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夜の猫
在这个王都也不过只有三十多万人口的国家，由两百多人组成的讨伐队其实已经不算少了。
在库珥修的带领下，讨伐队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外而去，他们的目标正是白雾所笼罩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使得白天也显得有些昏暗。
当他们抵达白雾所在的地方，按时间算已经到了晚上，他们很幸运，路人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已经换上一身铠甲的库珥修没有犹豫，骑来地龙上，指挥着讨伐队进入白雾，寻找白鲸的下落。
白鲸作为一头为祸了四百年的魔兽，关于它出现的一些特征也多少被人知晓了一些。
一般来说想要轻易找到白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然而这次她的运气非常好，因为白鲸就是引诱她出来的诱饵。
“雪停了？不对，天上有东西！”
忽然一个骑士发现了异常，天上依旧在下雪，而他们所在的一片区域却没有雪落下，当他抬头看去时，透过层层雾气，隐约察觉到天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飘落的大雪。
“驱夜！”
库珥修一声令下，后面的队伍便有人在炮筒里填上了特殊的魔石，随着炮声轰响，一颗刺眼的流星被射到了天空之上，随后光芒猛的扩散开来，宛如太阳一般将黑夜照亮。
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只庞大的生物，一条会飞的巨鲸。
浑身雪白，宛如岩盘长著倒剌的肌肤，整齐地长满无数白色体毛。从下腹部伸出来的胸鳍形状就如死神的镰刀，小了一圈的背鳍和尾鳍形状也相同。
头部和侧腹有无数的凹坑，凹坑会像呼吸一样重复开合。
全长接近五十公尺，宛如一座小山一般巨大。
看清了白鲸的位置，而后便是一轮统一的炮击轰向这只巨兽，魔矿石被射出后，里面蕴含的玛会转化成为对应属性的攻击。
伴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响起，天空中洒落下了血雨，大地都被染红了。
“喔吼吼～”
白鲸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光是它的声音就让一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地龙产生了畏惧，不敢轻易乱动。
坐在地龙背上的库珥修眉头微皱，做出一副拔剑的姿势。
“百人一太刀！”
这是她的知名剑技，无数距离的无形之剑，当她做出挥剑动作的瞬间，无形的剑气已经砍中白鲸的头部，一道浅浅的剑痕上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紧接着，一头地龙向着白鲸的方向发起冲锋，而后猛的跃起，相比庞大的白鲸，地龙也不过是一只渺小的蝼蚁。
然而地龙背上的白发身影在地龙跃起到最高处的时候，踩着地龙猛的发力，飞跃向空中的白鲸。
银亮的剑光撕裂了白色的岩肌，威尔爷踩在白鲸的身上，长剑切开了大片的血肉。
“十四年了！我一直梦想着这一天！”
在失去爱人的那一天起，威尔海姆就一直为了复仇而活着，他期盼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我能理解你的悲伤，但是很抱歉，现在这只可爱的小宠物已经是我的财产了，所以不能让你就这样把它杀掉哦～”
一道语气平淡却宛如天威般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震荡。
下一刻，威尔海姆便感觉浑身一寒，鬓角的白发都竖了起来，来不及丝毫的犹豫，身边本能的举剑一挡。
一把撕破空气的冰霜长枪在眨眼间已经击中了威尔爷手中的长剑，稍微一点，他就会被长枪洞穿，只是被挡下的长枪在触碰到剑身的刹那便被撞成了碎片，冰屑在他的肌肤上划轻轻划过，就留下了数道伤口。
还没等他松口气，又一股风暴向他袭来，这次威尔爷根本来不及防备直接被吹了下去。
“接住他！”
库珥修刚开口，下面已经有魔法使使用风系魔法将威尔爷给接住了。
确认威尔爷没事之后，库珥修眉头紧皱，仰头看向空中的白鲸。
只见原本被他们轮番攻击，变得伤痕累累的白鲸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了，就和开战之前完全一样。
这还不至于让她感到绝望，真正担忧的是白鲸的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尊钢铁王座，一个身穿冰霜铠甲的身影正坐在上面。
“我们又见面了，库珥修·卡尔斯腾小姐！”
库珥修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念头，但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千夜阁下，作为主动宣战的一方，这就是你的底气吗？”
千夜歪了歪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你是误会了，并不是我在操控白鲸，而是我刚才也说过了，这只是一只宠物而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最初被制造出来的原因只是为了当做食物被吃掉，用以解决饥荒而已。”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我说的是不是谎言，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之所以说这些，并非是要替魔女辩解她们犯下的罪过，只是想要告诉你，即便是魔女，也并非如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算了，我听不太擅长说教。”
千夜明白人类心中的成见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就像你告诉一个正常人，恶魔其实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恶棍，甚至可能是为满足人类欲望的救世主，又有谁会相信呢？
可事实上，人世间大多都流传着人类为了满足某个愿望选择向恶魔交易，却很少流传天使救赎世人的故事。
因为在天使看来，人间才是罪恶的根源，人类也并不值得救赎。
欲望的本身就被定义为罪，这是夏娃被蛊惑吃下苹果的时候，人类身上就已经被打上了罪的印记。
随着千夜逐渐成长，他也越发理解人性，理解自身，如果他真的成为了罪恶魔神，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摇了摇头，无论这场试炼的最后会通向怎样的结局，他都要继续走下去，为了还未完成的约定。
抬手一挥，白雾缓缓消散，大地开始有规律的震动，有什么东西从被白雾掩盖的雪地里走了出来。
库珥修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一切。
这里居然出现了一支看不到尽头的军队，他们整齐划一，气势如虹，单是看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生前绝对是一支精良的军队。
亡灵大军，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过，但库珥修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这个词来形容他们，这是一支亡者组成的军队，他们生而无畏，死后更是无坚不摧。
“臣服或者死亡！”
千夜冰冷的话语在空中落下。
“哗啦！”
亡灵大军整齐的停在讨伐队的不远处，只要千夜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将这支可怜的不到三百人的小队彻底碾碎！
望着数量至少数万的大军，哪怕是这个英武不凡的少女，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无力感，就算是汇聚整个王国的兵力也难以抗衡吧！
“库珥修大人，带领其他人撤退吧，今天无论如何，老夫也要杀死白鲸，这是我毕生的夙愿！”
威尔海姆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身上恐怖的剑气再次爆发，即使面对十万亡灵大军的压迫，他仍要继续挥剑。
而讨伐队中也站出了数十位目光坚定，已经抱着必死决心的骑士。
库珥修长叹了一声。
“作为他们的主公，我可没有不战而降的习惯。”
“真是遗憾啊，不过你既然选择了这条注定会无比艰辛的道路，应该也做好了相应的绝望吧！所以我会成全你，让你以一位骑士最高的荣誉，光荣战死！”
千夜从钢铁王座上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长剑，向着讨伐队所在的方向一指。
“碾碎他们！”
“为了帝国的荣耀！”
冰霜骑士面甲下的幽蓝火焰闪烁了一下，随后同样举起武器，坐下的冰霜战马发出刺耳的嘶鸣，而后便向着讨伐小队发起了冲锋。
面对十万冰霜骑士的冲锋，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就算是被称为剑鬼的威尔海姆也只是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便没于万军之中。
不过大军却有意的避开了库珥修，和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骑士菲莉丝。
“咻喔～”
白鲸发出一声顺从的吟叫，身躯缓缓降落到了被大军践踏过的平地之上
千夜从白鲸头上一跃而下，讨伐队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地面上被踏为平地的血色淤泥还证明着，不久之前他们还存在过。
“库珥修大人，我帮你拖住他，你快撤退吧，回到王都，聚集所有势力的力量，才有与他抗衡的能力。”
菲莉丝这时也拔出了她腰间的长剑，挡在库珥修的身前。
“别说傻话了，菲莉丝，我们都知道他不会放过我的，而且你一个治愈师拿什么去阻拦他还有他的大军？”
库珥修从地龙背上下来，推开了挡在她前面的菲莉丝。
“千夜阁下，菲莉丝虽然效忠于我，但他的力量对您没有任何威胁，同时他还是露格尼卡王国首屈一指的治愈魔法使用者，最高阶治愈师「青」之称号的最年轻继承者。”
“你想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能放过她，看在我们之前一直和爱蜜莉雅阵营保持友好关系的份上。”
“这样吗？如果你们愿意臣服莉娅的话，我可以放过你们！”
千夜的话语依旧淡然，看不出面甲之下的表情，但库珥修明白他的话没有欺骗自己。
“我曾断言自己会堂堂正正以王位为目标，并为之尽到最大限度的努力，可现在来看，即便我再怎么努力，恐怕也无法逾越我面前的高山了，如果是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明白，这个时候投降会是最好的选择。”
库珥修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剑。
“可我要是这样做了，那么他们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音落下，库珥修便已经做出了挥剑的动作，无形的剑气瞬间劈在千夜的铠甲之上，居然在冻铠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由肩膀到腰间，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血线。
“久违的感觉，又再次让想起了那段艰难的回忆，真是让我有些热血沸腾呢。”
千夜双手举起长剑，全身的魔力涌动，形成了一股魔力潮汐，为了表示最高的敬意。
“终焉之舞！”
魔力彻底爆发，整个世界的玛那都在着一颗沸腾，向着这里汇聚。
空间也因为汇聚过多的玛那变得扭曲，开始崩坏，凝聚到极致的魔力散发出刺目的光辉。
在库珥修和菲莉丝意识停留的最后，她们只看见了一道几乎要将世界撕裂的剑光重重劈下，一切都在这一剑之下化为虚无。
——
回到王选会议刚结束的时间。
剑圣家族，阿斯特雷亚的宅邸中。
会议结束后，菲鲁特越想越生气，竟然主动找到听着哈鲁特为她请的老师，听对方教授的知识和礼仪。
只不过她学了没一会儿，表情就变得有些烦躁，还翘着个二郎腿，完全没有一公主该有的形象。
从小就被遗弃在贫民窟，现在从头学起，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可是已经在千夜面前夸下海口，还说打败他，这个时候，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着牙坚持。
好不容易坚持到结束，回到自己的卧室，刚想着脱掉身上这套她十分不适应的礼服，就忽然想到一件事。
眼神变得犀利，嘴角挂上一丝冷笑，露出她可爱的小虎牙。
然后她就对着自己的影子狠狠踩了一脚，要说有多用力，看她抱着自己的脚躺到在床上就知道了。
“混蛋，我知道你在，你这个家伙，有本事出来！”
灯光照耀下，菲鲁特的影子里浮现出了一团漆黑的身影，为什么说是一团呢？因为这并不是一个人类的形态，而是一只黑色的猫。
“诶？这就是所谓的替身吗？为什么是一只猫？”
漆黑的猫咪缓缓睁开了双眼，和一双异色的竖瞳如两颗宝石一般璀璨，但菲鲁特分明察觉到了它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嫌弃，而后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喂，这个家伙什么意思啊？”
“别吵了，人类，我只是负责来保护你的安全，对你根本不感兴趣，所以你脑子里想的那些奇怪的东西也不成立。”
猫咪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和千夜很像，却又显得有些稚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