他身形枯瘦，穿着单薄，好似特别怕冷，离不开那一塘火。
云锦儿和紫灵对视一眼。
两人眼里皆是疑惑：那些捕快，到底怎么死的？
真遇见水鬼了？
她们两人看向林瞎子，又看了看出门远行的胡汉三。
总觉得胡汉三好似变了一个人。
草堂的氛围有些压抑，那一摊血渍让看病的人不敢再进来。
老儒楚俊生这时一脸酒气的来到草堂，脸上居然还有红唇脂粉印。
他慌里慌张走到陈子安旁边，躲在陈子安身后装鸵鸟。
“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噗哧。”
云锦儿只觉好笑。
陈子安拍了拍楚俊生的肩膀。
“老楚，你这是干啥？”
楚俊生念念有词：“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急急如律令，我遁！”
“姓楚的，给老娘滚出来，你有本事睡人，没本事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