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狐狸还是那个小狐狸
傍晚，昙华书院深处，昙华小筑。
一身淡然之色的胡二公子，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目送安宁长公主离开。
暗处的护卫统领玄岚现出身形，躬身抱拳行礼道：“主子！”自上次鹰嘴崖受伤之后，经过数日的调养，玄岚已经无碍，便又回来担任暗卫统领之责。
“安宁长公主这些日子的动向如何，汇报给我。”
“长公主殿下过来昙华小筑读书的前一夜，去了一处客栈，会见了一位带着幼童的老者，这老者的身份暂时未查出，但是曾有人见过他与柳首辅面谈过。”
“可知那祸害与这老者谈了什么？”
“查不出来……似是双方谈得并不愉快，那老者离开客栈便失去了踪迹，至少有两路人马为其遮掩去向。”
胡询垂眸沉思，再开口道：“继续。”
“长公主殿下接下来的五日，白天都在读书，到了入夜时间，第一夜去了中书令右侍郎府上半个时辰，离开时，整个侍郎府的人都倒地不起，似是中了毒，第二日上朝期间，皇上便摘了他的官职，发落回乡。”
“小祸害没有杀他，算是手下留情了。”胡询点点头。
柳首辅将教唆、调戏、绑架长公主的罪名，全部推给中书令右侍郎之子，这侍郎大人死了儿子，还担上了教子不严的罪名，在大理寺时对峙时便发誓，要向皇上死谏，以讨回公道。
死谏也是死，柳首辅暗地灭口也是死，安宁长公主给他们以毒药阻止送死，倒是积了善德。
“与柳文方同流合污的几位世家子弟，家中有官员不肯辞官的，已被长公主殿下暗杀。除了柳家，所有那日酒楼参与之人，全部伏法。”
胡询：“……”果然这祸害是吃不得亏的。
“第二日傍晚，长公主殿下出了城，据传城郊的几处暗杀势力全部消失，也可能是被一个大势力收拢麾下，属下猜测是长公主殿下率领贪狼殿所为。”
玄岚的眉头皱紧，只觉得殿下的暗势力扩张速度有些过快，似是要进行大动作。
“她连夜奋战，白日里还能过来读书，精力倒是旺盛。”胡二公子不满地抿紧唇，“明日给她挑一套史诗长卷，让这小祸害背诵下来，看她夜间可还有精神蹦跶！”
这般孩子气的作为，简直不像出尘绝艳的胡二公子能做出的，玄岚听了不由得一愣，却还是低头应道：“是！”
似是想到什么，玄岚又道：
“定南王封家近几日出了怪事，但凡封氏所有族人，除了封老将军直属的一脉，其余都生了怪病，卧床不起。无论是封老将军的兄弟姐妹，还是其外嫁的侄女、外甥女，只要是姓封的三代以内亲属，都难逃此番劫难。”
胡询“嗯”了一声，知道定然是小祸害动的手，又问道：
“我听说小祸害与封家有仇，你们可查出是什么仇怨？”
“不曾，长公主从兴阳侯府出逃那日，她与封老将军该是第一次碰面。”
玄岚回答得有些惭愧，他这些暗卫擅长武技，擅攻守。论查探消息，远远不如听风堂的探查实力。
而当初的听风堂堂主，如今的安宁长公主，依然是暗查能力最强的存在。
胡询走到棋盘边，随手拈起一枚棋子，沉眸道：
“小祸害挑动戚太后、保皇党与中立派之乱，倒是挖出了不少细作，里面有平西王府收买的权贵，也有戚太后暗插的棋子，这些空缺的位置，我要将那些人逐步调入京城，将缺口补上。”
他将自己培养的人才忠臣，都安置在京城周边的州城任命，既不在京城的核心位置受人监管，却也不是边远小镇无人关注。
正好趁着小祸害清洗朝中势力，胡二公子便将自己培植好的人手，都调进京城。
“是，属下即刻安排皇上与主子见面。”玄岚抱拳领命。
胡询沉默了一番，似是有些犹豫，又还是开口问道：“那祸害后面的三夜都在做什么？”
玄岚张了张口，没好意思说，见主子看过来，只得硬着头皮道：“后面三夜的情况是玄风查探的，他最清楚，还是由玄风禀告主子比较好。”
玄风斜瞥了这好友一眼，突然觉得他给自己的这份邀功机会，有点不对劲。
胡询的目光转向玄风，声音越发冷寒：“你们探查了什么，不敢说？”
玄风抠了抠头，眨了眨眼睛，开口道：“第三日夜里，我们几个躲过了暗哨，直接潜进了安宁长公主府，也不敢靠近主屋，只远远地看到那女魔头在窗边写写画画。”
他又看了看玄岚，继续道：
“到了第四日，我们潜进安宁长公主府的时候，更加小心，没有一个暗哨发现我们——”说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得意，那长公主府的暗哨也不过如此嘛……
“我们进了她主屋的书房，嘿，主子你是没看到，她画了无数您的画像，站着的，坐着的，正面的，侧面的，真真是将主子您画得风采绝伦，贴满了整间书房呢！”
胡二公子抬了眉，似笑非笑道：“第五日夜里，你们又潜进长公主府，连暗哨都没有出现一个，你们依然看那小祸害在作画写诗，再将画纸贴在墙上？”
玄风感到了一丝危机，吞着唾沫道：“是……是啊，只不过，她昨夜画完后，将画从书房挪了几张，换到卧房贴了……”
“你们探查到的就这？”胡询压着怒气，捏了捏额角暴跳的青筋，“没有其他？”
玄风一边感到后背冷汗直冒，一边懵懵懂懂地答道：“是……是啊……”
他偷眼看到，玄岚在一旁不忍地闭上了眼，玄风顿时觉得心底一咯噔，后知后觉道：
“主子……那，那女魔头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们了？她撤掉暗哨防卫，连着三夜等我们盯梢她，以便给主子……传话？”
胡询顿时为自己有这么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副统领而感到心累。
“知道了那祸害的本事就好，玄风，自己去戒律堂领二十鞭子，同行下属未有劝解，各自领五鞭。”
“是！”玄风哭丧着脸去领罚去了。
胡二公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却不自觉的想到小祸害执笔作画的模样，心口一热，又连忙压下这份异样。
“小祸害治下严苛，暗哨训练极为残酷。”胡询回忆起贺酒儿戾气冲天时，恨不能灭世的杀意，问玄岚道，“你可知暗哨一般能活多久？”
“除了最为年长的黄执令使，其余人都不超过二十岁。这还是长公主殿下成为堂主候选人之后的统计，在那之前，暗哨的平均死亡年龄不到十七岁。”
胡询把玩棋子的手一顿，又沉默了半晌，这才挥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玄岚正要答话，却听到魏子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走什么走，小爷我还没问话呢！”
胡二公子瞥了一眼至交好友，面无表情道：“子期又想来套什么话？”
“套话？我能套什么话！”魏子期赌气往胡询的面前一坐，“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
见好友不明所以，魏子期恨铁不成钢地拍桌子道：
“你说过对那女魔头没兴趣，绝对不会娶她！你看看你现在，三句话不离‘小祸害’三个字！你还是我魏子期认识的那个冷心冷情的胡临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