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白衣神射
官渡城下,
张郃指挥着袁军士卒向官渡北门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他深知守城的绝非泛泛之辈。
三天下来,他非但没能登上城墙,反倒是折损了大量兵力。
从内心深处,他根本不认可这样的攻城战。
官渡的地形太有利了,东西两面皆是沼泽,北面还有两道河流相护。
尽管它们有着大量的攻坚利器,但袁军每前进一步,还是付出血的代价。
因为祢乐得知袁绍南下后,又让夏侯惇加固了官渡城墙。
对于这样的一座坚城,张郃的主张是绕过它,直扑许都,拿下许都后,官渡不攻自破。
理想虽然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
若要绕过官渡直扑许都,起码还要数十日的路程。
到时候只怕曹操早已拿下徐州回援了。
所以袁绍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要求他,六天之内,不计代价,拿下官渡。
如今已经过了三天。
就在张郃思绪纷飞之际,一声惨叫声惊醒了他。
张郃侧头看去,只见身旁亲卫的胸膛上插着一把羽箭,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张郃发现,城墙上站着一名白衣翩翩的雅士,他的手中正拿着把造型夸张的弓箭,此时正朝这边瞄准着,箭在弦上,张弓待射。
这让张郃大吃一惊,要知道他距离城墙少说也有两百步,这样的距离,别说射中了,寻常人怕是都射不到这样远。
可此人不但射了这么远,还有相当的杀伤力。
见他继续弯弓搭箭,张郃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寒,赶紧策马往后退了近百步。
直到城墙上那人把弓箭瞄准到士兵身上,张郃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他的心中又是万分震惊。
前些日子,才出了一个斩颜良诛文丑的猛将,怎么现在又出了一个神射手。
从两人迥异的装扮,张郃下意识地认为,城墙上的那人并不是斩颜良诛文丑的猛将。
“快!盾牌手,给我顶上去,保护好冲车和井阑!”
一列列盾牌手冲到阵前,举起手中的盾牌,将自己和同伴的身体,全都保护了起来。
在一面面木盾的加持下,冲车仿佛变成了装甲车,无惧城墙上的漫天箭雨,朝着官渡北门行进着。
盾牌下的袁兵,听着头顶上笃笃笃的箭矢声,心中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而张郃,在退出百步之后,已经彻底脱离了祢乐的射程范围,这让他暗自惋惜。
之前的那一箭,祢乐原本是想射张郃的,无奈双方的距离太过遥远,这才误打误撞地射在了一旁的亲卫身上。
饶是如此,这一箭也把张郃吓得够呛,亲卫扛着数面巨盾把他彻底保护起来后,张郃的心这才平定下来。
不仅是张郃感到震惊,城墙上的夏侯惇也是不可思议地望着身旁的祢乐。
“祢司农你的箭术竟然如此高超!!?”
祢乐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略懂略懂”
话音刚落,祢乐松开右手,一名扛着木盾的盾牌手应声倒地。
他手中的木盾竟然被箭矢洞穿,裂成数块。
这名盾牌手刚一倒下,他身后的冲车便暴露在了祢乐的眼前。
簌簌
几根箭矢如约而至,射在了冲车的绳索上,被绳索悬挂在半空中的巨木应声倒地。
祢乐没有停手,接连挽弓。
而袁军士卒也用自己的生命证实,木质的盾牌根本就挡不下飞来的箭矢。
这一刻,手持木盾的袁兵,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
他们面露惊慌之色,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
好在张郃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果断变阵,让木盾手前往两侧,阻挡流矢。
队伍中的重盾手果断向中间靠拢,精铁打造的盾牌碰在一起,发出铿锵的声音。
张郃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好手,这些盾牌手在他的指挥下,俨然成为一体,祢乐射程范围之内,全都是紧挨着的重盾手。
盾牌纵横交错之间,完全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就连头顶,也有后排的士卒,扛着精铁重盾,不露任何破绽。
他们将另一辆冲车保护在盾牌阵中,如同一个钢铁打造的堡垒,正缓缓地向城墙下移动着。
虽然速度很慢,但却让袁兵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祢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但他并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反倒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只见他眯起一只眼睛,奋力将手中的惊羽神弓拉成满弦,稍作瞄准,便松开了右手。
这根箭矢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从精铁盾牌的下方穿过,落在一名袁军士兵的脚上。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洞穿了他的脚背,将他钉在了原地。
剧烈的痛楚从这名袁军士兵的脚上传来,他发出一丝声嘶力竭的惨叫。
手中的盾牌也因为吃痛,搁在了地上。
原本滴水不漏的钢铁堡垒,瞬间打开了一道三尺长,两寸宽的缝隙。
虽然缝隙不大,但对此时的祢乐来说却也足够了。
只见他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快速地射出了第二箭。
那名左脚被钉在地上的袁兵立即停止了哀嚎,额头上插着一根箭矢,箭尾的羽毛还在嗡嗡地颤动着。
砰——
这名袁兵和盾牌一起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同伴立即感到不妙,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把这个缺口堵上,一根又一根的箭矢射了过来。
一时间,盾牌阵中惨叫连连。
原本无懈可击的盾牌阵,却被祢乐几箭所破。
接下来几乎成了祢乐一个人的表演时间,只见他闲庭信步,张弓搭箭,箭矢不断地射向盾牌阵当中。
夏侯惇在一旁暗自观察着,短短数息的功夫,祢乐便已射出了数十箭。
毫无例外,箭无虚发。
每一箭必能带走一名袁军的生命。
张郃引以为傲的盾牌阵,就这样葬送在了祢乐手上。
祢乐的精彩表演,彻底唤醒了守军的斗志,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白衣神射”。
紧接着,这个称号便在军中流传开来,大大提高了士气。
城墙下,百丈开外。
张郃目睹了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后,果断敲响了金锣。
战场上的士兵如释重负地往回跑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随着袁军的退去,夜幕也缓缓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