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吐露
「喂……」
「栩栩，让你担心了，」一接起电话，便听到唐若笙疲惫不已的声音，「你差点被粉丝伤到的消息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快别管我了，我没事，你呢？唐叔叔……」
「看来你都知道了，他……路上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正在接受审问……」
说到这，唐若笙的声音里带了几丝哽咽。
唐志江本就没有打算否认自己的罪名，他只是想在接受刑罚之前为自己的女儿解决掉最后的麻烦——
下午的时候，他载着那名凶徒开往的方向的确是机场，但却不是送那名凶徒逃脱，而是打算在跨河大桥上跟凶徒一道冲进河里！
这段时间跟凶徒打交道下来，他知道那名凶徒是亡命之徒，可也了解到他的水性并不好，但只要他跟凶徒一起落水，就算凶徒还有同伙也怪不到他身上，到时候他能侥幸上岸来是他的运气，凶徒淹死在河里只能怨凶徒点儿背……
只是没想到车子才开出去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女儿唐若笙追上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也不想自己女儿受到波及，凶徒毕竟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不久便发现了跟在唐若笙后面的墨哲尧，所以凶徒有意让他带上自己女儿一起去机场，即便如此，他也不管不顾地开着车子直奔目的地跨河大桥！
「先别急，究竟是怎么回事慢慢说……」
虽然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期栩觉得这个时候的唐若笙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安慰，而是倾诉，想唐若笙这么一个心里憋不住事的人缺憋到了现在一个字都没说，可想而知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年前从争议区回来的时候，我爸虽然像往常一样念叨我，但明显有意避着跟我和弟弟在一起的时间，临近年关他都很忙，所以我也以为他跟以前一样……其实是不一样的，年后我跟家乡的婶婶通话才知道，往年我爸都会登门的那些亲戚他都没有去过，但他公司已经按时放假了，不仅他人踪迹可疑，甚至账户上提前预支了一大笔钱，因为是风险可控范围内的，所以连他公司的财务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其实真正发现我爸不对劲的是小鑫，前几天晚上凌晨一点多了，小鑫做噩梦惊醒了，却听到楼下有动静，才发现我爸在外面抽着烟跟人谈话，还交给对方一只手提箱……」
说到这，唐若笙似乎是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说了一声「等一下」便把手机放在一边冲进了洗手间，几分钟后才重新拿起手机。
「栩栩，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没事。」
「其实类似的事之前也有过，就是我刚毕业那会儿，因为在鹊国的一次采访里，我对当时新上任的区长提了一个比较冒失的问题，回来后不久就收到了匿名包裹，那时候我爸分明二话不说就报了警，还配合安保协会的人做了记录，可这一次怎么就……他给对方提供金钱支持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人家偷渡，买通海关的人给他们的货物开后门……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情绪稍稍平复的唐若笙说起话来，逻辑也清晰了很多。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最亲的亲人……和我最想介绍给家人的人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
她幻想中最完美的场景莫过于，墨哲尧终于发现她的不一样愿意接受她，而她则带着对别人都冷冰冰却唯独对她不一样的墨哲尧以未来女婿的身份去见她爸和她弟弟，到她妈妈坟前郑重地介绍，这是她值得被托付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在她苦苦哀求能不能晚一些把戴着手铐的她爸爸带走时，墨哲尧却在个时候面无表情地出现，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对那些下属说「带走」。
她不想让墨哲尧看着这样不堪的爸爸，更不想她爸爸误会墨哲尧是个冰冷无情的人……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想办法怎么让我爸减轻罪刑上，还有我弟弟……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会想，可能我注定没法跟他走到一起了，我有这样一个爸爸，而他……跟我这种背景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有什么应该不不应该想的？」期栩接着她的话道，「谁也想不到唐叔叔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墨哲尧也只是刚好参与到这个任务中，倘若他们任何一方在这件事情之外便不会撞上……我也不是替墨哲尧说话，只是他职责在身，即便参与其中的不是唐叔叔而是他自己的亲人，恐怕他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太能接受……」
「我们退一步讲，单说唐叔叔参与其中这件事，毕竟他也是受人胁迫，并不是他本身想这么做的，就算真的被处罚应该也会从轻……」
「可是他做的……很过分……」
虽然平时唐志江并不怎么跟自己女儿讲工作上的事，而且唐若笙也不怎么关注自己父亲的公司，但她不是懵懂的小女孩，知道唐志江在商场上是有些手腕的，但并不是真的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她甚至见过有生意伙伴隐晦地表示要用钱财和美色来「疏通关系」，但她爸都向来直接拒绝，虽然她爸的公司在望市只能算得上二线，算起来怕是整个望市都数得着的正直公司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觉得会从一而终的爸爸却在这个时候因为她，和她弟弟犯下这样的错……
「作为一个外人，我也无权评判唐叔叔做法是不是对的，但你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我并不是责怪他做错事，而是……我是他女儿，又不是只需要他单方面保护的小孩子，他为什么就不选择相信我，让我跟他一起分担，非得一个人扛着呢！」
唐若笙从来不责怪自己父亲，确切地说，她气的是自己，气她平时的任行和让人不省心让她爸觉得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到她，如果她能更懂事一些，更留意自己老爸多一点，会不会就能在她爸做这些事情之前及时发现并且制止……
「现在好了，他要是真进去了，那我跟我弟弟就彻底没人管了，他就不担心，不考虑以后吗？」
唐若笙越说越气，但期栩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在气自己父亲，而是气她自己，只是她还是选择了顺着唐若笙的话听她继续讲。
大概聊了半个多小时，其实大多数都是唐若笙在说，她在听，等唐若笙觉得有些口干了，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
「谢谢你期栩，听我发了这么多牢骚，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真的没事吗？我以前也「潜伏」过「狗仔」圈，甚至亲眼见过有些疯狂的粉丝恶意骚扰明星的，那个……沈桓不是派了人在暗地里看着吗，怎么还是发生这样的事？」
「大概是早有预谋吧，还在查……」期栩说得轻松，当然也是不想让唐若笙担心。
「你可别掉以轻心，有些极端的粉丝疯狂起来是很难想象的，他们甚至觉得对你的伤害并不是伤害，而是跟偶像拉近了关系……总之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的，要不是我现在腾不出身，我一定去陪你了！」
「可别……你还来陪我，那我还得费神保护你呢！」
「噗……」眼睛快肿成核桃的唐若笙这才一个没忍住噗嗤出声，把心里藏得事说出来，她心情也就没那么压抑了。
「不过说起来，这次还多亏墨哲尧了，不然我就算没被那个粉丝伤到，也得引发旧伤……这么绕一圈回来，我还得谢谢你，不然墨哲尧也不会发现我这边的情况。」
虽然知道唐若笙
可能会因为这次的事会不知道怎么面对墨哲尧，但唐志江处罚的后续恐怕还少不了墨哲尧的出面，她这样说也是在间接地提醒唐若笙。
「什么谢我，应该是我要谢你才对，要不然……墨哲尧恐怕会亲手给我爸戴上手铐……」
她当然不希望期栩有事，可期栩偏偏在那条路上遇到了金津，她更不希望墨哲尧是因为临时搭救别人才延缓了追上她父亲的行程，而这个被搭救的人又偏偏是她最好的闺蜜！
可正是她的这些「不希望」才避免了最尴尬的场面……
「那我们这就算扯平了！别想太多了，现在先处理唐叔叔的事情要紧，你是家里的老大，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我也试试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我知道，不过你的安全更重要……不过你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那个沈桓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
期栩「呵呵」笑笑，只以沈桓有事暂时没法联系为由解释。
起初是别人用这个理由来回答她的疑问，而现在她甚至已经能够对答如流地用这个理由来回复别人，说得次数多了，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沈桓真的是有任务没法见她，还是因为什么故意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