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本宫与小狐狸的赌约
“长公主殿下贵为先皇长女，应当忧国忧民，为朝廷清正气，为百姓谋福祉，怎该如此痴迷儿女情长？”
胡询不愿许以婚约，却试图以长公主的身份约束她，倒叫贺酒儿觉得新奇有趣。
“小狐狸，如今你也与我算是相识有些时日，本宫这人虽胡闹了些，却也在意一个公平公正。
虽说在其位谋其职，本宫在长公主之位也不过数十日，享长公主福利也不过数十日，却日日被人所算计，那么这福利与风险两相抵消，也不足以让本宫为这皇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狐狸，你说是不是？”
生在皇家，却长在民间，皇室亲情单薄，凭什么她贺酒儿就得为这所谓血缘去护佑皇室，她才吃了皇家几日米粮？！
“长公主殿下既求公平，那便不该动用私刑。朝臣有错该由律法惩治，长公主所为，岂不是想自立规则，一手遮天？”胡询沉声，“身为南曌之人，当守南曌律法，长公主殿下，您已不仅仅是暗势力的号令者。”
贺酒儿收起嬉笑，缓步上前，开门见山问道：“小狐狸，你想要做个纯臣，只为小皇帝运作这南曌朝廷，还是为了百姓，进入朝廷掌握权利，以富国强民？”
胡询不动声色：“为纯臣如何？为百姓如何？”
贺酒儿勾起唇角：“为纯臣者，需有明君，胡二公子你该知道，小皇帝心性不足，为君不值得你辅佐。你若不肯全权掌控朝政，便会陷入多方势力的消耗中，若是全权掌控朝政——”
她故意停住话头不说，胡询便已明了。魏子期第一次听到长公主分析这些，不由得问道：“若是临渊不肯全权掌控，又待如何？”
贺酒儿露齿一笑：“若是朝政尽在胡二公子手里，便是架空了小皇帝的帝权，功高震主，终逃不过卸磨杀驴，君要臣死的结局！”
胡询沉默不言。魏子期心底“咯噔”一声，再次问道：
“若是为了百姓而入朝堂，又待如何？”
贺酒儿“哦”了一声，扬眉道：“原来小狐狸的真正目的，只为百姓么？”她心情愉悦的走近两步：
“若是为百姓掌握话语权，不一定非要进朝堂呀！以小狐狸的才学，不如广开书院，游说讲学，培养一批能入朝堂的学子，左右朝廷的风向——小狐狸，不如你娶了我，本宫帮你呀！”
胡询不由得笑出声——这小祸害，前面说得有板有眼，到了最后才是她的真面目。偷换概念、蛊惑的说词半真半假，这小祸害运用得倒是炉火纯青。幸好她并非男子， 否则这南曌天下岂不是得天翻地覆？
尚公主者不能入朝堂，这是律法，而他既不想迎娶安宁长公主，也需要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这才是两人无法达成一致的关键。
“在下入了朝堂，依然可为纯臣，依然可以为百姓发声，依然能够广开书院、培养一批能入朝堂的学子，无需迎娶长公主殿下。”
胡询笑着摇头，拍了拍差点被洗脑了的好友魏子期，再次问道：“长公主殿下此后又有何种打算？为正，亦或者为邪？”
“小狐狸可真伤本宫的心！”贺酒儿明知他会这样拒绝，却还是露出一副忧虑遗憾的小模样，说的话却丝毫不软弱：
“胡二公子以为何为正？何为邪？若是推翻了鱼肉百姓的朝廷，换得国家重振旗鼓的机会，算不算正？若是向藩王投诚，带领拥护自己的城民投靠明主，城民生活幸福安康，算不算邪？”
不等他回话，贺酒儿大笑：“所谓正邪，取决于拥护者之口，若本宫的拥护者众多，本宫便为他们谋福利，本宫便是他们的正，你们讨伐本宫，你们就是所谓的邪！”
万物发展本就如此，英雄还是枭雄也只取决于史官的立场不同罢了。
一世太过短暂，贺酒儿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
“小狐狸，你若许我此生此世一双人，你走正道，本宫便走正道，你若入邪，我陪你便是，可好？”贺酒儿没有说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因为她确实从未想象过能与他白首偕老。
待他弱冠之时，她应该已经入土，待他白首，她此生的尸身早已化为枯骨。而下一世，她又会转世在哪里，是否能活一盏茶的时间，他可会续弦还是独身一人？
……不可想，不能说。
贺酒儿觉得，她在这世间，来过，活过，爱过，被爱过，已是足够。
“多谢长公主殿下厚爱，在下无意娶妻，更不愿为驸马，殿下还是另择他人为好，莫要空等了光阴。”胡询又开始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气得贺酒儿忍不住磨牙。
分明在昨日，她窝在他的怀里，甚至扑倒他亲吻的时候，她听到他心跳如鼓。
“本宫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贺酒儿一步步走近他的身前，伸手抱住这小狐狸的腰，踮起脚看他的眼睛，“你对本宫再说一遍，说你绝对不会喜欢我！”
胡询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长公主殿下，临渊从未，也绝对不会，喜欢你……”
贺酒儿冷不防咬上他的脖颈，恨不能撕下一块肉来！
这小狐狸，简直太气人！安宁长公主差点下定决心，该把这勾人的妖孽剪了羽翼，拔去爪牙，囚禁于金丝笼中去，不让他再说这些伤她的话才好！！
“小祸害你做什么！”胡询顿时呼吸一窒，心口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无边的羞恼带着怒意席卷而至，如大坝决堤，他无法抑制的运气出掌，朝眼前的小女孩拍下！
贺酒儿早有防范，抬手接住掌风，两人瞬息之间便交手了十来个回合！
最后胡询化指为刀，朝贺酒儿削去，贺酒儿却没再接招，只身形一扭便退出战圈，远远地站在自己的客房门口，朝胡二公子笑道：
“既然小狐狸不肯承认自己的本心，那便还是依我们之前的赌约，你若有能力将本宫嫁与他人，本宫便遂了你的心愿；本宫若是有本事强纳你为夫，你便是我的，再也别想逃出本宫的手掌心！”
她又看了目瞪口呆的魏子期一眼，补充道：“魏大公子便是人证，小狐狸，到时候你可别赖账！”
贺酒儿也不等院中的人想要说什么，转身便进了屋。青儿已经备好了热水，等着她家主子沐浴梳洗换衣了。
…………
烛灯微晃，贺酒儿靠在浴桶里，眯着眼假寐。
青儿细细地给她梳理长发。主子的头发真好呀，像浸透了染料的蚕丝锦，反射着氤氲的烛光。
“青儿你说，人家刚刚是不是太蛮横了？”
戏精青儿揩了把不存在的汗水，看了看一脸怨念的自家主子，只差要上演嘤嘤嘤了：“主子呀，您跟狐狸东家动手做什么，伤到自个怎么办呀，到时候心疼主子的又不是他！”
贺酒儿瘪着嘴，觉得自己也不算太错，谁叫这小狐狸说话那般气人呢？
青儿叹了口气：“主子，反正你也打算好培养朝中势力，以后与狐狸东家共同把持朝堂，便是成婚之后，驸马参政也无人再敢拿律法说事。今夜又何必这般突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