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夜雨下个不停, 雨势越来越大，迷潆一片。
雨水溅落在落地窗上，一条条蜿蜒水痕沿着玻璃滑落, 最后又汇入草坪泥土之中。
电影还在播放，两位女主接吻的滋滋声充当着最好的催丨情剂, 将气氛调制到了暧昧的顶点。
“言言, 别闹。”顾简理智回笼, 浅浅拧了一下眉心。
“我……！我没有在闹。”穆柚言一秒认怂，很少看到顾简皱眉，打心底里有些犯怵。
“乖，下来。”顾简劝道，声线一如既往没有情感起伏。
“……哦。”穆柚言虽然很是不情愿，却也乖乖地收回了跨在女人腰肢上的双腿，跪坐到一旁。
这一刻, 穆柚言觉得自己的胆子也忒肥了！是一时色迷心窍还是感情浓烈驱使, 穆柚言不得而知。
“睡了吧。”顾简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居家服，随后起身, 目光看向穆柚言。
“可我有些睡不着。”穆柚言嘟囔着嘴，有那么一丝撒娇的意味。
情感自然而然地流露，连着穆柚言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竟会冲着顾简撒娇！
“那把电影看完？”顾简眸光一凝, 建议道。
“好！”穆柚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忍不住上前去拥住女人。一个偏头，“吧唧”亲了一大口对方的左侧脸颊。
“……”顾简一怔, 嘴角小幅度的微扬了一下。笑容很淡，如暗夜盛开的幽兰，炫目盛开。
穆柚言被女人的这一个笑给迷住了, 愣愣地不说话，也不动弹。
一个小插曲后，俩人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分为上中下三部，时长有些长，加在一起足足有三个小时。当刚播放完中部的时候，穆柚言总算是再度瞌睡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嚷嚷得睡觉了。
俩人一同回了二楼的主卧，听着窗外的雨声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第二天，穆柚言是被饿醒的。当穆柚言收拾妥当下楼后，迎接自己的是一大桌丰盛的早餐。
当然全是点的外卖。
一身白色居家服的顾简正站在餐桌边，埋头揭开一个个塑料盒的盖子。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向突然出现在餐厅门口的穆柚言。
顾简：“醒了。”
穆柚言：“嗯。”
顾简：“来吃早餐。”
穆柚言：“嗯，好！”
俩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丰盛早餐，其中有穆柚言最爱的玉米蒸饺，还有小油条。
平日里，穆柚言严格控制油炸食品的摄入，像小油条这类的油炸食品几乎是不吃的。可好久没吃了，真的好馋。
就吃一根好了，穆柚言默默告诫自己。
“合胃口吗？早餐。”顾简舀了一勺坚果，放在盛了酸奶的白瓷碗里。
“好吃！我不挑食的。”穆柚言莞尔一笑，用筷子夹起一根小油条。
“需要先回一趟酒店吗？”顾简问。
“对哟，还得回酒店拿剧本才是，差点给忘了。”经这一提醒，穆柚言才想起自己的剧本还在酒店里。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又加打戏。”张嘴小小地咬了一口油条，小声嘀咕一句。
“加打戏？”顾简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眸望向餐桌对面的穆柚言。
“嗯，昨天就临时加了两条打戏，所以收工才晚了。”穆柚言回答。
“……”顾简凝神思考着对方的话，没再接话。
俩人安静地共进着早餐，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气氛轻松而美好。
窗外，天气已然放晴，雨后天空瓦蓝一片，干净幽远的流云散落山峦间。
吃过早餐后，顾简上楼换了一身白色小西服套装，将一头大卷发扎在了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又精神。
穆柚言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并由着顾简给自己重新戴上项链。
“我让吴叔送你。”顾简的目光轻落在穆柚言白皙的后颈上，将项链的扣环重新扣好。
“嗯。”穆柚言背对着女人，垂下两扇浓密的纤长睫羽，小声应了声。
知道马上又要分开了，心头闷闷的，徒然升起一丝不舍。
“要我送你吗？”顾简思索了几秒，再度开口问道。
“……”穆柚言倏地一下抬起眼帘，想着对方之所以会这样问，极有可能是先前在巴黎时没让她送机。
竟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大老总如此绅士有礼，穆柚言是越瞧着越喜欢。
“要！”穆柚言一个转身，冲着女人甜甜一笑。
踮起脚尖，探着身子凑近女人。稍作停顿了一两秒，随即一个湿凉的吻便落在了顾简的唇瓣上。
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只在对方的唇上停留了两三秒便立马撤离开。一双含情桃花眼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红唇阖动。
“我要你送我。”
反正最后都要分开，能在一起多待一分钟就赚一分钟。穆柚言搞不清俩人现在究竟算什么，也不想去深究。只觉得很喜欢和顾简待在一起的感觉，特别放松。甚至于刚一分开，就会涌出对对方的强烈思念。
顾简并没有多待，在送穆柚言回酒店后，便乘坐私人飞机直飞洛杉矶。然而穆柚言并不知道的是，昨晚的相处是大老总特意推延了重要行程换来的。
下午和晚上的戏排得很满，如穆柚言所料想的一样，又临时加了一条打戏。穆柚言对此内心虽然充满了疑惑，却也乖乖照做。
接下来的一周，都在集中拍摄打戏部分。在陈指导的悉心引导下，穆柚言拍起打戏来愈发得潇洒自如，剑花挽起来也是相当的漂亮。
经过这段时间的集中拍摄，穆柚言渐渐爱上了凌云腾空的感觉，驾驭起威亚来也是越发得心应手。
虽然每天都累得半死，可穆柚言很是享受这种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付诸辛苦汗水的感觉。再加上，每晚睡觉前还可以和顾简聊上半个小时的视频，无疑成了艰苦生活的调剂，还是带着粉色泡泡的调剂。
可为何会频频加一些打戏？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穆柚言，叫穆柚言百思不得其解。
本以为只是临时加几条打戏，想来是为着丰满视觉效果。可在这一周的拍摄中，女二的打戏明显加了一倍不止，而其他两位主演中，只有男一也相应地加了一些打戏，女一却倒是一条打戏也没有增加。
收工后，穆柚言决定找陆导询问一下有关打戏的事。
傍晚时分，导演休息室的门半敞开着。陆范文还没有离开片场，正坐在监视器前观看着今天所拍摄的戏份。
听到脚步声，陆范文不紧不慢地望向了门口。发现来人是穆柚言，竟有些惊讶却也在预料之中。陆范文知道，这小姑娘迟早要来找自己。
“小穆，怎么还没走？”陆范文不紧不慢地起身，看着来人问道。
“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陆导。”穆柚言迈步进到了休息室，瞧着休息室只有陆导一人，便开门见山着道。
“随便坐。”陆范文说着起身，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窗户下的长桌边走去，“我正在煮茶，咱边喝茶边聊。”
长桌上放着一个热水壶，刚烧开一壶热水，现下已经凉了几分，水温大概在八十度左右，是最适宜泡六安瓜片的温度。
穆柚言“嗯”了声，朝着屋子中间的那一方茶几走去。待近了，端正着身子坐在了沙发边上。
茶几上放置着一套茶具，还有一罐产自安徽大别山一带的六安瓜片。
陆范文手里提着热水壶，转身朝着茶几边走去，然后坐在了穆柚言的对面。
陆范文端坐在沙发上，先是用茶匙在茶盅里舀了两勺茶叶，分别放置于两个白瓷盖碗中。再分别往盖碗中冲上少许热水，热水刚好没过茶叶。
端起茶杯“顺时针”轻轻晃动了两圈，使茶叶充分吸饱水，然后静置在一旁。
“小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范文抬眸，目光轻落在对面的穆柚言身上。
“陆导，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给我加这么多的打戏。”穆柚言鼓起勇气，直言道。
“是不能适应吗？”陆范文问。
“不是。”穆柚言轻轻摇了摇头。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陆范文笑了笑，反问。
“我……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的原因。”穆柚言轻抿唇，神色徒然变得认真起来，眼神坚毅。
陆范文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不紧不慢地拿起了热水壶。先是揭开其中一盏盖碗的碗盖，冲上大半杯热水，使热水全全漫过茶叶。
“先喝茶。”陆范文双手奉上一盏盖碗茶，冲着穆柚言说着，“这是瓜片茶，也不知小穆你喝不喝得惯。”
“谢谢陆导。”穆柚言双手接过茶杯，随之揭开了碗盖，低头小小地品了一口茶汤。
六安瓜片属绿茶，和别的绿茶相较亦没多大的区别。唯一也是最大的区别，那就是瓜片茶无芽也无梗，由单片的生叶所制。茶味浓烈而不苦，茶香馥郁幽远。
“小穆，你觉得周逸的演技怎么样？”陆范文一边给自己面前这盏盖碗中冲上热水，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周逸哥的演技很好。”穆柚言老实回答，虽然不太明白为何陆导会突然这样问。
“那小谢呢？她的演技又如何？”陆范文一手揭开碗盖，习惯性地用碗盖轻轻刮了刮碧绿的茶汤。
“还可以。”穆柚言顿了顿，回答。
“瞧，你回答得都很勉强。”陆范文喝一口香茶，嘴角一扬。
“这……”穆柚言不知该如何接话，有些尴尬。
“这部剧我准备了两年，倾注了多少心血就不必说了。”陆范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作为导演，我只想要好好拍戏，拍出我心中的‘江湖’，小谢的努力我也看到了，她的外形也确实很适合陆瑶琴，所以当初我才同意她来演女一，可她的演技确实达不到我的要求。”
“我和赵副导商量了一下，本来是想着直接给你加戏的，转移整部剧的视觉重心。可如果直接加戏又太过明显，难免引起一些非议。最后我想了想，决定只加打戏，不在剧情上加戏。即便是面对媒体，也可以大大方方坦言，咱们这剧就是主打的打戏。”
“……”穆柚言很是震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这打戏背后竟这么地不简单，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小穆，我可是把掏心窝子的话都同你讲了。”陆范文笑笑，打趣一句，“你可别把我给卖了。”
“陆导放心。”穆柚言正色道，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不会对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