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吴芷红怔住了, 她没有感到惊奇，反倒是觉得明释会这么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还是豁达。”
明释：“只是不想留有遗憾罢了。”
“遗憾？”
他伸出手, “还得请你来助我。”
吴芷红知他磊落, 伸手搭在他手心上一口答应下来。
明释牵着她的手慢慢往湖边走, “我这一声算是圆满, 唯独情字一字不敢贸然去碰, 怕不得善终。”
这点吴芷红颇有共鸣。
“你虽乱来, 却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他回过头, “若是不尝试, 想必至死都不会明白。”
吴芷红怔怔看他，他眼中有波光闪烁，当真应了那一句，目光似水。
明释：“即便是假的……那又如何？”
——砰砰
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猛然跳动几下, 从镜中带出、残留的情绪，又让她触碰到了心动的感觉。
是啊, 纵然是假的又如何？
明释：“我想试一试。”
吴芷红仰目, 似是被吸引, 也似是被他说得心动, 终于将心中重重顾虑放下。
“那便试吧。”
她跟着明释一路进入湖中，先前被原身母亲打进去直接入了幻境, 现在它却变作了正常的湖泊，再无异像产生。
明释：“菩提镜只能入一次。”
“没想到菩提镜会是一片湖。”吴芷红泡入湖中，这湖水透亮, 比体温略高，泡着像是在泡温泉。
她自入湖后便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游到明释身前。
明释：“是想要你来, 还是我来？”
他上身的灰棕色袍子飘在水面上，脸上眉梢都挂着水珠子，还真如那‘出水芙蓉’一般。
“当然是我来。”吴芷红想也不想的抬手捻住他胸口湿漉漉的衣领，轻轻一扯，便将他从中剥了出来。
明释双手张开，垂目笑着望她。
她被他看得心神晃动，忍不住的跟着一起笑。
一只沾水的手抚上她的侧脸，明释低下头，拨开她额头的湿发，两人额头再度贴了一下，温热潮湿的呼气扑洒在她脸上。
明释：“你可知我现在想做什么？”
吴芷红：“那便做吧。”
绿色的湖水瞬间淹没脸，金色的光线自上投下，便如同金黄色的薄纱在水中飘荡，笼罩在那从天落下的和尚身上，形成了一道晕圈，仿若是神佛显灵，从那高高的云层上落入水中。
她一手将神佛拥入怀中。
吴芷红有些恍然，他脸颊上像是胭脂晕开，粉色的两团一直晕到脸后。
真美啊，她心想。
我要将他从天上夺下，要将他抢走，最好全都纳入□□中。
她心中冒出不少阴暗的心思，便紧紧的缠住他的脖子，又在拥住他的同时心生喜悦，竟也觉得如此融合下去不错。
但这一切的一切，却在一个吻后，全然消失，只剩下满脑的金光爆炸闪烁，欣喜的不能自己。
吴芷红连如何运功都忘了，那些看到的，听到的在一瞬间全都远去，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人，牢牢的印在她的眼中。
那镜子真的可怕，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满心勃发的爱意，究竟是真还是假。
但也不令人讨厌，她随着咕噜噜的气泡向上漂起，一头从水面冒出，紧紧抱着明释的脖子。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怎么的，忽然相视大笑起来。
“真爽快啊。”吴芷红把脑袋压在他的脸上，“从未这么爽快过。”
明释：“你看前面。”
她扭头。
树林尽头挂着一轮红色的太阳，正值夕阳西下，橙红的光线将湖面照的闪闪发光，十分壮美。
明释：“前些日子，我寻到这，忽然觉得景色非常美丽，从镜中出来，就很想带你来一看。”
一阵风吹过，她感到身侧有灵气爆开，她迅速回头。
他身上有雾气散出，那是泄露的灵气，因太多而由气体凝聚成了雾气。
“再无遗憾。”
说完，明释含笑闭目，没了声息。
她瞪大了眼，又感到那些飘散的灵气向她周身汇集，窜入她身体中，肚腹一阵震动，丹田中闭眼的半透明婴儿张嘴啼哭一声，便有乌云在她头顶聚集发出隆隆的雷声。
望着头顶的乌云，意识到这是突破时的雷劫，吴芷红久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竟是突破了？
她心中刺痛，后又隐约顿悟，爱不光有甜蜜也有苦痛。
第一道闪电劈下，她松手将明释放入水中，抬头迎面而上。
“施主不必再送了。”鉴真双手合十冲她鞠躬，他身后背着一个罐子，“明释师父的死与你并无关系。”
“我只是想进一分心意罢了，毕竟你师父也助我堪破了心结。”吴芷红伸手托了一下他后背的罐子。
没想到，破了他的身会让他全身灵气泄了个干净，但这些灵气也让她突破时不至于没灵气可吸。
就是不知道，明释的这般赴死，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每每想到这里，她心中颇为惆怅，却不伤心。
“你师父把你从那老妖婆肚子里揪出来丢湖里，我怎么没见你入镜啊。”
鉴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双眼与旁人不同，能破幻鉴真。”
“……鉴真……明释。”吴芷红笑了笑，“你们的法号倒是起得贴切。”
鉴真腼腆一笑，“不知施主以后去哪儿？”
“我？”吴芷红抬目，寺庙的尖顶在群山中若隐若现，“继续游历吧。”
“施主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目送小和尚远去，她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小镜子。
镜面上浮现一栋一栋的高楼，红绿的霓虹灯点布在其中，她闭眼将神识沉入其中，汽车叭叭的声响由远至近与各类人声混杂，最后凝聚化作一道嘀嘀的声响。
吴芷红睁开了眼，白色的天花板令她有些晃神，脸上轻微的按压绑缚感让她扭头甩了一下，将脸上的呼吸面罩甩了下去。
“吴姐！”
身材高大，肤色较深的男人靠了上来。
吴芷红：“……小徐。”
吴芷红面无表情的看着围在身边的医生，她穿书的时间有些长了，都不太记得第一个书本世界里见过人的名字。
哪怕是印象最深的小徐，也就只记得这两字。
按照医生说得，她莫名其妙变成了植物人，把小徐吓得够呛，又莫名其妙的醒过来。
她望着小徐的脸，头发剪短了，眼下有黑眼圈，面容憔悴。
“我睡了多久？”
小徐：“两个月。”
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逝完全不同，吴芷红扭了下手臂，按照常理来说她卧床这么段时间，长久不运动，肌肉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萎缩，可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书本世界不需要逻辑吗？
“小徐。”吴芷红叫了一声，“我有话想对你说。”
在全身检查完后，她单独留下了小徐。
“您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他拉着凳子坐在她的床边，直接开门见山道。
吴芷红意外他能够猜到一些。
“为何这么想？”
“你不是吴姐。”他脑袋下垂，像是有些忐忑，都不看她，“我查过您的信息，也套过杨总的口气……您在某一段时间性格大变。”
吴芷红仔细想了想，才回忆起杨总是第一个书本世界的男主。
“所以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语气急促，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您……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原来如此，吴芷红心中了然，却坦然道。
“不能。”
小徐像是被噎了一下，双眼都睁大了些许，呆呆的看着她。
吴芷红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是喜欢过你的。”
说出这句话后，她觉得心中轻松，最后令她懊恼偶有感叹的遗憾终于补上，她也似乎有些明白明释当时的心情。
吴芷红：“你走吧。”
“不……”小徐从嘴里憋出一道气音，“喜欢为什么不能留下？”
“因为我还喜欢别的东西呀。”她不准备再给小徐留下任何的幻想，“我还想去新的世界，见到新的人，睡新的美人，见从未见过的景致。”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感到疲惫，会有安定下来的想法，但绝不会是现在。
吴芷红：“我还没有玩够。”
小徐：“那你为什么会回来？”
吴芷红：“……不想留有遗憾罢了。”
她拿回手机，根据模糊的记忆翻出保镖的电话将小徐从病房里拖了出去，又打电话给这个世界的男主杨奕铭，做了最后财产的划分，因着内心残留的一丝愧疚，分给了小徐一些钱。
杨奕铭：“你要走了吗？”
吴芷红：“嗯。”
杨奕铭：“还挺绝情的，小徐那边完全不管了？”
吴芷红：“成年人了，谁能管谁？再说了，天大地大，我自己快乐最重要。”
挂断电话后，她让杨奕铭帮忙买了些药。
穿书的机制就是这点不好，要么帮原身完成心愿，要么死亡，才能换世界。
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类型呢？修真的世界说实话有点没玩够，好像还没去过科幻星际一类的世界，邪神鬼怪一类的虽然可怕但似乎很刺激。
吴芷红想着想着，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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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失重袭来, 吴芷红先是动了动手脚，脑袋还有些晕，但身体却像是陷入某种软绵绵的东西里面, 应该是床。
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以往满足原身的愿望, 就和人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面转一圈, 虽然难受但也只有一会儿。
但是死就不一样了, 会有一段漫长的过程, 一点一点感受到体温流逝, 又慢慢的感觉到累, 非常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正在死去。
我以后还是完成原身的心愿吧，吴芷红想着慢慢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
她先是思考了穿成盲人的可能性，并在脑中回忆自己是否看过类似的小说，但是很快, 她眼前的黑转成了另一种黑，先前还是黑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现在的黑则是黑色的背景中有更黑的物体轮廓。
可能是桌子, 或者是窗帘一类的东西。
她撑着身体缓缓的坐了起来。
——叮铃铃
铃声响起的时候, 她被吓了一大跳, 随即一阵咔咔的，像是有东西滑动的声响, 与此同时她前方的窗帘被拉开了。
那是一扇落地窗，几乎两面墙壁都是窗户，一眼望去就是闪烁着黄色光点的高堂广厦, 以及零散遍布在其中的绿树马路。
是现代啊。
吴芷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略微有些失望。
书本的背景是现代省了她不少功夫，至少不用像古代背景那样咬文嚼字生怕掉马，当个胆颤心惊的半文盲。
但是现代, 经历过西幻修□□，再去交往普通男人……太过寡淡寻常，没什么意思。
也许那个修□□就该多停留一阵，她想到还没有见识过得魔教人，以及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心中就有些后悔。
到这里，她倒是忽然有些理解，那个尼姑庵主为何费尽心思的想要留下来。
“没玩够啊，没玩够。”
她摇着脑袋双手交叠在腰后，慢悠悠的跳下床，在房间里寻找线索来。
卧室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拉开床头柜除了些首饰盒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她又望向地面，地上铺的是瓷砖，她踩来踩去也听不出什么区别。
这个原身可不像第一个世界那样写日记，她翻了一圈都找不到关于原身身份介绍的东西。
再加上看现代背景的小说实在太多了，完全无法分辨。
吴芷红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客厅很大，右侧的一角还安有电梯，她走了一圈，房间不多，除了两间卧室，其他的则是衣帽间。
衣帽间里衣服鞋子不少，但也看不出原身的职业，她走进电梯，发现所处的楼层是在二楼。
吴芷红下到一楼，一楼整体的布局和二楼差不多，就是房间少了一点，但是她找到了书房。
书房里有两排书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她看了眼书架。
《进化论》、《基因编辑简史》、《内陆生物百科全书》……甚至还有神话书和乡间志怪故事合集。
原身干什么的啊？
她望向电脑，按下开机键。
所幸电脑没有设置开机密码，但等她开机后，电脑屏幕忽然印出了一张脸，她愣了愣，意识到电脑的摄像头开启了。
紧接着，应该是经历过面部识别一类的操作，这才终于是完整开了机，屏幕上闪过科利生物字样的logo，进了系统。
还有点高科技，吴芷红想。
科利生物？
她回想这个名字，毫无头绪。
这时，电脑的右下角有个像是信封一样的小方块闪烁，应该是邮件。
吴芷红推动鼠标点开了信封图标，上面显示两封未读邮件。
第一封寄件人标注的是哥哥，她将邮件点开。
阿红，我知道你不会听家里的劝告，但也不能拉黑爸妈的电话号码。
我知道你不想听从家里安排，科利已经不再由我们控股，中间水很深……生物研究也不是你所想的那种，那是一个收容所！再多的，我也不能和你细说太多。
爸妈花了两年才将科利脱手，就是不想再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去。
听话，现在回家，我们不会再干涉你，你想去哪儿，干什么都行。
看到回电话。
看完这封邮件，吴芷红又看向另一封未读邮件，这封邮件的寄件人显示的是科利生物研究所，标题是入职邮件函。
吴芷红女士，您好。
经过研究讨论，欢迎您加入科利生物研究所，根据您的履历以及诉求，您将入职成为科利生物研究所内陆分部的所长。
期间会有三个月的实习期，在此之前，请您于维新日当天中午十二点来研究所报道，我们会为你做详细的身体检查并确定相关属性。
为了以防万一，在此封邮件中会想您大概介绍注意事项。
请您于维新日当天十点进行沐浴，头发请不要吹干，用毛巾擦拭至不再滴水即可。
请穿上研究所的制服，制服会由研究所寄出。
请不要化妆，也不要涂抹护肤品等具有气味的东西，研究所内的生物嗅觉非常敏感。
请不要吃午饭。
在抵达研究所后，研究所会为您派遣一位指导人员，请您跟紧他（她），并按照他（她）指示行动，不要与旁人搭话。
其他具体事项会由指导人员与你沟通。
感谢您的配合。
吴芷红看完这封邮件，就有点觉得这个书本世界不太对劲了，似乎不像是那种普通的现代背景。
维新日是什么？
她点开右下角显示时间的标签，这一看就发现维新日就是今天。
吴芷红又看了眼时间，九点半。
她立马从书房里跑了出去，并拿着手机搜索科利生物研究的位置。
浴室的位置在二楼，也不知道科利研究所的制服被原身放到哪儿去了，她又想了想，回到醒来时待得那间房间里，拉开衣柜翻找起来。
果不其然，胸口印有科利logo的衣服被她找了出来。
这衣服全白，非常薄，摸起来的手感不像是布，也不像塑料，滑溜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时间有些紧迫，她没想太多，先冲进浴室里等到十点后，洗头洗澡，有废了番功夫才将头发擦得不滴水，换上制服。
就是等会儿怎么去研究所，她也不知道原身有没有车，打车软件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她正烦恼的时候。
——叮咚
门铃响了。
吴芷红下到一楼，大门旁安着可视门铃，此时正屏幕发亮。
她走上前低头往屏幕看去。
一张光滑的没有丝毫瑕疵的脸蛋面对着屏幕，这张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却在她低头的瞬间抬眼，隔着可视门铃，和她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