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剑名曰‘玉柄龙’
“小槿的后事料理好了么?”
一个苍老发颤的声音从内屋里传出,苏璃偷偷抹掉了泪水,抓起放在窗前的手包走进檀木插屏后。
掀起珠翠花帘,一个身材佝偻、满脸皱纹的白发老妪正静静倚坐在太师椅上。
她目视着窗外那正值丰茂的一树繁花,脸上竟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嗯,姑祖母,我从警察局里认领了她的尸体,向学校请了假,将她葬回了祖坟。”
苏璃的语气中不免透出一丝哀伤。
忽而她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从包里掏出几样器物,双手奉于老妪面前,恶恨恨地说道:“小槿死得太冤了,她被人恶毒的当作了借魂投胎的替身。并且,凶手还在现场留下了这个!”
老妪睁着微肿的双眼,看清楚身前的器物后,身体也不免颤抖了一下,继而缓缓说道:“桃木钉、南淮魈木,茅山一脉的法器。”
“不错,小槿的死肯定是茅山派所为,他们现在也全然不顾祖训,使用恶毒法术,随意草菅人命;我们龙虎观虽为龙虎山旁系,但也绝不会任人欺负到这个地步!”
苏璃忿忿地说道。
看到她如此激动,白发老妪暗自叹了气,支撑着佝小的身子将轮椅转向窗前,自顾说道:“最近几月,我夜观天象,见南中天鬼宿积气如尸,有一枚飞流自南而来贯穿东方苍龙腹房;日兔光芒晦黯,预示着万物消殆;而前几日又恰逢太白守卦移宫至离位,紫微易主。乃是大凶之兆啊!
不知南地又将有什么强大的鬼物出世,我们还是忍隐暂归吧,免得我们小心延承了千年的门户因此而卷入这个祸端里而遭受波及啊。”
“姑祖母,可是小槿自幼与我相依为命;如今她死因不明,您叫我如何甘心隐忍!难道我们龙虎观会怕他们茅山派么!”
苏璃神情十分愤慨,“如今我们已寻得那封印的具体位置,而那祭庙也即将要破土而出。再加上小槿的死,我们是不可能再回头了。”
白发老妪听后发出一声叹息,神色哀恸了起来:“小璃,我真的是怕你中了那大奸大恶之人的圈套啊!失去了小槿我已是悲痛欲绝,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呀。否则九泉之下我怎么向你早逝的父母交待!当年你的祖父母就是中了奸人的算计而双双身亡,我含辛茹苦地将你的父亲养大,可是他却也早早离我而去了,这些年看着这么多亲人的枉死,我已经老了,不能再承受这样的打击了。”
苏璃低着头,默然不语,心里却是有着自己的谋算。
白发老妪从苏璃的眼神看出了她对此事的坚定态度,无奈地伸出手来指了指东墙那件悬在木架上的乌纹漆盒。
“既然你要入世应劫,卷入这场权谋争夺之中。那就把那柄古剑带走吧,这是它的宿命,同样也是你的劫数。”
听了这话,苏璃抬起头来,神色一惊,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快步走到那木架前,打开了那装饰精美的漆盒。
霎那间,一道精光随即闪现,深深灼痛了她的眼,她下意识的用手一挡,待光芒散去后,一柄沸腾着重重杀气的宝剑出现在她眼前!
只见古剑整个剑柄雕刻成精美的龙啸状,材质如暖玉般青润缓滑,而与剑身嵌合处均匀雕刻着精致的舒云纹饰,有龙爪隐隐浮现在云端。
三尺长的剑身明亮如晨星,直晃人眼。通体似精钢般锻造,质轻刃利,不失威肃;又显得古朴浩然。
苏璃完全被这柄剑的气势给压制得呆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久苏璃才敢伸出手指去触摸那光滑的剑身,但又猛地缩了回来,生怕那剑的剑刃伤到她。
“姑祖母,这,这是……”
苏璃转过身来,一脸的惊愕。
“这是当年我师父赠于我的佩剑,名曰‘玉柄龙’,乃是唐代古剑;其久战于兵场,杀戮气息极重,乃是克制邪魔歪道的利器,它跟随了我八十多年,如今该是易主的时候了。希望你能够好生保管,不要埋没了它的气势。”
老妪说完已是泪眼朦胧。
苏璃听了这话,脸上浮出喜色来,她向老妪郑重地跪地拜了三拜,语气铿锵地说道:“姑祖母,我一定不会辱没龙虎观的名望,定将那宝物带回来,重振我们龙虎山的名声!”
老妪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该离开了。她起身托起那漆盒,便走了出去。
沥沥小雨涨大了声势,变得急促起来。
窗外的辛夷花竟被湍急的雨打得枝散花落了不少,顺着流下来的雨水纷纷冲进了青石过道里。
门缓缓虚掩开来,是那个年轻的道姑双手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师父,该是您喝药的时候了。”
她将药碗轻放在紫檀茶几上,无意间瞥见那孤零零的木架,不禁大惊失色:“师父,您,您让小璃带走了玉柄龙!”
老妪仍是盯着窗外纷纷飘零的残花,浑浊的老眼里流出两行清泪来。
“我已是将熄的残火,无根的浮萍了,它对我已然没有多大用处了。既然小璃执意要卷入这场惊世浩劫中,带着它也不至于落入到什么太大的险境里,也就不会像小槿那样被奸人所害,死得不明不白。”
她神色哀伤地说完,扶着身旁的凤头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下。
“是,玉汐明白了。只是掌教师姐早已觊觎那宝剑多年,现在您传给了小璃,那她会不会设计对付小璃呢?”
那叫做玉汐的道姑语气中不免带着几分担忧。
“想当年我不屑与她的姑母争夺掌教之位,故而才有了她的今天。况且她已是长辈,如果要阴险到设计去对付一个小辈的话,那她掌教之位也就难保啦!如今是时局动荡之际,各路妖鬼横行于世,只是小璃还涉世未深,最易受人蛊惑。玉汐,到时候你要帮她一把。”
老妪喝完了碗中的汤药说道。
“是,玉汐记下了。”
说完那玉汐道姑托着盛有药碗的木盘走了出去。
看着那此时已经空无一物的木架,老妪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祭庙,那是何等身份之人的亡寄之地,真是人心不古啊。现在的修道者功力没有大成便不自量力妄想窥探一番。只怕到时候是要自送性命啊!难道南方的诡异天象竟指的就是它么?那阴庙里究竟祭祀的是何许人也?唳气竟强大到如此地步?就是当年湘西那只旱魃出世都没有如此大的动静!看来人间又将经历一场空前的浩劫了。只是能有多少人幸免于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