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冷家庄园。
趁中午休息时间, 杜一荇终于顺利的避开了管家, 溜进了主宅的书房。
根据今天早上和若锦的谈话,他发现冷清筠真的是疑点重重。首先, 若锦说她被捉妖师所伤,醒来之后就看见了冷清筠。
先不说冷清筠一个普通人了, 当时若锦可是在海里, 海那么大, 那么深,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就算是遇上了,可按照冷清筠动不动就会晕倒的身体, 他为什么会去海上呢?别和他说是出去散心,一个弱不禁风病人到海上吹风, 怎么想都实在荒唐的很。
再加上玫瑰园里的衰弱的精灵和那间秘密的实验室,这里,一定隐藏了什么的秘密。
杜一荇蹑手蹑脚的将门关上后, 转身看向书房内部, 其实书房倒也没什么特殊的, 当时管家带他们参观的时候, 他也瞧了两眼。
一进门就是一扇巨大的拉着窗帘的玻璃窗, 玻璃窗前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书桌的左右两面墙都塞满了书,从名著到野史,应有尽有,看起来颇为壮观。
杜一荇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文件,还有一本看起来很旧的画集,他翻了翻,里面画的都是一些花花草草,飞鸟走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杜一荇摸了摸下巴,一脸疑惑。
思考间,余光瞥见桌上用纸镇压着的一副画,鲜红的色彩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不由地移开纸镇,将画纸拿了起来,细细打量。
上头画着的是一簇红色的果实,约摸有小拇指大小,形如宝石,状似樱桃,看起来很是逼真,要不是手里拿着的的的确确是一副,他几乎都要以为那是真的了。
不过与樱桃不同的是,果实的表面有颗芝麻粒发现的黑色小点点,刚开始他以为是画的时候不小心滴上去的墨渍,可凑前一看,其他的果子上面都有。
这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没见过。
不过好像又有点眼熟,刚刚他翻画集的时候,好像扫到过。
这般想着,他就将画放下,准备打开抽屉拿画集出来再翻一翻。
只不过还没等他碰到手把,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吓得他一惊,连忙把手收回,扭头看向左右两边,想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
但书房不大,几乎一眼就能将整个房间看个遍。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杜一荇脑门都急出汗了。一定不能让人发现,要不然这书房他就再也进不来了。
正在不知所措时,一扭头,厚重的窗帘映入眼帘,眼睛不由的陡然一亮。
他刚藏好,就听见门咔嚓一声被打开,然后他就感觉身边窗帘微微颤动了一下,吓得他连忙放缓呼吸,将踮起的脚踮得越发高,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彻底隐藏。
那个脚步声似乎先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走进来。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谁,但是窗帘太过厚重,还是绒布的,连条缝隙都没有。而且现在正是正午,太阳火辣辣地,他整个人贴在玻璃窗上,就像在躺煎盘上一样,汗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浸得眼睛生疼,他也不敢擦。
现在他只能祈祷对方不会拉窗帘,不要发现自己。
但那个脚步声并没有听见他的祈求,反而越来越近,咯噔咯噔,心跳声也随之扑通扑通越来越快,他觉得对方踩不是地板,而是他心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仅一帘之隔,只要对方一抬手,他就立即暴露无疑,这一下,他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就在他快忍不住了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呼喊声,那个脚步声迟疑一会儿后,终于走向门外,随即咔嚓一声,书房的门重新被关上。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彻底消失,杜一荇脚一软,差点摔下去,好在他及时拉住了窗帘。
他将窗帘猛地拉开,露出一张满是汗水的脸,晶莹的汗珠从额头一路流到下巴,但也来不及擦了。他踉跄的走到桌前,也不敢再翻抽屉,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对着桌面的那副画拍了一张就急匆匆的收起来,生怕弄出个什么动静又把人招来。
好在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为了不打扰冷清筠休息,仆人们全部都已经回了后院,所以他很顺利的溜回了别墅。
在经历过一场心惊肉跳的躲藏游戏后,杜一荇回到别墅把门一关,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靠着门板腿一软,直接滑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在干什么?”
寂静的大厅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谁!”杜一荇本来就心里有鬼,当即就抬起头,浑身鸡皮疙瘩登时立了起来。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但空荡荡的大厅一片寂静,他心下一咯噔,就在他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撞了鬼的时候,背对着门口的沙发边缘忽然出现一只手,随即是少年那张懒洋洋的面孔。
看到不是别人,杜一荇绷紧的弦当即松了下来,他抬手摸了一把被吓出的冷汗,声音虚弱道:
“原来是你啊。”
少年肩上挂着一副耳机,双手捧着手机,头发凌乱,显然刚才是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鹿衔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眯眼,语气危险地问:
“一身大汗,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杜一荇一僵,随即避开他的视线,打着哈哈笑道:
“那个,那个,刚刚我去花园逛了一下,没想到外面那么热,我都快热死了~”
说着就从地上爬起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径直地走向茶桌,给自己倒茶。
之前鹿衔警告过他不要多管闲事,要是自己偷偷查冷清筠的事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罚他呢。所以,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好了~杜一荇仰头一边喝水,一边暗暗地想。
鹿衔狐疑地看着他,问:
“你是不是没听我的,又去多管闲事了?”
“噗~”杜一荇受惊,刚喝进去的水全吐了出来,水花呈喷射状四溅,弄得哪里都是。
鹿衔面无表情的抬手掸了掸衣服,视线紧盯着他不放道:
“回答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杜一荇心虚地背过身拿起抹布开始擦桌上的水渍。
鹿衔转到他面前,眼神威胁道:
“我警告你,别逼我用那招,否则到时候可别怪我把你那些陈年秘密和见不得人的事都抖出来。”
那招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鹿衔就对他用过了。只需肢体接触,他就立即能知晓一个人的一生。
虽说他没杀过人放过火,但不能说的小秘密什么的还是有的。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将抹布一扔,自暴自弃地梗着脖子承认道:
“是,没错,刚才我说谎了,我去的不是花园,是书房,我就是想去找出冷清筠的秘密,就想多管闲事。怎么样,满意了没?”
说完他眼神微斜,偷偷去看少年的反应,心想着要是他生气的话,就立刻道歉。
结果,少年听完一脸风轻云淡,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搞得他反而战战兢兢,摸不准鹿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鹿衔,说真的,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吗?”杜一荇蹭到他身边,微微弯腰,视线看着窗口那片火红的花海,小声道:
“昨天晚上我遇到一只花精灵,飞都飞不动了,没精打采的,跟快要死了一样。可这里的花开得那么漂亮,长势那么好,按道理来说精灵不应该都是生机勃勃的吗?”
花精灵的强弱和孕育它们的地方有着很强的联系,如果说这片花长势好,就说明养分充足,生命力茂盛。相反,如果这片地的花花草草都失去了生机,不能开花结果,花精灵也会受到影响而逐渐衰弱。
可眼前的情景却恰恰相反,花精灵都已经衰弱了,可这花却还开得那么艳,所以绝对有问题。
“除了栖息地遭到破坏,灵力不足以外,精灵衰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受到了不洁的污染。”
精灵以纯净的花露为食,像血液,魔息,妖气,恶念等,都是不洁。一旦沾染,精灵就会迅速衰弱,或者转换成恶之精灵。
他从看到那片花海起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就连这座房子四周,也散发着浓浓的邪气。
说话间,鹿衔已经又坐回了沙发,他一边将耳机线卷起来,一边微微眯眼地看着某处,神态冷然。
恍惚间,杜一荇竟从他身上看到几分陆压的影子。
不过现在并不是走神的时候,他晃了晃头,坐到少年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刚刚拍的照片放到他眼前,试探地问道:
“我在书房发现了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鹿衔瞄了一眼,放下手上的东西,接过手机,双指划开放大,细细地观察起来。
“我看他那抽屉里还有一本老画集,里面好像也有这个东西,我本来想把画集一起带出来的,但又怕被发现,就没敢拿。”
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东西对冷清筠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他何必放着画集不看,还非要再画一次?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见少年眉头紧戚,眼神还带了些许复杂,估摸着是看出来了,不过看他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是妖界才有的红缨果。”鹿衔眼神复杂地回答道。
“所以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种果子有强烈的麻痹效果,人吃没什么大碍,但神仙和妖精吃了,会二十四个小时内无法使用仙力,就普通人一样,任人宰割。”
这种果子在神界也是禁品,早在几万年前一位上古之神被人在酒里下了此物而被谋害后,天帝就下令将这东西通通销毁,怕的就是有神会落得跟那位上神一样的下场。
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被带到了人界,而且看样子,还被栽培成功了。
“那若锦岂不是有危险?”杜一荇惊声尖叫道。
“现在我们还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要对若锦用,而且,不要忘记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治好人就走,其余的,我们不能插手。”鹿衔沉声道。
万物都自有其规则,无论是生是死,都不得进行干预,而且他们一族,是最不能插手人类的事情的。
“可若锦不是你们的同伴吗?难道她有难,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杜一荇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鹿衔沉默。
杜一荇脑袋一亮,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道:
“有了,神仙不可以插手,人类总该可以吧?要不然我去报警怎么样!”
人管人,这应该没毛病吧。
“人家连神仙都能对付,你以为他会怕警察?”鹿衔白了他一眼。
“也,也对哦。”杜一荇摸着鼻子讪笑,随即他又问: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而且我觉得当初若锦被救,不单单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再加上那个锁着的小房间,他们一定是在背地里图谋着什么。”
鹿衔始终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那张图片,眸光明暗交错。
“鹿衔,我们去看看吧,如果他真的是在背地里害人,说不准我们还能做件好事呢。再说了,如果陆大人知道你都能独当一面了,一定会很欣慰的。”杜一荇继续哄道。
说话间,杜一荇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当听到陆压的名字,鹿衔明显动摇了一下。
于是他连忙趁热打铁道:
“他前几天不还说你胡闹么,这次我们干票大的,狠狠地打他的脸怎么样?”
鹿衔见他越说越离谱,当即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道:
“别浪费口舌了,激将法对我没用。”
“真的吗?”杜一荇挑眉,一副已经看穿他的模样。
鹿衔心中微动,如果此刻他的耳朵冒出来了的话,一定是在激动的颤抖。
无论内心怎么激动,但少年表面还是一脸傲娇加矜贵地昂首道:
“没错。”
但当晚,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进了那间被锁上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