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杀青的第二天, 穆柚言便带着两位助理一起回了c市。上午的飞机，中午就到了。
回到家后，两位助理在衣帽间替穆柚言收拾着行礼, 穆柚言则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待到行礼收拾好后，江海和媛媛下楼来一看, 发现穆柚言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媛媛见状赶紧回了一趟卧室, 拿来一张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穆柚言的身上。而后, 俩人这才离开了穆柚言的家。
近来拍戏太过辛苦。穆柚言就像是一张一直绷紧着的弓弦，从未有过一丝懈怠。一经放松，乏累感便齐齐上涌。这觉就好像睡不醒似的。
睡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穆柚言这才迷迷糊糊醒来。
摸了摸扁平的肚子，肚子也恰好地回应了一连串“咕咕”声。
中午本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一睡又睡了五六个小时, 穆柚言觉得自己现在好饿, 非常饿，饿得可以吃得下一整头牛。
空了整整三个月的家, 冰箱里是一样吃的也没有，连瓶饮料都没有。
穆柚言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俯身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垂眸打开某外卖软件, 打算点个外卖凑合凑合。正在这个时候, 周恬的电话打了进来。
周恬是穆柚言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圈内人。俩人同是中戏的学生, 周恬是穆柚言的学妹，比穆柚言小一届。俩人虽然平日里联系不算多，可关系很是不错。
“言言姐, 你回c市了吗？”电话一经接通，便传来周恬那甜美的嗓音，带着天生的娃娃音。
“回来了，今天刚回来的。”穆柚言如实回答。
“那晚上出来吃个饭吧。”
“好，我请客。”
“好哇！”电话那头的周恬很是喜悦，似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补充道，“对了，言言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接到角色啦。”
“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部戏。”
“恭喜你呀，恬恬。”穆柚言一听，嘴角不由地上扬。
“虽然是个女三号，不过我也已经很满意了。”
俩人在电话里闲聊了好一阵，电话那头的周恬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从沙发上起身，穆柚言径直回到了卧室，打算换身衣服再出门。
十月的c市，已步入深秋，白天平均温度在二十度左右。入夜起风了，温度又降了好几度。
穆柚言穿了件水粉色的连帽卫衣，搭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软皮的蓝白色运动鞋。
最后找了一副棕色墨镜架在鼻梁上，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回到c市的第一顿当然是吃火锅，因为实在是太怀念这个味道了。听着身边人说着一口熟悉的方言，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周恬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刻钟左右，提前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几乎全都是穆柚言平日里爱吃的，还刻意点了一道现炸小酥肉和红糖糍粑。
“言言姐，特意给你点了你爱吃的小酥肉还有红糖糍粑。”周恬从椅子上起身，将一盘酥脆的小酥肉放到了穆柚言的面前。
觉得不够，又将另一盘红糖糍粑也放到了穆柚言的面前。
“谢谢。”穆柚言道了声谢，“你也吃，别光顾着我一个人吃。”
“言言姐，是横店那边吃得不习惯嘛，还是拍戏太辛苦了呀。”周恬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脸心疼地看着穆柚言，“瞧你都瘦了。”
“吃得也还算习惯。”穆柚言微笑着回答，“拍戏嘛肯定辛苦，不过也还好。”
“改明儿我把家里的血燕拿来，给言言姐你好好补补。”周恬想了想，补充道，“是我爸妈从马来西亚买的，说是什么贡品来着。”
“别！”穆柚言赶紧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调侃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一明星吧。你瞧着哪个女明星不保持身材的。你可别把我给喂胖了，那我还得花大气力减肥，不值当。”
“那言言姐把我喂胖吧，我不怕。”周恬双手托腮，嘴角挂着一个大大的甜蜜笑容。
“……”穆柚言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恬，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暧昧。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搭话。
在没和顾简在一起之前，穆柚言完全不懂女人与女人之间也可以擦出火花，甚至于也可以有爱情。
所以，尽管在这之前周恬对自己也很好。可穆柚言只把对方当朋友，完全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那个……言言姐，快尝尝这家的小酥肉怎么样？”周恬瞧着对方不说话，赶紧换了个话题。
心里盘算着，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把对方给吓着就糟了。
穆柚言“嗯”了声，用筷子夹起一块小酥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待到细细咀嚼后这才又开了口。
“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好！”周恬也不客气，赶忙用筷子夹起一块小酥肉，埋头吃了一小口。
火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俩人边吃边聊。几乎都是周恬一个人在那儿说，穆柚言偶尔回答上那么一两句。
“言言姐，你和那个谢菱沁没什么的，对吧？”周恬探试着问道，故作很随意地说着。
可实际上，在当时绯闻一出来时，周恬就好想向穆柚言当面求证，最后还是忍住了。直到后来穆柚言的工作室发声明，周恬这才安心。
“你是指之前闹的绯闻吗？”穆柚言反问。
“嗯，对！”周恬重重点了点头，说道。
“我和谢菱沁只是朋友而已。”
“那……言言姐，你是怎么看待同性恋的呀？”周恬咬了咬唇，问道，“会觉得恶心吗？”
“不会。”穆柚言如实回答。
“真的嘛。”周恬很是开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无关乎性别。”穆柚言浅浅一笑，说道。
当穆柚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顾简的样子，女人那嘴角噙着微笑的样子美过这一切世间万物。
其实，即便是没有和顾简在一起，穆柚言也不会觉得同性恋恶心。穆柚言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性向，有的只是心之所向。
谊华私立医院，vip高级病房内。
窗外阳光明媚，大把大把的金灿灿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病房里，阳光的味道中和掉病房里特有的消毒水味。
“老太太，快到中午了。”女护工站在病床的床头，手里捧着一大束滴着水珠的百合花，目光温柔地看向病床上的老太太。
“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会儿吩咐厨房去做。”
甄老太太背靠在床头，背后塞着一个蓬松舒适的靠枕。一头花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气色看上去比前两日好多了，可还是肉眼可见的急速衰老。
一份报纸两面平铺开来，满是皱纹的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闻声，不紧不慢地抬眼看向护工。
“熬点莲子粥吧。”老太太说道。
“好的，老太太。”护工点点头，想了想建议道，“酸汤鲫鱼怎么样？老太太想吃吗？”
“也可以。”老太太皱了皱眉，回答。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走廊外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听声音是两个人。
甄老太太一脸满是期待的神情，伸长脖子看向门口。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来了。
“外祖母。”顾简立在门口，冲着病床上的老太太轻唤了声。
一身黑色正装，内搭一件宝蓝色的真丝衬衫。白玉扣子扣到领口的最顶端，一脸的禁欲气息，略显疲倦。
那是因为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一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的缘故。
身后，是一袭白色制服套裙的孟助理。手里提着一个颜色鲜艳的水果篮子，怀里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一脸标准的职业微笑。
“小简，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老太太那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在一旁护工的搀扶下，赶忙坐直了身子。
顾简大步朝着病床边走去，待近了，侧着身子坐在了病床边，由着老太太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
“孟助理，你和护工阿姨先下去。”顾简背对着孟助理，出声吩咐一句。
茶几边，孟助理刚将一篮子水果搁在了茶几上，手里的一大捧花束还没来得及放下。
“好的，顾总。”孟助理恭敬地应道。
连忙将鲜花给立在了茶几上，然后招呼过一旁的护工阿姨，俩人双双一同出了病房。
待到走廊外的脚步声远去并彻底消失后，顾简这才冲着老太太开口道：“外祖母，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老太太一脸慈祥的笑，语重心长着道，“小简，你不用为我太过担心，更不要太难过。这人嘛都会有这么一遭的，况且我都快八十岁的人了，也算是活够本了。”
“外祖母，您为什么要瞒着我。”顾简有些哽咽，眼尾也跟着泛了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五天前，外祖母在家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后被查出了骨癌。实际上，老太太早就知道自己患癌症的事，却故意一直瞒着。
“早点告诉你和晚点告诉你有什么区别嘛？”老太太反问道，“你又不是医生。”
“可是……”顾简反驳，却被老太太给出口止住了话题。
“宝贝外孙女，没什么可是的。”老太太打断了顾简的话，用自己那爬满皱纹的手轻轻抚了抚顾简的手背。
“……”顾简沉默下来，试图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小简，外祖母有话问你。”老太太突然正色道，“你和言言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要孩子？”顾简不解，不明白外祖母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我们没想过要孩子。”
“难道你忘了你爸的遗嘱了吗？”
“没有。”
“是言言她不想要吗？”
“不是。”
“是你不想要孩子？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老太太一脸疑惑，血压都气得有些高了。
“手术已经成功了，你们随时都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啊！”老太太越说越激动，“只要言言顺利生下顾家的长孙女，谊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你的了。难道你想让那两个二世祖白白捡这么大个便宜嘛，就因为他们生了个孩子嘛？”
“既然你不想要孩子，为什么当初还要答应你爸做造血干细胞的分离手术？”
“当初答应我爸做这个手术，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着他能放手将谊华交给我来打理。”顾简解释道，“现如今，我手上握着谊华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余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无论最后落到谁的手里，我都无所谓。”
“既然你和言言都已经结婚了，生个孩子而已，有这么难嘛。我知道，言言她是演员，很在乎身材的保持。等她生了孩子后，我给她报最好的产后恢复中心，请最专业的人员来帮助她恢复身材。”外祖母苦口婆心着道，“小简，这些通通都不是问题。”
“外祖母，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再瞒你了。”顾简斟酌了半晌，开口道，“其实我和言言是假结婚，我们不过是签署的一份合约而已，合约期限为一年。之所以要假结婚，不过是为着您老开心。”
“你！你们……！”老太太惊愕地看着自个儿的外孙女，气得血压猛地一下子飙升。
两眼一黑，晕倒在了病床上。
“医生！”顾简被吓得不轻，连忙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急切地大声喊道。
“病人晕倒了，赶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