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抉择
夜深，众人打算就此打道回府。
血梅跟着梦浮生一同回了客栈，一路上血梅都用一种非极度嫌弃的目光看着梦浮生。
梦浮生权当没看见了，自顾自回了房间。
他今日有些倦了，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梦浮生仿佛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只有一颗参天大树坐落在此。
梦浮生靠近一些后，忽然开始起风，树叶沙沙作响。
而那个树下，却是坐着一人，手中拿着一把摇扇，面前摆着的似乎是一张棋盘，梦浮生定睛看去，上面黑白分明，而那老人手中握着白子迟迟没有落下。老人的脸梦浮生见过，正是天机阁死去的天机老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梦浮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而那个老人也是发现了梦浮生，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后白子落下，啪的一声脆响，梦浮生只觉得天空一阵飞旋，面前的白天转而变为了黑夜。
“这是什么情况？”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梦浮生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还是对此感到十分好奇。草原还是那个草原，树还是那颗树，只是树上的鸟不见了，而那下棋的人也不见了，空留一张棋盘在树下。
梦浮生见四下无人，竟是走到了棋盘前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的棋盘，梦浮生忽然眼睛一怔，此时的白棋已经将大部分黑棋包围，黑棋只是在一个夹角苟延残喘。
“黑棋要输。”梦浮生喃喃道。
梦浮生从装有黑子的盒中掏出一子握在手中，试图寻找着破解之法。
但过了许久，梦浮生手中的黑子迟迟没能落下，随后他叹了一口气，将黑子重新放回盒中。他无奈起身，摇了摇头走到岸边，看着湖中映照着的自己。
“你为何不落子？”忽然，一道声音从梦浮生身后传出。
梦浮生回过头来，看到天机老人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黑子已没了气数，救不了。”梦浮生认真说道。
天机老人没有回话，只是回身走到棋盘旁边，对着梦浮生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梦浮生也没有拒绝，随着他一同来到棋盘前坐了下来。
“黑子退无可退，已然是没了生气，如何落子？”梦浮生指着被逼入一角的黑子说道。
天机老人笑而不语，取出一枚黑子，当着梦浮生的面前将其落在棋盘之上。
啪！
黑子落下，那最后一口气也是被堵住了，可就在梦浮生以为胜负已定之时，他的瞳孔猛然间收缩，因为他居然看到了活路，刚刚那一枚黑子的落下，将最后一口气堵住，从而清除大量的棋子，而那一片区域却是被空了出来。
“活了！”梦浮生忍不住惊讶失声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奇了！”梦浮生对着天机老人夸赞道。
天机老人却随后问出一句话，让梦浮生哑然。
“杀一人可救数万人，你做还是不做？”
梦浮生愣了愣，这是什么问题？杀一人救万人，这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啊，二者相较之下，梦浮生自然是会果断选择杀。
“做。”梦浮生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要杀的是你的至亲之人呢，你杀还是不杀？”男子继续问道。
“这”梦浮生沉默了。
“如果有一天你的至亲或者挚爱要对天下动手，而你则是那个命定之人，你是选择站在她的那一边还是天下人的那一边，天下人有你的朋友，伙伴，你又该如何抉择？”男子接着问道。
梦浮生没有回答，他没办法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问，是要自己做一个取舍吗？那又为何会是自己？
“为什么要选择是我？”梦浮生好半晌才回答，但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道。
天机老人抚了抚袖袍，目光看着梦浮生，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味道。“因为你是被选择之人，而你最终将要做出这样一个选择，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是放弃天下，站在她的那一边，还是为了天下，杀了她呢？”天机老人摇晃着折扇，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般。
可梦浮生却是听得不停皱眉，他很明显的听出这些话里藏着话，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很纠结？呵，也是，谁在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犹豫不决，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到头来你还是得作出一个选择的，只是时间问题，而你则做好准备了吗？”天机老人看着梦浮生。
梦浮生迷茫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直视了内心，这种感觉好奇怪。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本命不久矣，用所剩的残烛萤火换那一线生机，老夫很高兴。”
天机老人坐在树下，倚靠着树干，他似乎是累了，靠着树沉沉的睡去。
梦浮生则坐在棋盘前，望着棋盘发呆，脑海里则不断回想天机老人说的话。
杀一人可救万人，若杀的是自己的手足兄弟，挚友亲朋，你杀还算不杀？
梦浮生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看着只留有一线生机的黑棋，梦浮生的眼神由迷茫逐渐变得坚定。
“我本就要逆天而行，这种假设绝对不会存在，我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梦浮生说完，将棋盘上的棋子扫落。
黑白棋子交替掺杂落在地上，在地面形成太极八卦的图案。
天机老人脸色也露出微笑。
“其实我并不想要你做这种痛苦的选择，只是希望你能直面你的内心，你心中封存的痛苦不需要一人来抗，你所做的事情也无需自己一人来做。”
“你的命格很奇怪，我看不透，但你周围有着无数星星点点，那些，都会是你的助力。”
天机老人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化作一阵清风飘向远处。
站在树下的梦浮生感受着清风，嘴角也流露出微笑。
“谢谢，你又救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