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红楼贾元春（17）
瞧瞧这忍气吞声的模样儿, 有人做主都立不起来，难怪后来……
这样的改变，难道不好？
正是基于这点, 颜盈才会认定贾母老糊涂, 并且脑子有包, 而且包的数量不少。
贾母默然，片刻后，却是神经兮兮的开口。“改……改变太多，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不安就多吃吃多睡睡，把自己当猪养, 自然万事不愁。”
颜盈凉凉的说话，一点儿也没有自己说的话太……阴阳怪气, 不好听的感觉。
扎心就扎心呗, 反正扎的不是她的心。
“反正按照本宫的意思来说，祖母你啊纯粹就是想太多。思想太过简单且理想化，估计从来没有想过, 家族出了一位皇后娘娘的意义所在？”
何况是她这么一位生了嫡子嫡女, 牢牢‘霸占’圣心的皇后娘娘。操作得当的话, 足足可以让贾氏一族荣耀百年。而这百年中, 只要贾珠、贾琏甚至贾琮、贾环不要像他们的父亲一样纨绔、不堪重用，未来的贾氏一族, 定然成为全国都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
所以颜盈才会说贾母纯属想太多，有她这位皇后娘娘在，贾家的姐儿们只会百家求。
大多数人穿到红楼后，都会将拯救的对象选定为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以及薛宝钗、史湘云之流, 从而展开一系列的故事。
而在她这儿, 只要她这位皇后娘娘在, 只要开口指一门好亲事，不说其他，最起码日子会过得平顺。
偏偏贾母想东想西，就是没想到这点儿上。什么怕移了性子，纯粹就是庸人自扰之。
“回去吧。”颜盈没了继续跟贾母说话的兴致，只道：“回去后好好的养着贾惜春，其他的不该你操心的，就别胡乱操心了。”
贾母欲言又止，很想再说点什么。可是颜盈都让送客了，贾母不想走也得走，只得行礼告退，跟着宫娥出了凤藻宫，离开紫禁城回了荣国府。
随后贾母单独待着，倒是想明白颜盈为什么说她庸人自扰了。
贾母很泄气，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大过于想当然了，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实现自己的想法。
“哎，老糊涂了，果真老糊涂了，还不如好生在家，精心照顾贾惜春呢！”
没有人附和，贾母也不在意，只自说自话，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夜里晚膳摆在荣禧堂的时候，贾母再一次打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说了贾惜春就留在荣禧堂的话。
邢夫人、王夫人都没想过要抱贾惜春来养，主要是大房有贾迎春、贾琮，都归邢夫人抚养，邢夫人既要养孩子，又要忙着盯紧贾赦，免得赦大老爷气性上来，又背着她干了浑事。
至于王夫人，一个贾宝玉就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哪里有多余的空时间养其他人的孩子，何况还是隔壁宁国府的孩子。
荣国府共同的两位当家夫人的想法都是这样，其实贾母说与不说，从她接受贾珍的奉承，应下抚养贾惜春，贾惜春都只能归她抚养。
邢夫人、王夫人对视一眼，王夫人没吭声，只吃着味道不错的菜肴，倒是嘴巴巧的邢夫人不断的说些好听的话奉承贾母，只把贾母哄得眉笑眼开。
王熙凤今晚上没来陪贾母吃晚上，倒是贾珠房里的李纨在。不过李纨的正经婆婆是王夫人，相较贾母，李纨肯定得在王夫人跟前伺候。
好在王夫人不像原来的贾母一样‘重’规矩，有丫鬟婆子在，干嘛非要儿媳妇伺候。
又不是专门磋磨儿媳妇的坏婆婆。
吃了晚膳，大房二房的人就各自散去，好像只是单纯来荣禧堂吃饭似的。不过第二天，就有贾母身边伺候的婆子跑来请王熙凤到荣禧堂安排事宜。
王熙凤不明所以然的去了，回来后都天黑了，整个人悻悻不乐，让休沐在家却喝着小酒儿，唱着小曲儿的贾琏惊讶极了。
“谁惹我们琏二奶奶了。瞧瞧这脸，黑得可真匀称。”
“去你的。”王熙凤啐了他一口。“你这嘴巴就没一句好话是吧，怎么，老娘黑着脸，碍着你的眼了？”
贾琏：“……琏二爷今天心情好，不跟琏二奶奶计较。”
王熙凤又好气又好笑，憋不住又啐了一口。“什么叫不跟琏二奶奶计较？怎么，除了我这个琏二奶奶外，琏二爷又有了新的计较对象？”
巧笑嫣然，当真美人如画摄人魂，可惜美人带刺，笑着可比马着脸厉害多了。
知晓自己这媳妇就是个胭脂虎的贾琏顿时怂了，连打‘哈哈’，转移话题询问今儿在荣禧堂过得怎么样。
“咱们那老祖宗的脑子啊，真是世间少有！”王熙凤一屁股坐到了软塌上，眉目间全是悻悻然。“怎么就找我？珠大嫂子不是在家吗，怎么就光找上我了？看我面善，所以给贾惜春收拾房间的琐事，都找上我了。”
贾琏：“看你能干。”
王熙凤：“去，好好说话，开什么黄腔。”
贾琏：“……”
——不是，他什么时候开黄腔了？他明明正儿八经的夸奖人好吧！
贾琏抽了抽嘴巴，沉默了好久，才道：“惜姐儿才几个月大，就失母又失父，你到底是嫂子，多顾着点没什么。”
“这不是多顾少顾的问题。而是……”王熙凤叹了一口气，转而道：“算了算了，我跟你这个憨憨说什么说，反正说得再好听，你这憨子都听不懂。”
贾琏自号玉树临风，是当世不出的人才，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妻子嘴巴里，突然听到了憨子的评价。
他是憨子？
开什么玩笑呢？
他要是憨子，那端方沉稳的贾珠，就是个迂腐不化的棒槌。
贾琏果断的翻白眼，直接搁下小酒杯，身子一倒，躺在软塌上懒洋洋的。
“对，我是憨子，那咱们的胭脂虎呢？憨子媳妇？嘿，这称呼不错，以后就当个小名儿来唤如何？”
王熙凤瞪他，没好气的道：“行啊，感情我在琏二爷的心中就是一头母老虎是吧。”
贾琏嘿嘿直笑，根本就没把王熙凤的张牙舞爪放在眼里。
就王熙凤那脾气风风火火，不管什么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贾琏嬉皮笑脸一番，很快就哄得已经决定掐人的王熙凤眉开眼笑，决定不跟人老糊涂的贾母一般见识。
荣国府的这些闹剧，颜盈懒得过问。
龙凤胎周岁的时候，颜盈和杨凛吵了一架。嗯，是颜盈单方面同杨凛吵架。别看杨凛三十好几了，却根本不懂女人。特别是颜盈这种只要有机会就狠狠抓住使劲儿作的作精，只能说运气极好，有生之年才会遇上那么一次。
就像杨凛，遇到了可不得好好珍惜吗？
杨凛就是这样的态度。
很珍惜这份缘分，所以颜盈使劲儿作的同时，杨凛无师自通了哄人技巧。可以说用土味儿情话哄得颜盈开始觉得，自己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妥。
所以吧，表演了一通孟姜女哭长城后，颜盈见好就收，没再为难杨凛这位皇帝陛下，反而还给吃了很大的甜头。
接下来的日子，颜盈和杨凛配合默契，一人肃清朝野，设局将一直暗搓搓搞小动作的大皇子、九皇子等处理了；一人则稳固后宫，没让老皇帝遗留下来的莺莺燕燕们影响到整个后宫的和谐。
这样的日子可以算做无波无澜，很是平静。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两年过去，直到林黛玉七岁生辰刚过，生了一场怪病，有一僧一道突然出现在林家，哭哭啼啼说让林如海、贾敏舍了林黛玉的疯话，惹得林如海勃然大怒的消息传进颜盈耳朵里，颜盈才恍然惊觉，原来时间果真如梭，好像只是眨眼就……
“太医去给黛玉看诊没有。”颜盈有些迟疑的问杨凛。“陛下，你那混乱的上辈子记忆中，可曾提过黛玉七岁之时遭了灾？”
杨凛迟疑的摇头：“……没印象。”
“看来，一僧一道背后的主人察觉到尘世不对之处了。”颜盈道。
杨凛：“？什么意思？”
颜盈：“妾身不信万岁爷没暗中派人盯梢贾史氏。”
杨凛失笑：“的确，朕是暗中派人盯梢过贾史氏，可朕，实话告诉阿盈，朕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盯梢贾史氏的人回复朕，贾史氏倒是挺爱自言自语的，只不过大部分听到的都是模糊不清的话语。”
“模糊不清？”颜盈诧异，随即开口道了一句：“万岁爷，看过《红楼梦》没有？”
“《红楼梦》？那是何书？”杨凛猜测：“跟贾史氏有关？”
“不是说模糊不清吗？怎么？”颜盈歪着脑袋，上下打量杨凛，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她果然是独一无二，不受小天道约束的存在。不然同样穿越的，为什么贾母所说的有关《红楼梦》的信息就是模糊不清，而她所说的，杨凛却听得清清楚楚。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颜盈抿紧唇瓣，继而道：“来，万岁爷坐下来，妾身慢慢跟你讲《红楼梦》一书到底讲了什么。”
杨凛感兴趣的在颜盈对面落了座，顺便还挺有自觉的给颜盈倒了一杯茶水。
此时宽敞的暖阁里，只有颜盈、杨凛，以及两个在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团子。很安静，片刻后，颜盈开口，只闻软绵绵的声音很有节奏感的开始讲述《红楼梦》一书全部剧情。
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剩余一块炼制过的石头弃用，随后石头通了灵性，讲到了太虚幻境中生活的，一群号称仙子、仙姑，实际上和妖精没什么两样儿的祸害，其中警幻仙子是颜盈则重讲的要点……
很奇异，当颜盈说起女娲补天后剩余的一颗石头成精得遇一僧一道，被他带着畅游太虚幻境，随后去了人间走一遭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一下子暗沉起来。
再然后颜盈着重点了警幻仙子的名，并且说太虚幻境中生活的都是妖精时，轰隆隆的，打起了旱天雷。
颜盈停止说话，看了一眼半敞开的门窗，刚好就看到一道银蛇一闪而过。
那是闪电，伴随着旱天雷。想必等会儿，就会下倾盆大雨。
不过“这是威胁？”
颜盈嗤笑：“万岁爷瞧见没？这贼老天在威胁妾身，不想让妾身继续说下去呢。”
杨凛：“不足为虑。”
“的确不足为虑。”
靠打雷闪电下暴雨来威胁，呵，她好怕怕哦！
颜盈冷呵，然后继续讲。
太虚幻境讲完了，就轮到了《红楼梦》的主要剧情。
从甄士隐之女甄应莲走丢，再到贾元春获封贤德妃回府省亲，最后林黛玉一缕香魂归地府，贾宝玉大彻大悟，随着一僧一道离开了红尘万丈……
全剧终时，一道闪电坠落院中，轰然炸开。
杨凛撇头看去，少顷，却是让宫娥等会儿安排膳食，只从桌子上放置的糕点盘子中拿了一块马蹄糕，慢悠悠的啃了起来。
颜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这是贾史氏给妾身讲的，妾身以为万岁爷知道，就一直没有说，结果……”
杨凛咽下最后一口马蹄糕，然后接过茶水，快速的喝了。“贾史氏只是普通人，不像阿盈有龙气凤命庇佑。”
这样的说法，简直让颜盈吃惊又诧异。
“龙气凤命庇佑？”颜盈玩味的笑笑，随即点头附和。“或许万岁爷的说法是对的。”
杨凛：“现在那一僧一道出现了，看样子是想促使绛珠仙子转世的林黛玉向贾宝玉报那灌溉之恩？”
颜盈点头。
杨凛：“有一个疑问。朕听阿盈讲，《红楼梦》一书中所记载的是那绛珠仙草长在灵河边上，会缺水？种植过花草的人都知道，给花草浇水要适量。要是水浇多了，像金贵的兰草，必然会烂根。”
颜盈噗嗤乐了，道：“万岁爷说得极是，当初妾身听贾史氏讲《红楼梦》故事时，听到前因整个人都傻了。天天给长在灵河边上的绛珠仙草浇水，怕不是有恩而是有仇吧。”
杨凛：“阿盈怕是忘了，你叫贾元春，那神瑛侍者的转世贾宝玉，可是你的嫡亲弟弟。”
“他贾宝玉是妾身的嫡亲弟弟，林黛玉还是妾身嫡亲的表妹呢！都有血缘关系，妾身可不知该偏向谁。”颜盈笑了笑，又道。“不过嘛，妾身和林黛玉都挺会说阴阳怪气的话儿，总得来说，还是林黛玉更得妾身的心一点。”
就贾宝玉那个混世魔王，哪怕那可以影响他神志的破石头，已经离开了贾宝玉，目前就丢在她空间里，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死物，贾宝玉的性格相较《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来说，依然皮得让人忍不住抽他一顿。
《红楼梦》中，贾宝玉有贾母、王夫人护着，估计小时候没挨过打。
可是这儿嘛，抱歉，贾珠这个得意的大儿子还活着，王夫人平日里除了管家外，还得分神帮着儿媳妇照顾一下贾兰这个嫡孙子，再加上贾珍这辈子可没有继续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干到抄家流放。大女儿当上皇后没多久，就封了个一品承恩公回家，和贾赦在家闲着。
这空闲的时间多了，可不就多了很多时间来教育儿子嘛。
反正就颜盈所知，从贾宝玉三岁开始启蒙识字后，就时不时的挨揍。偏偏混世魔王属性的贾宝玉是个明知故犯的主儿，这个错误犯了挨了一顿胖揍，下次闯祸时还接着犯同样的错误。你说这破小孩淘气不淘气，就跟块破石头的，标准又臭又硬还抗揍。
“那贾雨村……”杨凛突然道：“本来朕是不想用他的。原来他在朕混淆的上辈子记忆中，都坐到了应天府尹的位置吗？”
颜盈：“贾雨村，假愚蠢，万岁爷不理会，他就是个屁。要是理会，估计他会抓住机会往上爬。”
杨凛：“阿盈说得及是。为帝者，阿谀奉承小人要用，正直、一心为民的清官也要用。贾雨村才能不错，可惜他是走了甄家的门路。要是走了王家……”
杨凛摇头，接着又道：“朕跟阿盈说这些干嘛，反正甄家已经阖家老少流放三千里了。走不走甄家的门路又何妨，没被甄家牵连上，倒算是他的能耐。”
“那万岁爷的意思，贾雨村还是要用？”颜盈问。
杨凛点头：“用倒是要用，可怎么用，却要有讲究。”
颜盈：“那是万岁爷的事，不用跟妾身详细说的。”
杨凛‘噗嗤’笑出声儿，随后雨势渐渐停息，帝后二人便停止交谈，让宫娥将御膳呈上来。
不管是在东宫也好，还是坐上那位置之后，只要杨凛来，都会和颜盈同桌吃饭。并且饭桌之上并没有怎么讲规矩，帝后二人随意交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这回，因着用膳之前说了此方位面世界小天道不想土著人知道的，有关《红楼梦》的全部剧情，因此用膳的时候，倒是讲究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很快就吃饱喝足，然后挥退伺候的宫娥，继续用膳前的话题。
这一回，没再打雷闪电下暴雨做威胁，只是狂风那个呼啸，吹得屋顶的琉璃瓦都‘咯吱’作响。
颜盈和杨凛彻底演绎了何谓心大，直接促膝长谈到了深夜，将所有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说了一遍，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双双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颜盈首先就让宫娥通知花匠们将树木花草都修了一遍枝叶。
杨凛则直接去上早朝，就吏部沉疴腐朽不知选拔任免新面孔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反正这次早朝过后，杨凛就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官僚制度。
任免提拔了很多的新人，其中就包括了贾雨村。
不管怎么说，贾雨村或许投机，甚至有点儿忘恩负义，但他是有真材实料的，最起码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必然会有所建树。
这与大局没什么关联，暂且不表，咱们接着来说林黛玉生了一场怪病的事情。
满口胡言乱语的一僧一道被林如海赶走之后，紧接着林如海就去太医院求了太医来给林黛玉看病。谁知道赶巧了，林如海一走，林墨玉就病了，而且来势汹汹，短时间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烧得一塌糊涂。
可怜贾敏一介弱质女流，既要为女儿担忧，又要守着儿子，整个人连哭都不敢哭。等到林如海领着太医匆匆赶回府，贾敏直接就哭得死去活来。
这太医只有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该先看女儿还是儿子。
贾敏就没想过两个孩子一起看的问题，反正整个人魂不守舍。还是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娘家人接到口讯匆匆赶来，才稳住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