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世
遮阳山，之前赵纯良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却从来不知道自家师傅跟那里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小孩子就是这样，怕鬼，但是又喜欢听那些鬼故事。
赵纯良是万鬼噬灵体，他不怕鬼，就只剩下好奇了。
“师傅师傅，再给弟子多讲讲遮阳山的事儿吧。”
秋剪水只是埋头赶路，“还有多远？”
赵纯良四处望了望，“快到了，过了这条河，往西北再走三里地。”
秋剪水脱了靴子，雪花的双脚踩进清澈的河水中。
赵纯良也学着她的样子脱了鞋，可他那双脚踩在河里，水里顿时弥漫出一片污迹。
秋剪水嫌弃地瞥了一眼自家徒弟，却也没说话。
“师傅啊师傅，你也总是十天半个月不洗澡的，为什么不脏啊。”
秋剪水还是不理他，轻盈地跃出小河，用袖子擦了擦脚，随后蹬上靴子继续朝前走。
“师傅，师傅，等等我啊！”
“太阳快下山了，得快点。”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变成了暖黄色，两个人的影子也被拉的很长。
“一会儿天色变暗之后，那些厉鬼就开始活跃起来了，所谓逢魔之时，就是这时候，懂么？”
两人加快步伐，最后停在一座荒坟前面。
“符咒还在。”
秋剪水用刀鞘在坟前的无字碑上一敲，顿时她和赵纯良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
两人面前的场景转化，表情却淡定如初。
这里似乎是一座阁楼，但是周围没有没有窗户，随着他们进来，房间四角的蜡烛逐一点燃。
赵纯良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直接走在前面给秋剪水领路。
“这就是他之前藏身的洞穴，不过，他貌似没想过再回来，所以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带走了。”
“至少家具还在。”
秋剪水坐在椅子上，“坐吧徒弟，给你讲讲从前的故事。”
“师傅，咱们不是还得赶紧去遮阳山么？”
“纯良，那只妖狐知道多少？”
“遮阳山的事儿么？”
“没错。”
“就像师傅说的一样，遮阳山是专门用来关押枉死鬼的绝地，但是生者可以用法术暂时进入遮阳山，只不过不能待太久，不然就出不来了。
不过，子黎貌似不知道大烛龙的来历。”
“纯良徒儿，你一直没有7年前的记忆吧，你最初记得的事情是什么？”
赵纯良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说道：“我记得，我一睁眼就看到师父在挖坑，然后把一个老和尚埋了。”
“没错。”秋剪水也陷入了回忆。
“7年前，一个老和尚来到我面前，说捡了个好苗子，但是你和他没有师徒缘分，所以请我收留你。
你也知道我这个鬼样子，哪儿适合收徒弟啊。”
“师傅，看来您还是有良心的啊。”
秋剪水狠狠地敲了赵纯良的脑袋。
“我本想拒绝，可那老和尚没过几天就死了。
他从遮阳山回来的时候，魂魄受损严重，能把你交给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收留了你，养了你7年。”
“师傅，咱俩到底谁养谁啊，从小到大，洗衣、做饭、挣钱的活儿可都是我在干啊！”
“哎呀，你要在意这些细节，而且，我不还传你刀法了么？”
“那可都是我看你砍人的时候自己琢磨的，你有正儿八经地教过我一招一式么？！”
面对赵纯良的质问，秋剪水老脸一红，强硬地转开话题，“你体质特殊，进了遮阳山，那条大烛龙大概就不会让你再回人间了。”
“啊？凭什么啊！”
“因为你就是那老和尚从遮阳山带出来的。”
闻言，赵纯良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
“师傅，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不是活人？”
“你是半人半鬼。
你小子是万鬼噬灵体。
你这个体质，在人间，你不用担心阳气、煞气、血气危害你的魂体，因为你有肉身保护。
在冥界，你可以吸收阴气、怨气、诅咒壮大自身，甚至可以直接吞噬鬼物。
你就是个有肉身的厉鬼，明白么？”
赵纯良抬起双手看了看，“可是，我也会受伤、会流血、会饿、会渴、会冷……”
“没错，这些地方，你跟凡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一旦你死了，就会化身极强的厉鬼，所以那些道士想灭了你，因为怕成为灾祸；
那些厉鬼妖邪想要杀你，因为那样你就会成为强大的同伴。”
赵纯良喃喃道：“那遮阳山呢，因为我是从那里逃出来的，所以牢头……那，那这些为什么没有人来抓我回去啊？”
“谁说没有？”
赵纯良的背后突然开始冒冷汗。
“那，玄珠姑姑她……”
“她？这么跟你说吧，遮阳山的鬼物，也是有职位的，那只死蜘蛛擅守不擅攻，在遮阳山担当的是守土之责，就是你说的那个巡山将。
而那些负责来抓你的鬼物，都是善追索的，又叫锁魂使。”
“师傅，那我们，那我……”
“你去不了遮阳山，这次只能我自己去。”
“可你不认识那个小老头啊。”
“玄珠不是认识么？话说，你是看到了么？”
“那个小老头叫魍敢，子黎把菁儿交给他的时候，那个魍敢曾经说过，是玄珠姑姑替了他的班，所以才能出来跟子黎相会。”
“这个死蜘蛛……”
这时，蜡烛的火光突然一闪，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
说是人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
这人看着是个二十来岁的剑客，背着一把缠满符咒的长剑，但他的脸色太白了，就像尸体一样，而且眼圈黑的吓人，嘴唇还是紫色的。
“我这徒儿就交给你了，黎明时分，我会回到此地。”
怪人点了点头。
秋剪水面前刀光一闪，赵纯良隐约听到了一声刀鸣，随后面前便多出一条裂缝，那里面显然是遮阳山的场景。
秋剪水纵身一跃，消失在裂缝里。
裂缝里有几只面目凶戾的恶鬼似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正要冲过来，两道刀光闪过，几只恶鬼瞬间被斩作飞灰。
随后，裂缝也一下子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