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爱我没结果2
林殊又考第一名，一如既往，班主任让学生们按照成绩一个一个地选座位。
可是，林殊没有动，所有人都是默认从第二名开始。
第一名是她自己的正数第一名，是其他人的倒数第一名。
林殊静静地站在教室门口处，低眉顺眼，就像迎宾馆的一个服务人员，看着眼前鱼贯而入的各色漂亮鞋子，她磨得破损的黑色板鞋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她的脑海回响着胡湾湾当着全班同学面说的那句话：【林殊大方，不仅学习好，还心胸宽广，古有孔融让梨，今有林殊让座。是不是林殊？】
她是怎么反应的？
懦弱地、没有骨气地“嗯”了一声。
那其他人是什么反应的？
他们回答：林殊真好！
她不好的！她一点也不大方的！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因为拳头打在身上很疼，恶语刺在心里更痛。
没有人会帮助她，谁会帮助一个会给他们带来厄运的女孩呢？
老师也不例外。
班主任也默认了，一场闹剧，她冷眼旁观。
林殊也曾向她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是得到的是对方不加掩饰的冷漠与无视。
终于轮到林殊了，她走向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那个所有人都不会选而会留给她的角落。
上课是林殊为数不多的宁静时光，而课间，是一段噩梦的开始。
林殊低头安静地看着课本，她不会招惹任何人，可是却会有不断的同学来这里做“游戏”。
丢垃圾！
比起精准无误地投放，他们更喜欢投篮式的丢，而林殊就是那个篮，在他们眼里她就是垃圾桶。
纸球砸在身上并不疼，卫生纸砸在身上也不疼，她不疼………
林殊颤抖着手，若无其事地翻着课本，此刻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疯狂且高效地汲取知识。
他们砸他们的，她学她学她的，只要不在意就好………
可是，林殊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放弃反抗了，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更不会惹他们生气，可是为什么他们却会变本加厉呢？
突然，一个女生毫无征兆地冲了上来，一把夺过林殊手里的课本，泄愤般，三下五除二将课本撕成碎片，而后狠狠砸到林殊的脸上。
“装模作样！看见你就烦！”
看着如雪花般散落的课本，林殊瞳孔倏地放大，红了眼眶，左眼角下的泪痣显得愈发妖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的委屈盘旋在林殊的心头，她只能无助地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着嗓子道：“我没有！”
那个女生似乎没有想到林殊会反驳她，等回过神儿，见大家都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瞬间一张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般抬起一只手就要往林殊的脸上呼去。
林殊下意识地捉住了那名女生的手，继续倔强地重复：“我没有！”
教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所有人浅浅的呼吸声。
“嘁，胡湾湾你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随口找了个台阶。
胡湾湾闻言，顺着这个台阶找回了面子，她狠狠甩开林殊的手，表情嫌恶地说道：“艹！我的手脏了。”
而后掐着嗓子做作地继续说道：“人家好恶心哦～～～”
轰---
全班炸开笑声。
林殊垂下眼帘，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握紧拳头，青筋暴起，骨节发白。
耳边的嘲讽络绎不绝，倏地林殊松开了手，泄了气般变得更加地丧了，她放弃了挣扎。看着一地的碎片，她缓缓起身，然后又缓缓蹲下，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捡起来。
胡湾湾脸上挂着浓重的嘲讽，睥睨着蹲在地上的女孩，明明是花儿一样美好的年纪，可是那张青春靓丽的脸上却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厉。
有的同学看不下去了，心中涌起来想要上前帮助林殊的冲动，可是想到之后的后果，迈出去半步的脚，又哆哆嗦嗦地退了回来。
有人帮他们就帮，但他们不想当明目张胆的出头鸟。
因为他们担心、他们害怕这样的遭遇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而那小小的善意只会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释放。
“林破鞋快点儿收拾马上就要上课了，你怎么把这弄得这么乱？md，快点！”
恶毒的语言不要钱似的砸向林殊，但她已经听不到了，她的世界一片耳鸣。
蹲在地上的少女与这个教室格格不入，即使狼狈也难掩她的美丽，只是美丽多了绝望点缀。
林殊没有哭，她的眼泪好像在奶奶去世后就干涸了。
数不尽的小碎片，林殊如珍宝般把它们捧在手心，而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进自己的书包里。
幸好今天已经没有这门课了，回家她把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重新黏在一起就好。
即使布满裂痕，好歹那也是完整的。
上课铃响了，噩梦暂告一段落。
林殊回到座位，她偷偷把手揣进口袋里，里面躺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卡，手掌感受到它的凹凸不平，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流淌过一丝暖流。
发卡上的图案是一只破茧的蝴蝶。
奶奶说过，这里的天空太小了，而她的翅膀太大了，只有她走出去，她才能展翅高飞。
她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白白的一点儿也不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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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林殊一放学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学校。
无视周围人的指点与目光，她一路狂奔回到了家，放下书包，火速换上破烂的旧衣服，拿起一个麻袋就出门了。
她要去捡破烂，赚钱。
路上，有几个妇女一边看着林殊捡破烂一边有说有笑地交谈。
“林老婆子活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的福，倒是把自己活成了悲剧。”
“可不是嘛！小时候受家里人折磨，嫁人后不久又成了寡妇，被婆家赶出家门，连娘家都不接纳她，还落下个克夫的名声，没人敢娶她，一辈子无儿无女。人老了，捡了个弃婴，当孙女养起来了，省吃俭用地供她上学，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可不是嘛，林老婆子死的时候，我可没见过她掉一滴眼泪。”
“指不定人家压根看不起林老婆子，巴不得她早点儿升天呢。”
“没准还真说不定！你们说，小时候林殊也挺可爱的，没想到越长越像狐媚子！长得像狐媚子就算了，行为也这么不知检点，我呸！”
“哎呦！老二家的那是不是你男人吗？哟！林殊那破鞋又在勾男人呢！”
一名富态的妇人定睛一看，没想到还真是自家男人，不由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就朝林殊走去，嘴上骂骂咧咧地：“当着老娘的面就敢勾引我男人，你个小女表子！”
其他妇人互相对视一看，紧忙上前拦住了那人，又招呼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过来，哄他媳妇。
闹剧的发生与结束都快得猝不及防，林殊不知道她的背后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一个麻袋装完，林殊拎起麻袋往后一甩，背着回家了。
将收集到的破烂一股脑地倒出来，清点分类。
林殊捡起一个瘪瘪的易拉罐，上面写着可乐二字。
她也喝过，奶奶给她买的。
她记得，那天是她和奶奶一块出去捡破烂，路过小卖部时，她看见一群学生围在小卖部喝可乐，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奶奶以为她想喝饮料，就问她：“想喝吗？奶奶给你买。”
她摇头，说自己并不想喝。
其实，她只是羡慕那群孩子可以结伴，可以开开心心地一起喝饮料。
她也渴望朋友，也想和朋友手牵手哼着歌一起买冰糕一起喝饮料一起做游戏………
林殊没有把“可乐”放在心上，有人却放了。
隔日，林猛然在家里的桌子上发现了一瓶可乐。
奶奶笑着说：“喝吧。”
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可是林殊不想掉眼泪，她笑着仰起头，拿起桌上的可乐打开，给奶奶递过去，笑道：“奶奶先喝。”
奶奶却摇头，推了过去，笑呵呵道：“奶奶也想喝，只不过奶奶年纪大了喝不得甜的。”
林殊鼻头一酸，她清楚她什么都清楚，什么奶奶不爱吃鸡蛋、奶奶不爱吃肉和奶奶不喝不得可乐一样，都是借口！
回忆完毕，一滴泪水猝不及防滴落在了可乐瓶上。
她的记忆中可乐很甜………
奶奶的笑很暖………
可惜，现在都没有了。
林殊撷去眼角的泪水，将可乐瓶丢到另一个麻袋里。
等她干完这些，天已经黑了，肚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咕咕声，林殊洗手之后便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半硬不硬的馒头，掰了一半，把另一半放回了柜子。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就着这半个馒头吃。
奶奶去世后，村里几乎没有人愿意卖给她食物，她只能省吃俭用，撑到周末去别的地方买。
正好她可以趁此机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