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春日万物复苏，人与人的来往也随之活络。
莫菲菲闲来无事，提着些小礼物上萧家看望萧以歌的父母。
虽说萧以歌的父亲高文渊是执行总裁，但如今公司总部的权柄在逐渐移交给萧以歌，他只作偶尔的监督之责，萧曼仪这个董事长更是逍遥度日。
萧以歌还没下班，萧家两夫妻先迎接莫菲菲的到来。
花园里的餐桌摆上瓜果零食，高文渊交代厨房今晚加菜，随后跟萧曼仪莫菲菲一起在遮阳伞下喝茶谈天。
莫菲菲嗑着瓜子，摇着她那两根丸子头扎不起来的头发须，激动又神秘地挤眉弄眼：“阿姨叔叔，真不是我吹……以歌最近对程昱哲那傻子特别上心，诶哟喂差点没给我气晕过去！”
想起萧以歌又赴程昱哲的约，又为了程昱哲去跟苏杭套近乎，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国外多少帅哥美女勾搭萧以歌啊，有大学生也有各行各业的精英，哪个不比程昱哲优秀啊，起码脑子比程昱哲好使多了。
偏偏萧以歌这么多年来就跟出家似的，回国倒栽在程昱哲手里了。
莫菲菲说着话，捡起一颗瓜子就塞进门牙间，怨气满满地用力一嗑。
高文渊笑而不语地煮茶，安静地听妻子跟晚辈聊。
萧曼仪悠慢地剥荔枝，面上衔着点笑：“怎么个上心法？”
她知道女儿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莫菲菲这显然是还不知道，为了不给女儿添乱，她也装作不知道好了。
“您不知道，”莫菲菲说起这事就来气，往桌子一拍就开始演讲，“程老头有个大女儿您应该听说过，跟程昱哲是同父异母，叫苏杭，跟我们是高中同学。以歌把她的信息查了个遍，还去跟她套近乎！”
萧曼仪刚要把晶莹剔透的荔枝肉放进嘴里，听到这话停顿了一下，问她：“我听说过当年程之昂离婚不久，跟前妻生的女儿跑去家里哭着要爸爸，被程之昂赶了出来。是她么？”
旁边的高文渊倒了杯茶，被她们话里的内容吸引，听得津津有味。
莫菲菲“啧”了声：“是她……挺高冷的一个人，实在想不到以前这么可怜。”
她越说越没了八卦的口吻，神色倒是真切地起了点怜悯之意。
萧曼仪则是眼底掠过一丝思忖，再问：“你说以歌为了程昱哲，去跟这个女孩子拉近关系？”
“对！”莫菲菲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恢复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斥巨资在苏杭兼职的箭馆里开了个年卡！您都不知道苏杭有多贵！”
萧曼仪听完默声吃进一瓣荔枝肉，随后轻笑着将另一瓣递给高文渊：“吃不吃荔枝？”
高文渊微笑着举了举茶杯：“我喝茶。”
“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呢？”
萧以歌裹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三个人一同看去。
她身穿茶色套裙，上身的短外套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净小臂，下半身收腰及膝裙在走动间勾勒出她纤纤曲线，蜜茶棕色的长卷发有几缕扫在她的侧脸，优雅干练的气息瞬时平添一抹风情。
莫菲菲又摸来一颗瓜子嗑进嘴里，瞧着这画面忍不住喟叹：“我什么时候能像以歌这么御啊……”
萧曼仪无声地笑笑，边剥荔枝边回想莫菲菲刚才的话，目光在走近的女儿身上饶有兴味地流连。
萧以歌来到遮阳伞下，伸手搭在莫菲菲肩上对她们亲昵笑道：“趁我不在，都吃了多少好东西了？”
高文渊连忙辩解：“我只喝茶，可没有吃好东西哦。”
萧曼仪把剥好的荔枝递给她，“晚饭在准备，别吃太多零食，吃点荔枝。”
莫菲菲则是等她接过荔枝以后，把她拉到身边坐下，笑得甜中带娇：“魏嘉明那个狗男人出差去了，我今晚想留在你家玩，你同不同意嘛？”
萧以歌品着清甜的荔枝肉，话音模糊道：“唔……我不同意管用么？”
两个长辈瞧着这闺蜜俩的常态，高文渊纵容地失笑摇头。
萧曼仪却是弯了弯嘴角：“对了，以歌的生日快到了，又才从国外回来不久，在家里办个聚会热闹热闹吧。”
莫菲菲惊呼：“诶，确实快到了！”
萧以歌抿唇笑，欣然同意：“好啊，你们定就好。”
她的生日每年都很隆重，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
今年是她回国工作的头一年，在圈子里的人际关系要维持好，聚会是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她对这些没有什么期待，能让她提起兴趣的只有一点，她想邀请苏杭过来。
高中三年里，她过生日时围在身边的同学如城墙一般严密，可她没有在那些人里看到过苏杭。
正这么想着，萧曼仪又捡了颗荔枝来剥，漫不经心地叮嘱道：“生意上的朋友我跟你爸来请，你跟菲菲那边玩得好的朋友同学，都可以叫来。”
莫菲菲欢呼着鼓起掌：“那不是很热闹，有阿姨这话我就爽了！”
刚刚升起的愿望就被满足，萧以歌眼底盈满了笑：“谢谢妈。”
萧曼仪看着女儿的笑脸，转眸跟丈夫相视而笑。
晚上吃过晚饭，莫菲菲留宿在萧家。
萧曼仪安排生日聚会的动作很快，睡前就把策划的微信推给了萧以歌，让萧以歌看看有什么环节需要调整。
聚会的流程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个样子，萧以歌护肤结束以后跟策划聊了一会儿，确认了个大概。
莫菲菲盘腿在地毯上跟熊熊玩球，一下一下地丢出去让熊熊叼回来。
又扔出去一次后，莫菲菲分神用余光去看坐在床边的萧以歌：“弄完了没有啊，你是不是要请苏杭？”
萧以歌把手机丢到床上，拨着长发站起身舒了口气，坦言道：“是啊，你真聪明。”
莫菲菲不屑地“嘁”了声，把熊熊刚叼过来的球扔得更远，熊熊百玩不厌地撒开腿去追。
倒是萧以歌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后，突然发问：“菲菲，你上次是不是说想玩剧本杀？”
“是啊，”莫菲菲颓丧着脸，“之前叫你去，你非要去玩射箭，我们上一次玩剧本杀都是你前两年回来的时候了。”
萧以歌咬住下唇若有所思，很快扬眉笑了：“满足你。”
“嗯？！”莫菲菲陡然跳起来，下一秒就被狂奔回来的熊熊扑倒，“啊！熊熊你欠摸是不是！”
熊熊有半人高，这么一大只扑过来，直接把莫菲菲扑在地毯上。
莫菲菲哪里受得了这顿压，翻过身就火冒三丈地去揉熊熊厚软的毛。
萧以歌没管这一人一狗，点开通讯录找到苏杭的号码。
此时的苏杭正跟顶头上司、鲸落珠宝的老板姚纪安在面馆里解决晚餐，两个人边吃边聊五月二十号的新款。
面馆不算嘈杂，老板在厨房里忙碌，餐厅里只有几桌客人，温和的谈笑声令这个小店充满了烟火气。
苏杭动作轻慢地舀了口汤喝，随后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这个设计比较清新，更符合年轻人的喜好，正好合适五月二十号这个网络情人节。”
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设计稿，她边说边给姚纪安看设计细节。
后者约摸比她年长几岁，留着浅灰色蛋卷发，一身职业套装，素雅知性又温和的模样，用筷子在勺子上卷着面条，时不时含笑看她一眼。
她话刚说完，姚纪安便点头：“不错，就这么定了吧。”
苏杭又看了看稿子，这才把平板电脑放回桌面，“这是小宁设计的，她的进步很大，以后可以再多给她一些发挥的机会。”
“你啊你啊……”
姚纪安放下筷子刚要调侃她身价高了，不轻易设计东西了，她的手机就在桌上欢叫着打岔。
当看到来电显示时，苏杭静了一下。
姚纪安本来还等着继续跟她闲谈，看她拿着手机却不接，心想大约是私事，于是不动声色道：“我去洗手间，你先吃。”
说完摆了摆手就起身去了，而苏杭还是看着那个名字。
这是她们交换号码以来的第一个电话。
她接起来，放任自己回想上一次见面时萧以歌的模样。
还没等她先打招呼，对面那天然含着柔意的声音先响起：“四月一号是我生日，有没有时间？”
嘴巴的反应先于思考，苏杭轻声说：“有。”
萧以歌笑了下，“过了生日还要在我家待一天，有节目安排，没问题么？”
苏杭说：“没问题。”
一问一答，她从不会主动延伸话题，所以极少有人能跟她深入来往。
可萧以歌没有给出结束通话的讯号，反而话音一转，软了几分语调：“那你会不会有礼物给我？”
尾音悠扬柔润，在耳畔打了个转便钻进心尖上。
苏杭感觉到自己耳尖发热，面上却镇定自若：“有。”
萧以歌笑说：“等下把穿衣尺码发给我，节目里要用。然后一号下午五点，我叫人去接你，记得接司机的电话。”
挂了电话，苏杭看着黑下来的屏幕，想着自己刚才毫不迟疑的回答。
她还没有给萧以歌说过生日快乐。
那短暂的三年里，她只是看着同学们围在萧以歌身边，听着一句句生日快乐在教室里回荡。
后来每年的四月一日，她结束了一整天的学习或者工作，看着漫天的繁星时总会想起，那个光华夺目的少女现在在哪里。
面馆里的烟火气息逐渐恢复了音量，姚纪安的脚步回到桌边。
苏杭敛起失神的目光，把手机放回桌面。
她是真的有礼物送给萧以歌，这个礼物她藏了很久很久。
另一边，萧以歌挂上电话点开微信，找到刚联系过的聚会策划。
【萧以歌：能不能设计剧本杀？】
【策划：[好的]当然可以，萧小姐有什么要求么？】
【萧以歌：我想要沉浸式玩法，不局限在桌面上或者房间里，我明天会给你发参与的人员名单，你直接把大家设计到剧情里。】
她一口气打完基础要求，对面果然没那么快回复，大概是有些吃惊。
【策划：还挺有挑战性的，没问题。】
萧以歌满意地翘起唇，心底闪现的光亮在这时被放大。
【萧以歌：有个叫苏杭的女孩子，把我跟她设计出暧昧感，但是不能达到恋爱关系。】
【策划：？？？】
【策划：萧董那边……】
【萧以歌：不用给我爸妈安排角色，她们不玩，也不会知道。】
【策划：好的。】
结束交流，萧以歌再次把手机丢回床上，对那斗得正激烈的莫菲菲和熊熊轻挑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