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守夜
起初简英并没有注意，等视线转向李艺的时候，她顿时眼里闪过疑惑。
「这位是……」
「简姨放心，她是安保协会的人，是信得过的人。」
沈桓如实相告，其实要说医生，他只信得过舒百里，但如今舒百里远在万里之外，不是他一声令下就能很快赶过来的，况且舒百里现在也有很重要的任务。
「哦……」
简英顺势应下，但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她总觉得这个李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既然连沈桓都信得过，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果然，李艺大概检查了近十分钟后，除了得出期栩身体并没有什么明显异常的结论之外，最终把注意力转移到房间里还弥漫着的熏香味道上。
「这是什么香薰的味道，乍一闻还挺好闻的，像纯天然的花香……」
舒燃已经带了取样的材料离开了，剩下的还摆在桌上，于是李艺也好奇地凑上前去。
「这香是有什么问题吗？」
简英有些紧张地问道，别说是期栩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就是她走过那么多地方见多识广，也没觉得这熏香有什么问题。
「熏香本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不排除其中含有一些促进人大脑皮层活跃的辅助成分，这也就是我刚才说的，期栩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又太过正常，反而是一种反常。」
「李大夫，你就直说栩栩姐怎么回事啊……」
冷二鸣可不擅长理解这种模棱两可的「是非问题」，不等李艺解释便问出口来。
「我的意思是，虽然期栩的身体已经像她现在表现出的这样跟生物钟同步的放慢了节奏，但她的大脑却恰恰相反，像是清晨刚清醒过来一样异常活跃，身体和大脑的节奏不同步，所以才会表现出现在这样昏睡但又并没有在休息的状态。」
「哦，我想起来了……」听到这，宁庭跃猛地一拍脑门道，「齐岳那小子好像说过，这熏香并不是安神香，所以不能晚上休息的时候用，会不会是因为用的时间不对……」
然而他话说到这里，又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齐岳那个贾师兄好像说这个熏香要用一段时间才会有效，应该不会这么‘管用吧……」
「作为医生，当然是不能只依据推测来做诊断的，我说的这些也不过是一些可能影响的因素，具体还要等那位舒教授给到检测结果，另外，我也是建议你们带期栩去医院或是专门的机构做一下系统的检查……当然，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你们也可以等一晚看看。」
李艺虽然名义上是外科医生，但她作为安保协会的骨干，当然不会只懂外科的东西，这也是沈桓会找她过来的原因，
但毕竟任何诊断都不能只凭经验，那是对病人不负责，也是对这份职业的亵渎。
说罢，李艺帮期栩做了一些基础的脑部穴位按摩，尽可能地帮她放松精神，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等她做完了这些，人也准备离开了。
「总之，我的建议是及早检查及早做应对，当然，这全看你们自己。」
她说这话也意味着，期栩的身份她是有所知晓的，几人心照不宣。
宁庭跃去送她离开，简英看了看时间，也让沈桓先回去。
「今天多亏了你在，不过时间也不早了……虽然我也很担心栩栩，可她这次毕竟不是普通的昏倒，也许去了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来，要不你就先回吧，等过一晚看看再说……」
要是从前，听到简英这么说，沈桓可能也就顺从地答应了，可他才刚回来见到期栩本人，都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出了这样的状况，他是
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
「我理解简姨的打算，但今晚就让我一起陪着吧，医疗机构的事我已经在联系了，差不多明天上午就能定下专门检查的地方，如果简姨对我不放心，大可让我就守在客厅里，我保证不会对栩栩做什么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简英无奈摇头，看着沈桓脸上掩饰得很好但依旧可以看得出的疲色，她只好道，「那这样，你帮忙把栩栩弄到床上躺着，沙发上毕竟不舒服……前半夜你就先盯着，等到两点钟你就休息一下，或者去小岱房间，或者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往后我来盯着就好。」
听明白简英并不是在有意避讳他，沈桓尝试着舒展了一下眉头答应了。
等他把期栩轻放在床上，便见期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起进了期栩的房间，又跟他同步地坐在期栩的床沿上，嫣然一副要一起守夜的姿态。
「小岱，你先去休息吧，你姐姐我会守好的。」
但期岱一言不发，满脸尽是担忧地摇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期栩的脸。
「小岱，你先回屋休息吧，小孩子不能熬夜太晚……」
见期栩神色如常地继续昏睡着，而沈桓视若珍宝地把她轻放在床上，简英对他是放心的，于是开口劝期岱先去睡。
「我要守着姐姐，」小家伙异常坚定，似乎也知道简英是为他好，顿了一秒后又补充道，「妈妈放心，要是等会儿我困了会自己回房间睡觉的！」
「简姨，不如就让他一起陪着吧……」
沈桓也是同样担忧得不忍移开视线，想到期岱一直以来对期栩堪称「霸道」的感情，他难得开口主动为期岱说话道。
期岱不出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但很快便再次转回到期栩身上。
看在沈桓替自己说话的份儿上，等他姐姐醒了，他就不主动讨伐他了，但要是他姐姐不肯原谅他，那他也是不会替他说话的！
简英无奈叹了一口气，也只好暂且答应。
其实有时候她也无法理解，分明只是姐弟而已，而且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怎么期岱对期栩就抱有这么强烈的执念呢？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期栩却并没有像担心她的人所紧张的那样，她虽然大脑是极度活跃的，周身却并没有到任何紧张或消极的情绪所笼罩，她的心情甚至可以说是美妙的，因为梦里的她进到了一种令人非常舒畅愉悦的环境——
入眼的是一片烟雾缭绕的热带树林，虽然乍一看跟黑森林有些像，但仔细观察的话，这些树木像是被精心修剪过，反而更像她之前当助教时跟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同事去过的曲市园林植物园。
既然不是黑森林，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只是那次她跟同事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暑假，游客还挺多的，现在却是没什么人，许是烟雾足够厚重，只能隐约听到嬉笑的女声，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咔嚓！」
随着她的走动，脚下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响，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眼前的白雾似乎更浓重了一些。
如果是曲市园林植物园，烟雾似乎是有专人控制的，有间断地释放，但又不会完全阻挡视线，所以眼前明显有些「失控」的白雾让她忍不住生出一丝疑惑。
「有人吗？」
她下意识地喊出声，然而除了她自己的回音，还有虫鸟偶尔的鸣叫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在她心情不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的时候，前方可见的地方总算不再是重重迷雾和树丛，而是出现了一座大概能平行站四五个人的木桥，她加快了脚步朝着木桥的方向走去，希望能在桥上看到什么别的人。
因为这个时候她差不多明白自
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她陪唐若笙出来散心，但唐若笙似乎对这片迷雾区并不感兴趣，便在外面等她「探索」结束后再一道去下一站。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等她上到桥上，还真的从木桥的一边传来脚步声，随之一个浅蓝色的身影晃动着朝木桥的方向靠近……
只是那人不知为何总是频频回头，以至于人影的轮廓都要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依旧没有转过来。
等等，这件衣服怎么跟她之前去厦市爬山时穿的那件那么像，连裤子也……
而在这个时候，那人却突然站住脚，背对着她不再走近，这让她心底的好奇顿时被勾起，于是跃跃欲试地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
「你好，请问……」
「又见面了。」
那人突然出声，让她脚步微顿后随即瞪大了双眼。
又？
可她都没看到对方的脸，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她以前见过或者认识的人啊？
然而真正让她吃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对方的声音……这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声音啊！
她的好奇心更重了，随即加快脚步上前，然而对方却像是背后多长了一双眼睛一样，随着她的走近，也同样步速地往前移动的，跟她始终保持着如同刚才她在桥上那样的距离。
「你是谁？」
既然追不上，她索性也就不强行追赶对方了，直接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再遇到我……」
她直接无语了，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为什么会遇到对方？
如果真的问原因，她恐怕也只能回答……猿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