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顾正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被顾志雄揭开的伤口也瞬间被治愈，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当然可以啦。”
沈珩似是也放下了心底的包袱，声音轻松了许多：“那顾先生现在在家吗？”
顾正卿说道：“我正在开车，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家了。”
沈珩继续说道：“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到家就快十点了，顾先生回去之后不会还要处理公务吧。”
顾正卿哽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还真被沈珩说准了，他回去之后还要处理公务，他一般都是把当天的工作忙完再休息，这倒不是因为公务有多紧急，而是他的习惯。
顾正卿扯开话题：“你一般几点睡觉。”
“十一点。”沈珩说道。
顾正卿很满意沈珩的作息，他才只有19岁，还要长身体，早睡早起才能长高。
顾正卿说道：“行，那我十一点跟你说晚安。”
沈珩猜透了顾正卿的心思，说道：“说完晚安后就要去睡觉，不能玩手机，也不能处理公务。”
顾正卿：“……”
这小子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顾正卿不想做坏榜样，只能认栽：“好，那我今天也十一点睡。”
回到家后，顾正卿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定了个闹铃，在10：55之前准时关上了电脑。
顾正卿熬夜工作的习惯被程子默教训了好多次，连熬夜就是透支生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顾正卿就是仗着自己头发多，依旧天天熬到一两点。
程子默的苦口婆心和严厉教训都没法阻止他熬夜，如今只是沈珩的一个晚安就让顾正卿主动早早结束工作，准备上床睡觉。
顾正卿窝在被里给沈珩发消息：你要睡了吗？
沈珩秒回：快了，顾先生已经关掉电脑，躺在床上了吗？
顾正卿怕沈珩不信，拍了张书桌的照片发过去：你看，电脑已经关上了。
沈珩轻笑一声：好，我相信顾先生。
顾正卿看已经58分了，便想给沈珩发晚安，可他刚打完晚安两个字，对面就发来了一条语音。
顾正卿不明所以，直接点开了。
“顾先生，晚安。”
沈珩嗓音低沉干净，带着一丝笑意，因为手机离耳朵近，顾正卿感觉沈珩好似就在他身边，说话间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拂过耳垂。
顾正卿耳朵敏感，直接红了耳尖，红晕还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点开语音说道：“阿珩，晚安。”
手机那边没动静了，顾正卿翻身窝进被子里，握着手机，闭上了眼。
他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刚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想。
一夜好梦。
顾志雄被强行留在别墅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回了家。
开门后，他看到江月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调得很校
顾正雄一边换鞋，一边说道：“电视声音这么小，你能听到吗？”
江月华瞟了一眼紧闭的卧室房门，压低声音道：“南南还没起来呢，声音大了会吵醒他的。”
顾志雄蹙眉道：“都九点半了，他怎么还不醒？”
见顾志雄指责儿子，江月华语气不善地说道：“还不是因为被你那个宝贝儿子狠狠羞辱了一顿，南南这几天心情不好，晚上睡不着，每天都是天放亮了才睡。”
顾志雄听出话里的埋怨，咳了一声，抬步走进屋里。
江月华凑到顾志雄身边，问道：“你昨天回家商量这事了吗，南南能得到个什么职位啊，先说好了，我们儿子这么优秀，职位可不能太低了1
提起昨天的事，顾志雄脸色漆黑，恨得直咬牙：“还想职位呢，那个不孝子根本就不让南南进公司！还嚷嚷着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畜生来1
江月华一听这句，立刻垮下了脸，语气可怜地说道：“我和南南这些年委曲求全，受了那么多苦，一句抱怨也没有，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南南想要个职位怎么就这么难1
顾志雄脸上挂不住，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母子这些年不容易……”
他话还没说完，江月华已经掉下了眼泪，“而且是你主动说要补偿我们的，我可没逼你，如今弄得我跟个恶毒女人一样。”
顾志雄连忙拿卫生纸帮江月华擦泪，好声哄劝了好久，江月华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顾志雄心里愧疚，说道：“顾正卿再怎么冷血也是我儿子，我拿捏他还是很轻松的，但这次主要是母亲开口了，她说除非她死，否则南南就不能进公司，孝道大于天，我这也是没办法埃”
听到这句，江月华眼里闪过一丝恨毒的光。
顾老夫人是大家闺秀，性格古板，不可能接受儿子养在外面的情人和私生子，但顾老夫人也有弱点。
江月华抹去眼角的泪水，故意装得柔弱：“我知道志雄你已经尽力了，我也能理解顾老夫人对我的偏见，要不这样吧，我尽早搬进别墅，在朝夕相处中，顾老夫人应该能逐渐改变态度。”
顾志雄心里本有些犹豫，但看到江月华眼角盈盈的泪水时，头脑发热道：“好，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去别墅。”
江月华感动地抹着眼泪，顾志雄的心软成一汪春水，又哄了她好久。
等江月华心情平复后，顾志雄主动去收拾东西了。
江月华看着这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男人，勾了下嘴角。
顾志雄窝囊，没责任心，年过半百了还一事无成，她真看不上这种男人的。
但顾志雄是顾家唯一的长子，顾家所有的财产以后都是他的，虽然顾家中途破产，但好在顾志雄娶了个好老婆，又重新创办了顾氏，攒了那么多家产。
想起那个处处压她一头的女人，江月华不屑地哼了一声。
有原配的位置，被人人称赞又怎样，透支生命换来顾氏，最终还是她和她儿子的。
就算顾正卿跟她那个娘一样厉害，可厉害又能怎么办，只凭着顾志雄父亲的身份，顾正卿就没法做得太绝。
说起来顾正卿也是可怜，没法选择自己的父亲，只能被压着一头。
顾正卿这几天一直都和沈珩说早晚安。
虽然晚上没法处理积压的公务，但早睡让他白天精神好多了，效率更高，反而提前看完了所有文件。
临到下班时间，他突然有些馋高中旁边小摊的烧烤了。
顾正卿高中时经常吃这家烧烤，味道特别好，虽是路边摊，但干净卫生，老板夫妇也十分热情和善，和他关系不错。
顾正卿本想约程子默和叶文哲一起去的，但他们一个要陪男朋友，一个要参加酒局，都抽不出时间来。
顾正卿叹了口气，在退出微信前，突然看到了沈珩的头像。
他顿了一下，发过消息去：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沈珩秒回：好的。
顾正卿又打字：你能接受路边摊的烧烤吗？
沈珩回复：可以。
顾正卿发消息：行，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沈珩发来了定位。
顾正卿愣了下。
沈珩的位置离他只有三个路口。
顾正卿让沈珩找个咖啡厅先坐坐，等他开车过去。
他刚拐过路口，就看到了站在街边的沈珩。
倒不是因为他眼神好，而是沈珩在人群中宛若发光体，想不注意到都难。
沈珩也看到了他，抬步走了过来。
沈珩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顾正卿注意到沈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显得更青春阳光了，他问道：“你等很久了吗？”
沈珩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到。”
说完他主动解释：“今天我来这边是见一个朋友，没想到这么巧，顾先生正好约我吃饭。”
“真是好巧。”顾正卿接着说道：“烧烤店是我高中经常去的，虽然是露天摊位，但卫生干净。”
沈珩笑笑：“我也很喜欢小摊的烧烤，只可惜没人陪我去。”
“那你以后想去可以叫我埃”顾正卿一边打转向灯一边说道：“我陪你。”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聊起天来，顾正卿很享受和沈珩相处的时光，轻松又舒服。
高中附近的街道都十分狭小，顾正卿把车停在路口，和沈珩步行往里走。
顾正卿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隔着栏杆看高中校园，怀念地说道：“我当年就是在这读书的，时间过得真快，我已经毕业八年了。”
操场上正有男生在踢足球，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们的青春活力。
高中那会，顾正卿觉得学习压力大，心情有些压抑，但真度过了那段岁月，如今回头看，真是眷恋不已。
顾正卿在看校园的时候，沈珩一直侧头看着他。
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了，沈珩好似又看到，那个把宽肥的校服穿得很好看，面容青涩隽秀，笑起来十分温柔的学长。
不管是九年前的顾正卿，还是现在的顾正卿，都是他心中最好的样子。
顾正卿感慨完了，回头对沈珩说道：“高中快放学了，我们先去占位置，要不待会就没了。”
沈珩收回目光，和顾正卿并肩走在一起。
快到小摊了，顾正卿突然接到刘妈打来的电话。
顾正卿脚步一顿，对沈珩说道：“你先去，我打完电话就来。”
沈珩点点头，抬步往小摊走。
等沈珩离开了，顾正卿才接起电话：“刘妈你找我什么事？”
刘妈的声音气愤又焦急：“老夫人今天出去了，大少爷趁机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别墅，正在带着人往里搬家具，我看他们是想在别墅住下1
顾正卿深深地蹙起眉头。
刘妈急得声音都哑了：“正卿，这该怎么办啊！可不能让那个女人搬进来1
顾正卿安抚道：“刘妈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绝对不让他们搬进来。”
刘妈稍微松了口气，又叮嘱了顾正卿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顾正卿挂断了电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志雄这是想玩先斩后奏啊，以为悄悄搬过去他就没辙了？
可笑！
别墅在他名下，他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恶心事！！
顾正卿打了通电话：“小李，你多带几个人，去一趟别墅。”
小李说道：“好的，这次去别墅是要做什么？”
“把刚搬进去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来。”顾正卿气场慑人，声音冷得几乎结冰，“记得力道大点，请大家听个响。”
小李秒懂，恭敬道：“好的，一定砸的碎碎的，砸不碎的我就用斧头劈了！1
顾正卿挂断电话后，走到了烧烤摊位。
老板娘老远就看到了顾正卿，热情地打招呼：“小顾来了，快进来坐。”
顾正卿坐在沈珩的对面。
老板娘看着他们，笑得眯起了眼：“这是你朋友啊，长得真浚”
顾正卿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娘拿来了菜单，说道：“你们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们打八折。”
顾正卿直接把菜单递给沈珩，说道：“你先眩”
沈珩也没客套，一边翻菜单一边说道：“要两份金针菇，两份掌中宝，两份五花肉……两份娃娃菜，两份土豆片，多要酱，微微辣”
顾正卿听到沈珩的话，呆住了。
沈珩的口味竟然跟他一模一样。
沈珩点完菜后，把菜单递给顾正卿：“顾先生还想点什么？”
顾正卿：“……”
老板娘看了眼说不出话来的顾正卿，主动拿过菜单，笑着说道：“你把他想要的都点了，他还能点什么。”
老板娘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顾正卿看着沈珩啧啧感叹：“太巧了，我们两个喜欢吃的菜一模一样，口味也相同。”
沈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饱含深意地说道：“真是好巧。”
顾正卿没察觉到沈珩语气里的不对劲，随意地跟他闲聊起来：“我给你的职业规划看完了吗？”
沈珩顿了下，才说道：“看完了。”
“那你有什么问题吗，说出来我帮你解答。”顾正卿接着说道：“或者你有什么建议，我回去帮你修改。”
沈珩：“……”
看来，顾正卿是真心想帮他在娱乐圈好好发展。
沈珩委婉措辞：“这事不着急，我们先吃饭。”
顾正卿语气认真地说道：“我当初承诺要对你好，就决不能食言，而且你表演天赋那么好，一直当群演是在耽误你。对了，我已经在帮你挑经纪人了，这个月末就能定下来。”
沈珩：“……”
他那次去当群演，只是为了见顾正卿一面，可不是真心想逐梦演艺圈，但看着顾正卿认真的表情，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和顾正卿讨论起了职业规划。
顾正卿听完沈珩的观点，满意又欣赏地点点头。
沈珩非常聪明，一点就透，叙述逻辑清晰，看问题的角度十分深入，如果不是看沈珩志在娱乐圈，他都想把人带到公司培养了。
顾正卿不自觉地讲得更加深入了些，希望沈珩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沈珩专注地看着顾正卿。
顾正卿表情稍微有点严肃，背挺得直直的，一身西装革履，与脏乱哄闹的小吃街格格不入，身上沾染了点烟火气，像是被坠入凡间的神祇。
沈珩勾了勾嘴角。
顾正卿不再只是他日记中的一个名字了，现在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沈珩不想和顾正卿聊工作，但又喜欢他认真的样子，就没打断他的话。
最后还是店老板救了他。
店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叔，十分和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们先吃着，剩下的烤完了，再给你们拿过来。”店老板转头和顾正卿闲聊起来：“小顾你最近工作还忙吗？”
顾正卿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还好，不过马上要竞标一个项目了，估计又有的忙了。”
店老板只懂烧烤，不懂竞标项目，笑着说道：“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如果你之后还想吃烧烤，给我打个电话，我骑摩托给你送到公司去，保证是热的。”
顾正卿笑着应下了。
店老板离开后，沈珩说道：“顾先生你跟老板夫妇感情真好。”
顾正卿咬了口肉串，才说道：“我高中的时候，馋了就来打牙祭，一周能来三四次，时间久了，店老板就认识我了，而且我还经常带朋友来，他们也都成了常客。毕业后，我也经常过来吃烧烤。”
沈珩轻笑：“顾先生真是个长情的人。”
会念着旧人的好，甚至口味还跟九年前一模一样。
“还好吧，我只是把一些人记在了心里。”顾正卿招呼他，“快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珩低头吃了一口。
顾正卿看着沈珩低头吃东西的样子，莫名觉得十分乖巧，老父亲之情控制不住地泛滥。
他怕沈珩嘴干，便说道：“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沈珩抬头看向他，反问道：“顾先生要喝酒吗？”
“我不喝。”顾正卿说道，“我酒品不好。”
啤酒配烧烤一绝，只可惜他喝醉了会耍酒疯，若是和程子默他们一起来，顾正卿会肆无忌惮地喝，但和沈珩不行，他在沈恒面前还有偶像包袱。
“那我就和顾先生喝一样的。”
“行，你先吃着，我去买喝的。”
顾正卿前脚刚走，旁边桌的女生便红着脸走了过来：“那个……”
沈珩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她。
女生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面容清秀，她看着沈珩吞吞吐吐道：“请，请问你是单身吗，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沈珩神情寡淡，语气平和：“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扁了扁嘴，又问道：“那你朋友还是单身吗，我可以……”
“不可以。”沈珩打断了她的话。
女生愣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珩的气质清冷疏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沈珩眼里的戾气和占有欲，好似是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猎物的恶狼。
女生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所以……你跟他其实是一对吗？”
沈珩：“？？？”
女生看着沈珩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是不是还没追到？”
沈珩：“……”
刚被拒绝两次的女生瞬间恢复了活力，她拍了拍沈珩的肩膀：“不要把心思一直憋在心里，记得早点跟他告白，这样他才能明白你的心意，加油呦。”
说完女生很开心地走了。
沈珩看着那条晃动的马尾辫，回不过神来。
现在的女高中生是什么神奇的生物？
顾正卿回来后，看到沈珩偏着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珩脑中自动浮现出女生刚说的话，心里有种冲动，但很快压抑住了。
顾正卿没看出沈珩的异样，把水递给他。
他们两个把点的烤串全解决了。
吃完最后一串，顾正卿撑得瘫在了椅子上。
沈珩见状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随便走走再回家吧。”
顾正卿正好也想走走消化食，立刻同意了沈珩的提议。
两人沿着街边走，顾正卿对这里最熟悉，主动当起了向导：“我初中高中都是在这上的，左边是初中，右边是高中，这几年才在中间建了堵墙，原来是连在一起的。”
沈珩看着熟悉的校园，问道：“那你高中时，经常去初中部吗？”
“我当时是学生会部长，主管纪检，每个大课间都回去初中部巡查。”顾正卿继续说道：“时间久了，初中部的人都认识我了。”
听顾正卿这么说，沈珩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他微勾了下嘴角，不动声色道：“你一定觉得很麻烦吧。”
顾正卿摇摇头：“倒也没有，我作为学生会长，在其位谋其职，这是我的责任，而且初中部也有很可爱的小家伙。”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顾正卿突然停在了一条小巷口。
小巷幽深狭窄，环境脏乱，好几个垃圾桶并排堵在巷口。
沈珩看到这幕熟悉的场景，瞳孔紧缩。
沉睡的记忆被唤醒，无数画面涌进脑海，沈珩的眼底闪过一丝红芒，紧紧地握着拳头，克制着心里翻滚的戾气和恨意。
顾正卿也沉浸在往事里，过了几秒他喃喃道：“我曾经在这遇到过一只小猫，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沈珩握紧的拳头松开，声音淡得像一阵风：“死了。”
当初，他亲眼看到小猫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嘴角溢出鲜血，软软的身体疼得不停颤抖，那双水润的猫瞳还信任地看着他，挣扎地爬向他，把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可他太没用了。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猫又被扔到马路中央，被飞驰而过的轿车碾压过去，血肉模糊。
顾正卿闻言愣了下，抬头看向沈珩：“你怎么知道的？”
沈珩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笑：“我猜的，猫的寿命本就不长，而且还是流浪猫，过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死了。”
顾正卿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他带回家的，这样他就不会在外流浪，也不会失踪了。”
“不是你的错。”沈珩低头看着他，语气认真地说道：“你曾帮过他，他一直很感激你。”
顾正卿愣了下，隐隐觉得沈珩的话别有深意，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只能点点头说道：“希望它被别人捡回了家，没有再受苦。”
说完，顾正卿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抬步往前走，侧头说道：“抱歉，跟你说了伤心事，影响到你心情了。”
沈珩笑着说道：“没有，能和顾先生一起散步，我很开心。”
他们并肩向前走。
晚风徐徐，没有夏日的燥热，只剩惬意的清凉，小吃街的烟火气有种人间的真实感。
两人不时谈笑几句，气氛温馨舒服。
旁边树上的红枫随风飘落，落在顾正卿肩头。
顾正卿拿起枫叶，回头看着两人一起走过的路，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们转了一大圈，重新回到了车旁。
顾正卿想送沈珩回去，但被沈珩婉拒了。
没办法，顾正卿只能自己坐上车，临走前他对沈珩说道：“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们再约。”
沈珩听到这句，立刻说道：“顾先生，我空闲的时间很多，你可以随时约我。”
顾正卿一愣，抬头对上了沈珩亮亮的眼睛。
沈珩想被约的意图不能再明显了，就差写在脸上了。
顾正卿失笑一声，放柔声音说道：“好，等空闲了，我一定约你。”
沈珩点点头，“顾先生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顾正卿笑着应了声，发动了汽车。
他注视着前方，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沈珩刚才的样子——沈珩眼底倒映着他的身影，眼睛亮亮的，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依赖。
这样想着，他偏头看向后视镜。
沈珩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车，站姿有些乖巧。周围一片喧哗热闹，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了，委屈巴巴的小狗。
顾正卿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给沈珩发了条消息，又把车倒了回来。
沈珩意外地看着他。
顾正卿降下车窗，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沈珩愣了下，低头去看手机。
“我把我最近的行程表发给你了。”在沈珩错愕的目光中，顾正卿笑着说道：“这次是我约的你，下次轮到你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