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蜕变
当李世再一次逃出生天望着耀眼的太阳时，他握紧了皮开肉绽，流着乌红的鲜血拳头咬牙发誓“一定会把昨晚几人碎尸万段。”
大殿内朱红色的木柱常年经潮湿的空气侵蚀，红润的油漆已经脱落了一小部分，从木头的裂缝中散发出萦绕在空气中的腐朽霉味。灰色石板地下铺设了麦秆色的草铺，正中央的台上供奉着一座丰腴的镀金佛像，一手托着白玉瓶，巨大的眼眶中瞪着突出的白眼球，肥硕的大嘴皮下露出几颗已经掉漆的泥巴色牙齿。。
李世和李道被三人别住双手，脱下了塞满布条的夹克，用粗壮的麻绳捆的严严实实。像是村里养殖场投喂饥肠辘辘的猪似的，从门闩下的洞口塞进了大殿里。
悬空的肉体撞击布满灰尘的石板后立即擦破了皮肉，香甜的血红细胞和血浆由空气传播，很快就迎来了丧尸在黑暗中撕裂的回应。
李世闭紧了皱起翘着死皮的嘴唇，对着同样被扔进来的李道用力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喊叫。
和尚掀开木门，阳光挥洒在他的头顶，那微鼓着细细的毛细血管的头皮散发着普渡众生的金光。
赵勇咧开他那肥硕的嘴唇，对着两人笑着说：“两位好兄弟在这里歇歇，我先走了，阿弥陀佛……”说着又合住手掌作揖起来。
李世翻身一个鱼打挺，在空中旋转了几度，用捆住的双脚踢翻了快要到眼前的丧尸。
大殿的木板墙上传来木头挤压的吱吱声，李世开始翻身撞击木板墙大吼大叫，翻动着身体大声痛骂着和尚，一直持续到墙外几人的嘻哈声远去。
李道在李世喊叫的同时踢翻了摆放香炉的桌子，横在丧尸与自己的中间，双脚顶在桌面上死死的撑着。
紧闭的门窗让阳光只能从缝隙中透进来，腾空的灰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束。李道看不清丧尸的模样，只能从身体上感受到透过桌面传来的一股强有劲的推力，由于没有支撑点，他被丧尸推动着在地面上滑动，磨擦的炙热透过身上仅有的一件衬衫传来。
待墙外没有发出声音时李世站起来用力撞击着木板墙，墙顶抖落的灰尘在一束束阳光下显得更加的浓厚，李道大声呼喊的李世说他快要坚持不住了，背部像是架在火盆上翻烤。
李世撞击了两三次就放弃了，原本他认为这墙壁不过是一片薄薄的合成木头，没想到这样坚固。
肿胀的脑袋让李世外也无法想出能够成功脱逃的办法，丧尸的臭味让他回想起了病毒爆发的第一天清晨，那毫无血色的白色球如同现在挂在他眼前一样清晰。
李世咬紧了牙关，浑身抖动的肌肉让他不禁发出颤抖，他像盛夏中池塘里一只健壮的大青蛙跳动着，跳到丧尸旁边时浑身用力锁紧了肌肉，用他钢铁一般的臂膀和后背把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丧尸压倒在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背部传来咯吱两声，他敢断定这是脊椎骨的断裂音。随之转头眯着眼睛看见丧尸扭曲着身子，身体内的大肠，或许是肝脏胰脏，分不清的粘稠状人体组织物铺满一地。同时骨头与石板亲热的接触后发出快要刺穿耳膜的尖锐摩擦音在耳旁传来。
他想要开口让李道想办法出去，因为自己脸颊上已经感受到一股侵入躯体的腥臭，从未如此近距离感受过丧尸的他张开嘴吐出空气却无法带动声带的震动，全身抖动的肌肉再也无法使出力气。
李道腿部上压力减少时也看见了李世的行动，他一个鱼打挺站起身学着李世倒下身体压在丧尸的头颅上，坚硬的颅骨或许是由于病毒的缘故变得些许脆弱。李道一百多斤的身体压上去时只有骨头的碎裂声，恶臭的脑仁喷射到李世的脸上，随即沁满了整件衬衫。
……
如果说李世和李道两兄弟是在末日燃烧着六味真火的火炉中艰难求生，那么廖琪琪现在处于沁人心脾的春风里荡漾。
未成年营地内的日子与建筑队伍相比算不得艰苦，一天的时光总是在轻松的忙碌中溜走，廖琪琪经过适应已经短暂的忘却了那日的审查。这似乎是作为一名学生的本能，又或是身边的文如单带给她另一种安稳。
廖琪琪被文如单牵着手带入课堂中，讲课的老师是一名年长的女性，她瞪着双眼，高举双手眉飞色舞的说着应急医疗救援的知识。
文如单一只手捂着廖琪琪的耳朵，双唇快要贴到了她的耳蜗处说：“下午我们悄悄的溜出去，妹妹。”
廖琪琪被这湿润的气流吹的粉扑扑的双颊发红，不出意外的是老师让她们俩滚了出去，理由是这里不需要会说话的人。
文如单出来后兴奋的跳离了地面，紧着声带发出一声尖叫。
“琪琪我告诉你，这里就是一座监狱，囚禁着我们这些幸运儿的鸟儿，外面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这里只有一堆死人，尸体！”
廖琪琪被文如单这种言论搞得一头雾水，她觉得这里有安全的住所，稳定的食物，甚至就连旧时代的制度与规则都再被工事内的大人物们一一重构。外面有数不清的丧尸，有饥饿和死亡的威胁，甚至有昨日她遇见的那种卑鄙下流、肮脏无比的男人，对！一定有，廖琪琪这样想着。
文如单没有顾着廖琪琪疑惑的眼神，拉着她白皙的小手在泥泞的小道上欢快的跑跳着。
“我带你去找我爸，他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嘿嘿，外面有可怕的东西哦～琪琪。”文如单说完便举起双手，露出白亮的小虎牙，瞪着褐色的眼球，弯曲着指关节，对着廖琪琪想要模仿出作出丧尸那干枯又有力的双爪。
廖琪琪捂着嘴，眯着眼睛笑了，说“呀，单姐你吓着我啦，好可怕啊～”
文如单摆摆手，没趣的说：“快点走啦！你这个小媳妇，本大爷要把你拉出去卖啦！”
文如单的父亲合情合理的拒绝了她的哀求，并且反问她“你爸在外面跑，你在外面跑？死了谁来收尸，滚回去。”
文如单只是盯着自己的父亲，握紧了双拳没有再反驳。待车队开拔的时候她又露出了她弯弯的小船，拉着廖琪琪从卡车后面溜进了货仓，两人躲在木箱的背后。
车队是清一色的迷彩军用车，四周都是坚固的金属板，二十四寸的橡胶轮胎把土地压出了深深的沟壑，无论怎么看肉体凡胎的丧尸对这样的车辆都够不成任何威胁。车队唯一的缺点是高大的车身并没有安装武器，只有第一辆车上有四名武装人员。
运输队的任务是在已经探明的资源点去搬运资源，这些资源当然会有一部分进入私人的腰包，这也是工事内默认为对这些出生入死的人员一种补偿吧。
两个女孩子坐在卡车上摇摇晃晃的望着头顶的钢架，远去的营地和哨卡让文如单心脏蹦蹦直跳，这是她第二次离开营地，第一次是父亲带她去的，那是为了堵住她喋喋不休想要出去的嘴，让她看看外面世界已经被病毒攻破甚至几乎完全占领，遗留下来的人类只能苟延残喘的聚集在一起才能生存。
当车队行驶到柏油路上时，廖琪琪闻到了麦田里被阳光晒的凝固在一起的土地味，她闷着头搜寻着这一股熟悉的味道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