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来3
<header>第17章 春来3</header>这日狂风大作，北边的春日里本就这样，今日晴朗一日，明日就刮起了大风，像见清这般身子的承受这样的气候确实难为她。
这一日早早的，太医便匆匆赶往东宫来，三三两两的宫人忙进忙出，恣砚端着一碗接一碗的姜汤送往正阳殿，原来是太子妃病了。
昨日太子妃在廊下坐了半日，许是中了风寒，且她本就有这个毛病，难以挡住病灾。
正阳殿的手忙脚乱，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太子妃肚子里还怀着胎，哪一个敢怠慢了去？只见病榻上的人儿正蹙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珠也不似往日红润，瑛姑在一旁伺候着，拿着一块冰袋放在见清的脸上，额上，此刻她的身上没有一处是不发烫的。
“烫······母亲，好痛······痛。”见清呜呜咽咽的呢喃。
“太子妃，哪儿痛？”瑛姑急切地问道。
“许是身子疼痛，太子妃每到发热时，身上便会痛。”咏竹解释道，“从前就寻遍了方子，也不见好。”
“太医，您看娘娘现在如何啊？”
“娘娘如今脉象甚是微弱，再加上身上的疼痛更是使娘娘痛苦不已，甚至连喘气都艰难啊。”
“那该如何？”咏竹哽咽着跪在了地上，“太医，请您一定让太子妃好起来啊······”
“姑娘请起，老臣定会让娘娘快快好起来。”
远处传来暴怒的声音，是太子殿下脚步飞扬的走向这里，他快步迈上前去，半蹲在病榻前，伸手去摸她的脸，刚触碰到她的脸，他的心猛地一震，那样烫，他心中很快闪过一个念头，即便是像自己这样高大的男子也未必承受得了这样的高温，更何况是那样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
“去！去把太医院最好的药材都送来，将太子妃治好，将她的高温散去，否则孤要了你们的脑袋！”
只见那几位太医面容狰狞，眼中尽是恐惧，身子都颤抖着跪在地上。
“程祁。”见清忽地紧握住他的手，低声呼唤着程祁的名字，赵垣诧异的望着她皱起眉头的脸。
他看着她出了神，久久后缓过神来将她紧握着的手用力拨开放进了被褥里面，咏竹看到太子殿下眼神迷茫，有些许恍惚了，只见他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轻声道：“好生照料太子妃吧，孤还有些事。”
咏竹有些疑惑，怎得这一会子太子殿下就变了个人，和瑛姑二人相视后摇摇头，表示不解。
“太子妃如今怀着身孕，不知这身子抗不扛得住啊？”恣砚长叹道。
咏竹不停的为见清擦拭着脸，给她降温。
见清忽地又轻声呢喃：“带我走，带我走吧······”
咏竹像是丢了魂一般怔住了，手中的手巾滑落在地上，瑛姑看到后小声道：“竹姑娘也小心些吧，想是今儿个累坏了，要不去歇息会，换我来。”
咏竹惊魂未定，摇着头，浅浅笑着，心虚道：“姑姑不必了，姑姑您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去歇着，这儿有我就够了。”
瑛姑今日确实有些疲倦了，也不再推脱，便去歇下了。
“咏竹，我做了一碗冰酥酪，给主子降降温，从前都是吃这个会好些的。”
咏竹点点头，接了过来。
喂她吃了几口后，正当要准备为见清换一床新被褥，却发觉她身下竟有许多的血迹，咏竹惊得花容失色，大声叫喊了出来，那边听到了声响也都匆忙赶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
赵垣赶到的时候，太医正宣布孩子没了。
赵垣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角的那滴泪顺势滑落了下来。
满屋子的人都跪在地上，哭的哭，落泪的落泪。
他飞快走到她的床榻前，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掉。
“见清······”他倏地跪了下去，“见清，咱们的孩子···孩子···没了······”
见清没醒过来，可是她眼角却也有泪水滑落下来。
赵垣将脸埋在见清的身上，无声的哭泣，那是母亲过世后第一次有这样痛心的感受，赵垣死死的抓着一旁的被褥，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这样过了大半夜，身子也麻木了，手也麻木了，跪着的双腿也麻木不堪。
另一只抓着见清的手，似乎发觉那只手动了，他抬起头，看到见清眼角的泪，更加痛苦不已。
“殿下······”见清费尽力气喊出声来。
“我在，见清，见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见清缓缓睁开了眼睛，皱起眉头，她想说话，可始终说不出，她看着眼前的夫君，看见她脸上的泪痕，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她似乎已经明白了。
“见清，还疼吗？”赵垣心疼地问道。
见清说不出声，只能动一动嘴唇，她问：“孩子还好吗？”
赵垣自然读懂了她的意思，他艰难的摇摇头。
泪水不再受控制，见清和赵垣都痛哭了起来。
“还会再有的，孩子，还会再有的······”赵垣喃喃道，不知是在宽慰见清，还是在宽慰自己。
很快，见清又浑浑噩噩的昏睡了去。
赵垣守了整整一夜，不曾离开，他望着那张苍白的脸，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的妻子如此凄美，她是那样柔弱的女子，那一刻，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他们更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