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断尾的咕咕
“走，赶紧走。”
许老头扯着一动不动的许炎，语气生硬。
“你还要看多久？”
“老头，再让我看一眼。”
许炎双手并合，眼巴巴的看着许老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一点点被泪珠堆满。
“最多五分钟，隐身符要失效了。”
许老头被盯着败下阵来，心软的松开了手。
“回去就要老实给我睡觉，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这么折腾自己有什么用？许家界能回来吗？”
“好。”
许炎扒拉起眼前只剩一面墙的房屋，哪怕过去几天了，被烧过的许家界还是弥漫着肉体烤焦的味道，数只秃鹫各自站在自个领域的废墟上，啄食被巨型蚂蚁啃食后残留的肉屑。
运气好点的，挖出藏在石头缝中的尸体，几只秃鹫合力，几分钟一具焦黑的尸体被消灭的无影无踪，一点渣渣都不剩，有的连狭小的骨头缝中的肉屑都啄的干干净净。由此可见，这群秃鹫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许老头背着许炎，那只断指被他用符纸变成完好的手指，但这几日，断指异常的痒，他害怕许炎看到了会胡思乱想。许家界一事，已经让她饭不思茶不思，他就不添乱了。
许老头拿出打火机打出一撮火苗燃烧起自己的断指，以此来缓解断指处传来的痒意。不断跳跃的火光，让他似乎明白了那日准怀所说的话。
如果不弄的真实，别人怎么会相信你呢？
可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火光中的许家界，原先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大街此刻生灵涂炭，每一处废墟中，都遍布着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一群凶狠的秃鹫合力啄食。他曾经喜爱观赏的迎松，被入侵者用鲜血刻画成人体射击板。
每一位最先死去的“奴隶”被挂在树上，做成人干，涂抹上防腐剂。濒临死亡的种种迹象被完美的保存下来做成“画”供某些变态癖好的收藏家选购。
一具最完美的人体风干画大约高达人民币1亿，最残次的也能卖上500万。这快速获得的利润让那些施暴者咧开嘴，手上的尖刀狠狠的戳进他们眼中的玩物，听着他们卑微的哀求声，听着身下弱女子的的呻吟声，听着幼童的哭泣声，那帮禽兽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似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平时日常生活中很平常的听了一首美妙的钢琴曲，不过是无聊时观赏了一支华而不实的舞蹈，不过是平淡的早晨看了一部血腥的影片。
“找到了，找到了。”
许炎欣喜的声音的拉回了许老头的思绪，打火机的火苗还在灼烧着他的断指。但许老头一点知觉都没有，过了一会，火光灭了，断指重新被安了回去。
许炎欣喜若狂的抱着怀中的香囊，小心翼翼的将香囊上的灰尘拍打干净。
“疼不疼？”
许老头从空间戒中拿出一瓶消毒酒精和创口贴。
“别傻笑了，先处理伤口，要是恶化了你就没有手指可以拿筷子吃饭咯。”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许炎垂眼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指，一点都不在意。这点痛，哪里比的上家破人亡的痛？
被她翻过的石块上粘上了她的血，在阳光下亮着光。
“由不得你。”
许老头直接抓住许炎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涂抹上酒精。
“如果感觉到痛，就说出来。”
许炎没有缩回手，任由许老头处理手上的伤口，闭上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
“该走了。”
许老头收起手中的消毒酒精，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迎松，率先走出这一处废墟。
“时间不多了。”
许炎不舍的摸了摸脚边的一棵小树苗，这一颗小桃树还是许榴种下的。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飘来桃子的香味。
“小妈，你既然这么爱吃桃子。那我给你种上一颗许榴牌桃树。”
“以后等它结果了，全部留给小妈吃。这世上仅此一棵!你以后得少打我，不然我不勤快的施肥除虫，你这辈子都吃不上我种的桃子了!”
“小妈，你快来，我种的桃树结果了!”
“给，小妈，第一颗果实你先吃。”
许榴笑吟吟的伸来一颗粉嫩嫩的桃子，见许炎没接过，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许炎。
“小妈，是不想吃桃子吗？”
“噢，瞧我的记性，忘了小妈不喜欢连皮吃。”
许榴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歉意的看着许炎 ，手上的桃子被她用刀轻轻削开，露出水嫩嫩的果肉。
待果皮削完了，许榴还变出一个盘子，切成小块放入盘中，一脸求夸的递向许炎。
“小妈，你为啥不接过我手中的桃子呢？”
“是不喜欢许榴为您削的果吗？”
许炎嘴角微扬，伸手接过许榴手中的盘子。
“怎么会呢？”
“我非常荣幸。”
“那请小妈快快品尝。”
许榴俏皮的弄了一个鬼脸，直勾勾看着许炎。
“那我不客气了。”
许炎收起她的笑意，一把匕首扔向许榴。
“小妈，你为什么要杀我？”
许榴躲着刀子，一脸疑惑。
“因为你不是她。”
“我怎么就不是她了？我不是你最爱的许榴吗？”
“因为许榴不会为我削皮。”
“她也不会这么贴心为我切好果。”
“而且许榴不会在我迟迟不接她东西的时候，耐心这么多。”
许炎冷冷的盯着四处退避刀子的许榴，再次扔出几把刀子。
“还有，你千不该万不该装成她的模样来哄骗我。”
“没有一位母亲，会认不出她的孩子，除非她不想认。”
远在他乡的许榴莫名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是有人在骂她咩？许榴挠了挠头，低头继续分辨手中的草药。
“噗”
刀插入了许榴的身体中，竟没有血流出，诡异的是她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在准备消失不见时，许榴冲许炎弯腰鞠躬，露出了她最真实的笑容。
“我庆幸我见证了一位母亲对儿女的爱。”
“愿你梦想成真。”
话落，画面消失。
“不错，五分钟就从幻境中出来了。”
许老头摁灭手中的烟，鼓起来掌。
许炎拿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还以为是真的许榴呢 。回归现实的真实感和幻境中的欣喜感混杂在一起，形成难以言说的落差感。
许榴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活着吗？
许炎心不在焉的回应许老头，手中的香囊被她攥的起皱。
许老头反复摸着手中的空间戒，加固了隐身符的时效。随后 ，从空间戒中拿出了一只小狗塞到许炎怀中。
“许榴那家伙，我没找到。”
“但是我找到了咕咕，它被砍断了尾巴。”
许炎在看清怀中的东西时，瞬间整个人活了下来。听到许老头的话，许炎把咕咕翻了个身，只见尾巴的部分只剩下一个肉旮瘩。
开心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愤恨的瞪着身边来来往往的黑衣人。
“他们怎么连动物都不放过？”
“他们是怎么做的面不改色的解剖每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无辜人？”
“因为他们做了欲望的奴仆，甘心为金钱献上自己。”
“咕咕，怎么都不叫？”
许炎越看咕咕越发觉得不对劲。此时的咕咕舔舐着她的手，那怕她刚刚揉的劲大了，都没有叫。
“我找到它的时候，那些人正在给它喂哑药。”
“我晚了一步，让它吃上了哑药。”
许老头生怕许炎不停地追问她，连忙催着许炎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一盏茶的时间，那棵迎松树身后走出了一个人。
顾三盯着手中不断转动的罗盘，看向许老头不久前所在的地方。
“看来东西就在那个方位了。”
顾三灵敏躲开巡逻的黑衣人，匿在一面黑漆漆的墙后。
……
许老头望着一直落在身后，默不作声的许炎，一筹莫展。
他哪敢与许炎说他的所见所闻？血腥暴力的场面，让他不愿回想。如果许炎知道了，她能受的起这个打击吗？
没人知道，连他都没有多大把握去探量许炎对许家界的爱。
对于许炎来说，许家界是家，是唯一能感受到她母亲活着的地方。
如果，许榴在就好了。
可是，他没能力，没找的到人。
“唉”
带着无奈的叹气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