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幽声胜无声
半天过去。
犁申以开路人的操作，顺利收获了九具六头骷髅。
加上开始捕获的两具，共十一具六头骷髅。
而身上持续按摩刺激的经脉，也吸收到了足够的震动能量，在某一刻，一声来自炼狱的幽冥之声，在犁申体内响起，渗入脑海，要混乱犁申的神志。
还好犁申的神识足够强大，直接抵消了这声突然而来的神识渗透。
即便这样，犁申也感到莫名的阴寒，全身刷了数遍鸡皮疙瘩才恢复过来。
这道幽冥之声，具有极强的神识伤害，刚刚的爆发，说明小经脉已被激活。
犁申没有第一时间唤醒经脉内的幽声胜无声功法，而是内视树干，沐萱萱的身体因为提供的玄气减少，又缩小了少许。
犁申赶紧将胖枪和龟小眼塞回那道撕裂的口子上，加大魂能带动玄气的提供。
沐萱萱的反噬才再次稳定下来。
“激活了一条小经脉，不知道复刻的要诀需要激活多少条。”
犁申心中忐忑，激活小经脉的速度大大超出他的预计。
深吸一口，小心地唤醒蛰伏在小经脉内的功法。
一句功法要诀自经脉中闪现，瞬间刻入犁申的脑海。
略久，犁申深吸一口气。
双手运转，有印诀被犁申凝聚。
啵！
但印诀凝聚了一瞬就崩解了。
犁申没有放弃，再次尝试。
一遍又一遍。
犁申双手翻飞，但是所凝聚的印诀依旧是一一崩解。
好的一面是，凝聚的印诀所维持的时间渐渐拉长。
直至犁申将印诀凝聚的时间多次维持在九息才崩溃的时候，停下了双手。
“九息是第一道印诀凝聚的极限了。”
“有意思的是，幽声胜无声的印诀应该是循环往复的，能形成无限多的层级，每一层级都可以凝聚出印诀，我获得一句要诀，能够施展第一层级的其中一道。”
“重要的是，这第一道印诀消耗的玄气微乎其微。”
“但是层级没有极限，想必随着凝聚的印诀越多，消耗的玄气会大幅提升，同样没有限制。”
“但能施展一道印诀也足够了。”
随即，犁申有个想法。
便再次运作印诀，一头幽魂出现。
这头幽魂凝聚的瞬间，犁申操控着进入自身，融入被激活的小经脉内。
一、二、三、四……九、十！
十息过后，融入小经脉的幽魂没有崩解。
“果然，小经脉本就承载着这部功法的要诀，已经与功法融为了一体，这头幽魂本质就是功法的另一种展现，在小经脉内能保持长久保持另一种形态。”
想通了这点，犁申拿出了一颗冥空泡泡，里面镇压着一具六头骷髅。
催动小经脉，融入里面的功法幽魂瞬间出现。
犁申观察了幽魂维持的时间在第八息的时候，出现了崩解的迹象。
立即将幽魂向着冥空泡泡内的六头骷髅攻击。
瞬间，幽魂侵入六头骷髅体内，随即爆碎，产生一道强烈的神识攻击。
六头骷髅原本在极力挣扎，瞬间安静，眼睛内魂火剧烈闪动后也归于平静，随即一股凶邪气息爆发，属于六头骷髅原本的意识回归。
但犁申将手上的七头骷髅手链向着六头骷髅一压，凶邪气息收敛，有意识深入手链，表达臣服之意。
“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就不知道功法幽魂对七头骷髅是否有效。”
犁申收起六头骷髅，调整了自身状态，在茫茫野兽骷髅海洋中让身体本能保持着警惕和快速移动。
接下来，他要跟七头骷髅进行神识上的对抗。
犁申将自身的神识全部聚焦在手链上。
接着催动小经脉捏印诀，要再次凝聚功法幽魂，惊喜地发现，之前融入成形的幽魂，后续再次催动，无需再运作功法。
即时就能重新凝聚。
立即，一头功法幽魂冲出，顺着左手臂，直接进入被三十三层冥空泡泡包裹的七头骷髅体内。
七头骷髅的身体被犁申削去躯干，独留下七颗生命气息融为一体的头骨。
功法幽魂向着一颗头骨攻击。
瞬间遭受到了头骨发出的神识攻击。
功法幽魂破灭，犁申同样遭受了反噬，一道神识攻击借着功法幽魂与犁申的联系，瞬间袭来。
还好，犁申早有准备，外渗出冥空泡泡的神识被瞬间磨灭。
“七头骷髅自身的神识极其强横，要不是被控制了，发动的神识攻击能瞬间将我击溃。”
犁申冒出一身冷汗。
才发现，之前能对抗骷髅的神识攻击，并不是自身的神识强大，而是骷髅真正强大的神识被刻意压制了。
“机会啊！”
犁申没有害怕，反倒惊喜。
开始一次次地凝聚出功法幽魂冲击七头骷髅。
“我只需持续削弱它的神识，最后以功法幽魂配合自身神识破其防，就可以压制这具七头骷髅为我所用。”
想到这，犁申对后续的控制一支六头骷髅大军越发期待。
犁申保持着对七头骷髅手链的神识削弱，开始游走起来，继续引导低阶的骷髅向高阶组合。
没有龟小眼的开路，短刀的蓄能只有四十拳的量，没有胖枪作为扩大器，效果大大弱于龟小眼的“长寿面”。
不过，比自身减速拉动是快上不少的。
短刀在犁申手上挥舞，开始引导两头骷髅两两配合。
就这样，度过了五天。
犁申手中拿着一条肉干，狠狠地撕咬数口，这是他之前制作并保存在乾坤袋内零食，此时成了他的唯一食物。
“这条肉干的味道少了一点变化。”
犁申吞下口中的食物，拿出一片奇特的叶子，闻了闻，有三种不同味道飘起，辛辣中带着香甜与醇厚。
催动烟火珠，略微灼烧叶子，散出了第四种味道。
随即被犁申以魂能炼为汁液渗入到肉干内。
犁申撕咬了一口，脸色陶醉。
这五天以来，犁申的收获也不少，捕捉的六头骷髅总数达到了七十具。
最重要的是，七头骷髅有一颗头骨的神识被极大削弱。
原本，七头骷髅的神识是一体的，但是持续削弱下，七头骷髅为保下自身神识不被灭，将自身神识分拆了开来。
但犁申知道，这是七头骷髅的诡计，故意显露一颗虚弱的头骨，引诱犁申去占为己有。
一旦犁申侵占，其他六颗头骨就会再次将自身神识合一，压制犁申神识的同时，借着神识的联系，反向侵入犁申体内，将犁申夺舍。
夺舍的说法，犁申是从龟小眼给他讲解的一些修行故事中得知的。
也让犁申知道了修魂的凶险与艰辛。
“其实，我有个梦想。”
犁申叹息，他对修魂的兴趣并不高，更在意吃进肚子的美味。
但他不敢对沐萱萱说，他知道沐萱萱期望着对他能成为强者，保护她，将她带出这片森林。
“她是我妹妹，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一定为她争取，而我的梦想不值一提。”
莫名间，犁申泛起了思绪。
沐萱萱无法跟他交流，龟小眼依旧昏迷，疑似冥殿主转生的胖枪也没有沟通的可能，四周是茫茫野兽骷髅，被神秘力量刻意控制，更不可能有对话。
或许长时间的孤独，心中感到了孤单，不由地心中泛起了波澜。
“哥哥……”
一道微弱的意识话语在犁申脑海出现。
是沐萱萱通过树干的联系，感受到犁申的思绪，有所触动，神志苏醒，而发出的意识。
犁申一下子心中慌乱，似一个小孩子的秘密被大人发现了。
但是沐萱萱的传达给犁申的意识极其微弱，生怕内心一个情绪大起伏，就断了这种交流。
犁申赶紧压下内心的慌乱，平复下心情，散去心中的防备，让沐萱萱的意识继续停留。
一个意识场景缓缓在犁申心中出现。
晚上，满月，月色如流水。
在一山腰伸出的石台上，犁申和沐萱萱相靠在一起辨认星星，石台后面是一个开挖的山洞，这是他们曾经在森林一隅居住了数天的家。
“哥哥，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不应强行融合魂吸漩涡，连累了你。”
沐萱萱自责，成为了犁申的累赘。
犁申清楚，沐萱萱如此虚弱，跟自己沟通是强行所为，只为第一时间出来道歉，能看得出沐萱萱心中极度的难受。
犁申认真地看向沐萱萱，笑着摇头，否定沐萱萱归责她自己。
“我可是妹妹的第一贴身侍卫，保卫妹妹是我人生的最高理想，日后要为妹妹打下一片江山，开拓疆土，让妹妹成为天下人的共主，更要进军星辰大海，凡妹妹所思所及，都要以你为尊，当然，你的也是我的，保护你，就是保护我，不是我应分的吗？”
犁申将沐萱萱曾经多次说的戏话，也是真心话拿出来，还加上了自己的小心思。
“哥哥……”
沐萱萱被逗笑，美丽的容貌，与天上的月亮争辉。
略久，沐萱萱消解了心中的压抑，却又压低了声音，缓缓说起：“哥哥，我不想继续走下去了，我想在这片凶地森林内找个地方长住，你陪我吗？”
沐萱萱观看着繁星满天，月光遮掩不了闪烁的星光，反而将山脚下一面大湖的水波映射出无数闪烁，如另一面星空。
与犁申知道沐萱萱的期望一样，沐萱萱也知道犁申的期望，犁申一直憧憬着回到人类世界，渴望过上人类社会的生活。
意识的交流中，没有任何阻隔，纯粹、透明，但犁申却迷惘了。
“为什么？我记得你说过野兽都很凶恶，你怕，你还说最喜欢一群人抬着你逛街，看谁敢挡路，就让侍卫上前直接撵走，还有那些美食……你问过我的梦想，我那时不懂，直至现在，妹妹你曾说过，只有大厨才能尝遍世间美味，就算是帝皇也不能，因为帝皇不会做饭，所以，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位大厨。”
犁申将自己的梦想说出，眼神从迷惘中熠熠放光。
沐萱萱苦笑，摇了摇头。
想成为大厨，对犁申来说，不是探囊取物吗？
或许，厨师只是他梦想的外壳，真正的梦想还在里面未出锅。
是尝遍世间美味吗？
或许是，或许更深层。
沐萱萱没有回话，有夜风吹来，吹乱了她的秀发，发丝光泽泛着晶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中，则倒映着天空与湖水的星光。
天地似被茫茫星空包裹，对此时此刻的他们展现最美最神秘的一面。
时间如静止，画面很美，也很短暂。
“我怕……”
犁申在不久后，欲言又止。
“怕找不到残核，我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转，想离开森林，为我寻找。”
沐萱萱补充了犁申后面的话。
犁申点头。
他怕在森林内找不到残核，无法为沐萱萱提供玄气，后果有多严重，犁申不敢去想。
按照沐萱萱跟他描述的，森林外的世界，美丽，多姿，修炼资源丰富，随手采摘的野花野草都蕴含着浓郁的魂能，那些残核都被人们当威力巨大的炸弹使用，一场战争下来，消耗的残核不计其数。
而森林里蕴含着魂能的野花野草都要被兽王小心看护，那是它们的宝贝。
在这片凶地森林内走了这么长时间，修炼资源的贫瘠，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说到这，沐萱萱明白了犁申的意思。
犁申述说自身的梦想，是不愿拒绝沐萱萱长居森林的提议，但他心中又渴望离开森林，下意识地为自身争取一些缥缈的希望，同时现实也不允许犁申留在森林，到最后因找不到残核，看着沐萱萱遭反噬而亡。
“哥哥我累了，有你在身边，我就有了一个家。”
沐萱萱平静地望着远方，语气很轻很轻，话语最后却泛着苍凉。
只是沐萱萱这句话要怎样理解？
是跟犁申沟通的短暂时间，让本就虚弱的沐萱萱更虚弱，亦或是沐萱萱对离开森林的希望感到渺茫，导致心累，还是其他？
是那个“家”字吗？
犁申一时间无法体会出话语所蕴含的意思，同样望着远方，画面很平静很美丽，但心中的起伏，一不小心就会碰碎整个画面。
沐萱萱的身影渐渐模糊，整个意识画面没有被心绪起伏破碎，反而在暗淡中消散。
犁申知道，沐萱萱再次陷入昏迷。
再次苏醒，不知什么时候。
或许没有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