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纸飞机
苏力生收拾好一切，才发现了苏西胡乱丢在沙发上的校服外套。
“这小妮越来越任性了。现在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得好好说一说她才行。”
苏力生嘀咕着，走下地下室，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就看见了苏西并没有合上的房门，和微弱的台灯灯光映照出来的少女熟睡的脸庞。
她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这样我会心疼！苏力生只觉得是着了这小丫头的道，可是他还是蹑手蹑脚走过去，为苏西按灭了台灯，然后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
算了，总归还是个孩子。
昨天语文老师已经在班级里点评过了作文，今天就轮到顾信恒的三班。
想到顾信恒马上会听到老师点评自己的习作，苏西不自觉得嘴角上扬，甚至主动和迎面走来的同班同学打了个招呼。惊得那同学走过以后还忍不住频频回头，忙不迭问旁边的同伴。
“付生，我刚刚是不是看见苏西对你笑了？”
苏西抱着刚收上来的作业本，走到三班门口，刚好撞上同样要去交作业的顾信恒。他一只手举着盒牛奶，另一只手抱着近四十本作业，嘴里还叼着个包子，这一撞，手里的作业本便哗啦啦地四散飞开。
苏西吓了一跳，忙蹲下来，边道歉边帮他收拾。顾信恒三口两口解决了早餐，笑眯眯地说：“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让女生来。”
两个人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一切，并肩出发。
“苏西，我看过你的那篇作文了，写得真的很好。不过，作文里你的那个男同学，真的有那么好吗？让你记了这么久……”
苏西低下头，正好错过顾信恒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脸上还是淡淡的，耳垂却隐隐泛出一丝红来。其实她有点失落，作文里写的正是儿时的那一场纸飞机大赛，她希望他能认出她来。
可是……她谦虚了几句，岔开话题。
“顾信恒，你说过那个‘想做的事’，指的是什么啊？”
顾信恒愣了一下，才眼神明亮地答道：“我想当一个歌手，能够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写歌给自己喜欢的事物或是人。”
说完以后，顾信恒居然有些赧然。
“很幼稚吧。”
“没有啊，我的梦想也和你有点像，我想做一个魔术师啊。”
“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了，可是我……”顾信恒想起来昨天被苏力生拒绝的场景，还是有些懊恼。不过他这话没能说完。
语文老师办公室里，站着同样是漂亮女生的三班班长杜心妍。她站得笔直，脸上满是愤慨的模样，激昂地说着什么，苏西眼看着一两滴亮晶晶的水珠落进了老师面前跑着的胖大海。
老师无声地把杯子默默挪远了些，说：“你说苏西在考试中的习作是抄袭的，有什么证据呢？”
苏西想，如果早上没有撞顾信恒一下就好了，或许他们可以早点交完作业早点回去，就不会有如此尴尬的一幕。
杜心妍直接甩出来一本中学生习作杂志。
苏西只觉得耳边轰鸣作响，当下第一反应还是想逃。她把手中的本子往地上一放，匆匆说了句：“可以帮我交给老师么？”
顾信恒却抓住了苏西的手腕，少年的掌心带着滚烫的温度，却让苏西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办公室里杜心妍还在喋喋不休。
“老师您看看这，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变过。”
语文老师打开杂志，眉头皱起，这是上个月出的一本刊物，作者那一栏填的是个笔名。
三千。
老师正想说，这事情还是要找来苏西核对一下，就听到了顾信恒的声音。
“老师，我作证，这篇作文绝对是苏西所写，至于杂志上也有一样的文章，为什么你们不问一问苏西的笔名呢？”
“你怎么知道她写的一定就是真的？”杜心妍的语气急躁起来，她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她是班长，是成绩排在年级前二十位的学生，无论如何老师都该信她的——为什么顾信恒要帮她说话！
“因为我就是她作文里提到过的男同学。”
顾信恒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办公室安静下来，只余微风吹动窗帘的声响。
苏西只觉得手腕上滚烫的温度蔓延到了全身。她恍然间又回到了曾与顾信恒牵手奔跑的下午。那个第一次拯救过她的人，如今又拯救了她第二次。
她忽然不怕了，掏出来本打算放学后去邮局兑现的汇款单，递到老师面前。
“对不起，老师，在考试中为节省时间用旧作是我的不对，但是这篇文章真的是我所写。三千……是我的笔名。”
毕竟苏西是自己班上的学生，语文老师核对过了汇款单备注栏里的期刊和文章名，语气和缓地对苏西说：“好了，虽然我们不鼓励在考试中套题旧作，但是既然这篇作文是经过杂志审核的，更要好好当作范文讲给大家了。”
苏西惊喜地抬起头。老师又转过头，安抚地拍了拍杜心妍的头。
“好了，知道你是好心，下次不能随便怀疑同学了，好吗？”
杜心妍对老师绽放一个笑脸，拿起桌上的杂志就想走。
却被顾信恒拦了下来。
“杜心妍同学，或许你还欠苏西一个道歉。”
杜心妍怔住，随即脸涨得通红，她转头看了眼语文老师，见她也是尴尬地笑。
“对，对……是应该道歉。”老师忙用眼色示意杜心妍。就算这位大小姐是副校长的亲侄女，可顾信恒的爸爸刚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啊……
“对不起。”杜心妍不情不愿地站到苏西面前，几乎只是点了下头，于她而言，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丢脸。
苏西的气却仿佛从来没有升腾起过一样，甚至也给了杜心妍一个笑容。
“没关系。”
然后她扯了扯还想理论的顾信恒的衣角。
“谢谢你，我们走吧。”
走回班级的路上，苏西还噙着笑容。
“她根本没有和你好好道歉，老师也是偏心。”顾信恒还想为苏西打抱不平，却被打断。
“原来你记起来了……”
再联想起来刚刚那句似乎有些促狭的问句。
“那个男同学真的有这么好？”
苏西的脸又红了。
“是啊，毕竟也算是难忘的事情，更难忘的是，我本来还等着你如何谢谢我，结果第二天你没来上学。”
“那，那现在感谢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