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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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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馍不曾逛过夜市,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亦是头一回在夜里出来玩。

    以往他虽然见过修真界的市集,但修士物欲并不高, 大都清心寡欲,辟谷不入凡尘, 因而一到了夜里, 各大城邦都会闭市, 最多临街的店铺夜里会开着,出来摆摊的就几乎没有。

    辛馍好几回跟着沈青衡出去玩,遇到最多的就是城里的更夫和巡逻的人族守卫。

    但这个世界就不同了, 离开寂静的内城区之后,出来便是熙熙攘攘的闹市,四处张灯结彩, 商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眼望去, 人头攒动,并排的街道宽阔整齐,车马络绎不绝。

    辛馍身上没有施混淆术法,此刻露出来的容貌便是他原本的相貌, 早些时候就屡屡让太子一行人看呆,这会儿甫一出现在夜市,自然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少年姿容绝世,端坐在雕花轮椅之中,被同样身长鹤立的玄衣男子从暗处推出来时, 就好似冥冥之中从异世跨越而来, 通身高山白雪般的通透澄净。

    但这也仅仅是第一眼的直觉罢了, 细看之下, 就会发现,比起过于懵懂纯真的气质,少年秾丽艳绝的眉眼明显更让人动心。

    他不过是抬眸好奇地朝路人看过来,上挑的桃花眼便像带了无形的软钩,一点一点将人的目光悉数勾到他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

    天生尤物。

    见过他的人都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只觉见之难忘。

    其实这也不怪百姓会如此,修真者在灵气的日夜滋养之下,本就气质相貌远胜常人,而辛馍作为龙族后裔,容貌更是冠绝天下,比之修士更多了与生俱来的魅惑,这和他纯真的气质极为矛盾,却也更加让人疯狂。

    别说是常人,哪怕放在修真界,都没人会想不开和龙族鲛人比相貌气质。鲛人的美是公认的,但他们数量众多,并不少见,龙族能变人的却只有辛馍一个。

    他的美貌本就无可复制,即便他自己意识不到。

    比起小龙崽的迷惑,沈青衡对他人眼中的痴迷看得更为分明。

    不过瞬息之间,无形的冰寒剑意便无声无息地将辛馍笼罩了起来,又仿佛汹涌而至的海啸,铺天盖地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下一瞬,面露痴迷的百姓们只觉得脑中一清,仿佛寒冰灌入一般齐齐打了个冷战,疑惑地向四周张望。

    可无论他们如何寻找,适才的少年都已然不见了踪影,一切竟是恍然如梦。

    辛馍不知沈青衡做了什么,只狐疑地瞅着团团转的人族。

    他转身看向沈青衡,问:“他们在找什么?”

    “无事,许是丢了东西。想买什么?”沈青衡若无其事地问。

    辛馍便转过头,指向不远处卖花灯的摊子。

    “要小老虎灯。”

    “嗯。”沈青衡推着轮椅过去。

    卖花灯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得出来手很巧,做的花灯逼真又精致。

    摊子上挂着的灯琳琅满目,辛馍指了指兔子、麻雀、海濑、猴子、荷花等好几只花灯,让沈青衡收进芥子空间里,又将小老虎灯自己提着晃了晃,看着上面缓缓转动的老虎。

    花灯老板看不见两人的真实相貌,只觉得这两位客人一坐一站,周身亲昵的氛围竟是极为和谐,旁人根本无从插足,便会意地憨笑起来,给辛馍又送了一盏荷叶灯。

    这荷叶灯绿油油的,也不过巴掌大,明显就是给小孩子玩的,辛馍却很喜欢。

    他刚刚看的时候完全没看见,想来是被老板藏起来了。

    “赠品都不卖,只送给合眼缘的客人。”

    辛馍听了便笑起来,爱不释手地提着灯转动,又抬高了去照沈青衡。

    眼看着男人俊美无俦的侧脸被灯照得幽绿,他又傻乎乎地偷笑,被沈青衡警告地捏了捏后颈。

    辛馍缩了缩小脖子,立刻把灯抢回来,理直气壮道:“买好啦,给灵石。”

    老板闻言一愣,道:“客官给半两银子就行了。”

    沈青衡瞥了一眼捂住嘴的小龙,将几锭银子给了老板,淡淡道:“不必找,两年之内若有新样式,劳烦都送一盏到国师府。”

    “哎哎哎这可使不得。”那花灯老板一时惊得双目睁大,拿着银子笑道,“大人,这六锭银子折算起来都有三百多两了,您便是将我这摊子买断了都绰绰有余,实在太多了。”

    “不多。记得送便是。”沈青衡并不如何在意,说完便推着轮椅离开。

    那老板一时喜不自胜,笑得合不拢嘴,将银子收起来后便再次坐下,干劲十足地开始做新花灯,心里却想着……

    给国师府做花灯,这招牌传出去,日后不愁了,我可得好好给这小公子琢磨几个好玩的样式,再去买个铺面正式开店才好。

    辛馍听了全程,将小老虎花灯挂在轮椅扶手上一晃一晃的,荷叶灯则自己提在手里,黏糊糊地朝沈青衡撒娇。

    “人类让老板做花灯,是要送给我的吗?”

    “不算送,给你加几样玩具。”沈青衡道。

    “送和给,不一样嘛?”辛馍不解。

    “嗯,本就是你的,也不值什么。”沈青衡确实不会把常见的玩具当成礼物,他真正送给辛馍的都是稀世奇珍,能找出替代品的都当不上是正式的礼物。

    辛馍可不懂这种财大气粗的套路,只是被养得傻乎乎的,听了也只点头。

    他知道沈青衡什么都给他买,便只顾着逛夜市了。

    集市上的小玩意多得很,有了花灯的先例,辛馍很快就和夜市里一大堆店家达成了长期送货上门的口头协议。

    龙族给了他许多储物空间,还大都是首饰,恐怕再装个几千年都还有剩余。

    而小龙玩性大,每日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这些东西给他,也不见得能拿出来第二次,纯粹就是哄他一时开心的。

    就辛馍这败家程度,沈青衡竟也纵着,得亏巨龙们不在这,要不然又要担心沈青衡把龙养废了。

    国师将夜市里的店面摊位都光顾了,还定了两年的供应期限,撒了一堆银子,这事根本就瞒不住什么,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全城。

    于是,辛馍就发现,本来已经逛完了南城夜市,转眼间出去,黑黢黢的北城夜市也开了起来。

    这下可好,小龙彻底不肯回去睡觉了,拉着沈青衡带他去北城买小吃。

    那边确实是吃食多一点,沈青衡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肚皮。

    软乎乎,薄薄一层肉,还有些塌,是饿了。

    辛馍也不动,就让人摸,手上抓着一块热乎乎的肉夹馍,一口一口咬。

    他吃一半就往后递,糯糯道:“人类吃。”

    虽说这会儿也不算光天化日之下,但集市灯火通明,旁人也是看得见的。

    沈青衡却毫不在意,配合地吃了一口,接过来,又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递过去。

    “拿勺子。”

    辛馍伸手要接,男人的手就挪开了。

    “小心烫,本座给你端着。”

    “噢。”辛馍这才明白了,自己抓着勺子去舀馄饨。

    这家馄饨是出了名的皮薄馅多,美味精致。

    辛馍看着勺子里晶莹的馄饨,嘟起红唇呼呼地吹凉,然后举高了手,喂到沈青衡嘴边。

    “人类先吃!”

    沈青衡将他的手轻轻压回去,道:“本座不进食。”

    “骗人,你刚刚才把肉夹馍吃了。”辛馍不信,又举高了手。

    沈青衡拿他没办法,垂首吃了馄饨,道:“好了。很乖。”

    辛馍顿时被夸奖得格外高兴,弯着眼睛一直笑,直到沈青衡摸了摸他的头,才满意地收回手继续吃。

    他全然不知道,沈青衡吃了肉夹馍其实是因为担心他吃多了撑的,才把剩下那一半吃了,连带着之前的糕点糖水,都是一样。

    可在小龙眼里,他是在和沈青衡分享美食。

    大概是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直男观念和辛馍有点偏差,沈青衡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总不能让小龙知道,沈青衡根本就没有分食这种浪漫情趣吧,哪怕是过去作为白虎时的喂食,都是为了喂而喂。

    而辛馍作为一个刚刚长成的少年,很显然,他需要沈青衡的认同和鼓励。

    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沈青衡反思了片刻,方再次推着轮椅往前行。

    后面,辛馍再喂东西过去的时候,沈青衡也没有拒绝了。

    当然,摸头次数依旧没增加多少。

    沈青衡确实不怎么摸小龙,毕竟对待珍爱之人,和对待孩子,还是不一样的。

    集市上人流熙熙攘攘,情人出游也并不少,可像他们这般通身贵气又亲密无间的,实在是罕见。

    没一会儿,辛馍注意到了一直偷看自己的路人,他直勾勾地转头去看人,别人还朝他笑。

    小龙就没法发脾气了,仰头朝沈青衡道:“他们看我吃东西。”

    沈青衡随手布了个结界隔绝视线,将一碗小汤圆递过去,垂眸道:“是谁不听本座的话,非要在路边吃?现在才来告状?”

    辛馍不满地哼了一声,将一颗汤圆塞到嘴里,含糊道:“别人也在这吃,他们就不看。”

    “你长成这般,还要人不看你,哪那么容易?”沈青衡低声问他。

    辛馍赌气地鼓了鼓脸颊,说:“我又没有尾巴。有什么好看。”

    在龙眼里,尾巴是唯一值得一看的荣耀。

    沈青衡也不跟他理论,只微微勾了勾嘴角,哄道:“这样,本座给你加结界,不给看如何?”

    “有结界?”辛馍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弯起眼睛笑。

    他们俩实在不知道低调,以至于原本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从酒楼走出来的苏行月,一看沈青衡对待辛馍那温柔的模样,便无形中冷了脸,攥紧了手。

    苏行月确实很讨厌苏星蓦,在他眼里,如果不是苏星蓦搭上了国师,皇帝也就不会下旨让苏丞相把苏星蓦找回家去,更别提太子伴读这件事了。

    在苏行月和他的仰慕者眼里,苏星蓦确实和他有着云泥之别。

    不过这也仅仅是他们的看法罢了。

    在旁人眼里,谁是小丑,还真说不定。

    辛馍经过酒楼时,就被苏行月拦了下来。

    “星蓦,你最近几日去哪了?爹一直在找你。哥哥也很担心你。”苏行月笑容温和。

    这话一出,附近的人都有些诧异。

    苏家还有第三个儿子?

    辛馍闻言,同样疑惑地看向对方,想了想,才说:“我爹娘的遗物一直和我在一起,不用找我呀。是不是我爹托梦给你了?可我爹就我一个孩子。”

    ……

    “噗嗤!”

    “这位是认错人了?平白无故上去认亲?”

    “人家都说了是独子了。”

    ……

    苏行月见围观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一时脸色也不太好看,道:“许是爹弄错了吧。星蓦,这么说,你不是苏家的孩子?怪不得那一日爹派人接你回京城,你直接就逃了,原是爹认错了。”

    苏行月说着说着,眼中竟隐隐带出了些许满意。

    他身后的人神色同样从诧异转为嘲讽。

    苏星蓦自动否认是苏家人?这可真是瞌睡了送枕头。都不用苏行月动手,就少了一个最为致命的竞争者。

    辛馍倒是一点没受影响,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是爹娘从山上捡回家的,当然一直是爹娘的孩子。不过,苏丞相和苏夫人是我亲生父母,既然十几年前,奶娘把你和我掉包了,那你就代替我一直孝顺他们吧。”

    “我相信他们养了你这么久,也不会在意有没有血缘关系的。”

    辛馍轻飘飘几句话,对于在场众人却犹如平地惊雷。

    “苏行月不是苏家之子?”

    “掉包的?不会是奶娘的儿子吧,这可真是天雷。”

    “这少年看着冷静,没必要说谎啊。”

    “不可能说谎,苏行月自己都说了,苏丞相派人去接这个孩子,要是没点关系,接个陌生人做什么?”

    “敢情是鸠占鹊巢?”

    ……

    附近商贩津津有味的谈论令苏行月浑身僵硬,几乎是瞬间就将五指掐入掌心,死死按耐住自己想把辛馍杀了的。

    他根本没想到,苏星蓦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说出这件事。

    而身后跟随他的人更是脸色一变,其中大理寺少卿之子吴枸二话不说便大步冲了过来。

    “谁给你的狗胆污蔑苏相之子?”

    众人一时被吴枸吓了一跳,有几个人甚至站了起来准备去拦人,就怕辛馍给打了。

    哪知,那吴枸不过冲了两步,就陡然双腿一软,砰的一声摔趴到了地上,竟是直接给辛馍行了个大礼。

    “噗!”众人一时忍着笑转了过去。

    他们以为吴枸只是走路不稳罢了。

    然而,下一瞬,那趴在地上的人便像是鬼上身一般,迅速在地上跪了起来,朝着辛馍砰砰砰就开始磕头,边磕边大声叫嚷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叫,都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很快的,那吴枸便磕得满头是血,痛哭流涕地求饶。

    苏行月见状面露骇色,忙不迭地叫人过去救人。

    可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当世鬼怪盛行,谁又敢上去送死?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有的甚至退了好几步,瞬间远离了苏行月。

    这还不算,那吴枸磕着磕着,竟开始求饶。

    “别砸了别砸了!我说我说!”

    苏行月瞬间喉头一哽,直觉不妙,几步过去就要把人打昏。

    可已然来不及了,他不过疾行几步,就跟吴枸一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着扑通一声跪倒在青石板路上,疼得双眼发黑。

    与此同时,那跟着他一道来的几名学子同样被拖了过来,直挺挺地跪下,又被按着不停磕头。有几个机灵的小厮见状转头就要去报官,却也没跑几步就被扔了回来,砸到地上,竟是无人幸免。

    这一幕委实骇人,百姓们一时后退远了一些,惊骇地面面相觑。

    没等他们决定要不要去帮忙报官,那吴枸已经开始招认了。

    “我说我说!别折磨我了!

    苏行月根本不是苏相之子!他是苏家奶娘和一个酒鬼的儿子,苏行月的酒鬼父亲不仅嗜酒,还吸大烟,那奶娘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苏行月三年前收到了他娘的遗书,就干脆让人把他那个酒鬼父亲乱棍打死。这事苏丞相和苏大夫人都知道!”

    “他们一直都知道苏行月不是苏家人,可为了让苏行月当太子妃,还是把他留了下来,这回苏丞相把苏星蓦接回家,就是确定了这件事。”

    “我清清楚楚听见他们说,要把苏星蓦说成苏家远房亲戚,以免影响苏行月!”

    “这事陛下都知道!我绝对没说谎!仙人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话音未落,一旁同样磕得满头是血的新科状元,也痛哭流涕地开始招了。

    “苏星蓦当年确实是被掉包,那苏家大夫人本是想置他于死地,可我爹娘实在不忍心,才让云家夫妻上山去拜神,把苏星蓦捡了回去,这事我爹娘真是冤枉的,大人要罚就只罚我吧,怪我猪油蒙了心,贪图美色……我爹早被我气得告老还乡了,大人莫要牵连他们……”

    一旁的丞相府小厮同样不受控制地招供起来。

    “我家老爷夫人是知道月少爷身份的,只是星蓦少爷是乡下来的,老爷夫人觉得他没指望了,月少爷又结交友人甚多,老爷夫人哪舍得放弃他,才打算继续瞒下去……”

    接连不断的招供竟像是有鬼神操纵一般,根本没人能藏住秘密。

    吴枸本就是个草包,只是从小和苏行月青梅竹马,又仿佛一条狗一般对苏行月唯命是从,帮着欺负打压了许多人,才获得了苏家的信任,知道这许多事,可他也同样贪生怕死,面对鬼神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想的起来维护苏行月?

    而其他人,即便他们不想说,也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在未知的力量面前,恐惧成倍放大,发现瞒不住之后,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自己摘出去。

    可这样也就意味着,丞相夫妻和苏行月的名声彻底臭了。苏行月甚至连哪年哪月勾引了太傅之女的丈夫出轨、什么时候养了某个求学的寒门学子做情人这种事,都被扒拉了个干净。

    可他根本说不了话,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了一般,只能空茫地看向那些人。

    不认亲子、卖子求荣、颠倒黑白、欺上瞒下……

    鸠占鹊巢、不知廉耻、贪婪成性、假仁假义……

    都说坏事传千里,众人被这么一连串惊天秘密吓得一愣一愣的,一时竟不太敢相信,可若这是假的,又缘何鬼神不制裁苏星蓦?

    “这事……真是荒唐,不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这群人心真是黑透了。”

    “苏星蓦何其无辜,被接回来还不被承认,既然不对他好,还不如让他就和养父母待在一块,也好过被丞相夫妻利用。”

    “当伴读就是献祭去的,他无名无份,又什么都不懂,那些个公子王孙谁会认同他?”

    “我听说伴读是比照太子功课学习的,这……让一个四书都没学过的孩子去学策论,真不是让他去荒废时日吗?他哪里跟得上?”

    “可怜……”

    “还好他跑了,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天有眼……”

    ……

    百姓们弄明白前因后果,都有些唏嘘,看着辛馍的神色也带了怜爱。

    辛馍倒是浑然不觉,看坏人磕头看得认真,还数了数人数。

    他转头去看沈青衡,小声问:“人类,云邀能看见吗?”

    “可以。”沈青衡抬手覆在少年头顶。

    男人安抚完辛馍,便从轮椅后走了出来。

    众人一直都看不清他的样貌,此时一对上气势如虹的男人,竟纷纷跪伏在地,口称国师。

    可沈青衡不过抬眼扫了一圈,那些百姓便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

    “无需跪本座。”

    “今日之事,皆是实情。招供之术,早有人知,本座便不多说。望奔走相告,还苏星蓦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激动地欢呼了起来。

    “国师英明!”

    “必不辱使命!”

    “自然要有公道,明日大伙儿都去报官。”

    “俺们都是见证人。”

    ……

    沈青衡在大楚的威望极高,早已深入人心,见状微微颔首,转身推着轮椅离开。

    苏行月面如死灰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唐。不过一个法术,他的一切都毁了。

    可他已然没有后悔的余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狡辩都是无力的。

    而就在苏行月双眼一翻晕过去的时候,辛馍只觉得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飞了过来,安静地缠在他手腕上。

    没一会儿,那力量便渗入了他的掌心。

    辛馍好奇地翻着手,举起来给沈青衡看。

    “人类,是不是有东西?”

    沈青衡瞥了一眼,道:“气运。本应属于你的气运,回来了。”

    数量还不少。以这个程度来看,少说也得替辛馍续命千年。

    毕竟云邀是辛馍在这个世界的身外化身,他们的气运是共通的,解决了云邀的问题,辛馍自然不会再收到牵连。

    这个结果是沈青衡早就预见、或者说一手操控的。

    能够干脆利落解决的事,没必要拖着压着。

    或许天下之人会更倾向于复仇,可辛馍永远都不会受云邀受过的苦,沈青衡也不允许。

    他的小龙没有任何必要同这些心思龌龊的人打交道,尤其在沈青衡可以轻而易举让人招供的情况下。

    这是沈青衡在见到太子时,就做下的决定。

    今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云邀是不是可以回家了?”辛馍问。

    “嗯,再过几日。我们离开之后,原来的国师会继续庇佑他。”

    “那就好。”辛馍看起来倒是对这里没什么留恋的模样,只淘气地转着老虎灯。

    沈青衡看了他一会儿,推着轮椅在城中缓缓前行。

    行至寂静处时,不知为何,男人忽然低声问:“本座此前曾说过,你我会有新的称谓,可还想知道?”

    辛馍不太懂,懵懵地问:“就是说不当关门弟子那个嘛?”

    “嗯。”

    “唔……你说说看。”辛馍想不出来,他和沈青衡还能是什么关系。

    可沈青衡并未回复。

    辛馍觉得奇怪,一抬头,却已是身处国师府后院。

    “你干嘛不慢慢走回来?”辛馍拍了下沈青衡的手背。

    “有话同你说。”沈青衡说着,竟是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轻轻松松进屋。

    眼看着房门一关,辛馍还想抗议,就见原本素雅的房间此时竟被装饰得一片喜庆大红。

    他顿时吓了一跳,抱着沈青衡的脖子往四周看,小声问:“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沈青衡抱着人坐到桌边,扫了一眼桌上的喜烛瓜果。

    他将杯子倒满了酒,端过来仰头一饮。

    辛馍还以为沈青衡渴了,好奇地问:“酒好喝吗?”

    他还没喝过。

    莹莹烛火之下,沈青衡垂眸来看他,狭长幽深的眼中隐隐倒映着少年的模样。

    辛馍端起酒杯嗅了嗅味道,看着晶莹剔透的清酒,正想趁机舔一口,就被捏住下巴轻轻转了过去。

    紧接着,脆弱的后颈被一只大手扣住,男人俯身过来,堵住了他的唇。

    ——《心魔娇养日记六十二》

    【(未干的新字迹)

    原是计划将他送回,本座得了皇帝的旨,高头大马前去迎娶,正好全了此前心愿,如现代之人那般先婚后爱亦未尝不可。

    可小龙见了大红喜烛,第一反应不是羞赧,而是问本座是否走错了,本座便知,此事没必要再提。

    为时尚早。

    小龙正是玩闹的年纪,任谁见了他纯真懵懂的模样,都不会舍得让他换上喜服。

    本座舍不得。

    (两日后,深夜补记)

    小废物今日问,穿红衣点红蜡烛是做什么的,本座脸上红印又是何处而来。

    本座并不告诉他。

    是谁喝了酒后醉得哭酒难喝,将酒壶砸了还呼本座一巴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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