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熟悉
“哎呦，痛死我了。”
龟小眼在体内雷霆停下后，颤颤巍巍地爬起，痛苦叫道。
看到沐萱萱很平和的样子，又看到犁申一脸的舒服，心中不忿，认为犁申给它的食物是特制的，加料了。
没有骚扰兄妹二人，独自爬到树上，仰望天空，悲催了一会，躺下睡着了。
不觉间，有梦缠绕。
犁申、沐萱萱、龟小眼像被某道绳索捆绑牵引，都进入了梦中。
梦境相同，竟是进入了同一个梦中，但不同的是，犁申和龟小眼是梦中人，而沐萱萱则是梦中客。
……
一道身影坐在高大的案台后，不知神情，案台上高悬一匾：轮回转生，四字红艳欲滴，如用鲜血刚刚书写上去。
案台前，两队小鬼执事分列左右，神情肃穆。
这是轮回殿，沐萱萱熟悉，之前那只恐怖妖兽要在山洞里炼化犁申时，出现的投影就有轮回殿的样子，那是犁申前世与恐怖妖兽形成因果的地方。
“奉命插队？本殿主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身影从案台后站起，显露的身体高大肥滚浑圆，却有两颗豆子般大小的眼睛，比例极其不协调，此时脸上的肥肉翻滚，如同波浪起伏，荡漾数圈，正是轮回殿主。
一道人类魂体被带进轮回殿。
这魂体魂力虚弱，近乎透明，眼神涣散、迷惘，精气神极其萎靡，神情呆滞，但体内却有一个金光内敛的骨架，看上去朴素又结实。
“魂骨？”
轮回殿主擦了擦豆子大的眼睛，再三打量。
“好家伙，真是魂骨。”
轮回殿主滚圆的脸庞如水波般不停荡漾，他被惊到了，也将下面一众小鬼执事吓到，骚动不已。
“拥有着修为前来转生的魂体很多，但保留魂骨来转生……前所未闻，虽然是魂骨第一层，但这是外显修为的特征，可能吗？这里什么地方？冥界！怎会有保留着魂骨的魂体前来转生？”
轮回殿主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观其魂骨金光内敛且朴素，要是在外界，这样的修者多的是，但这些修者都无法带着魂骨入轮回。”轮回殿主喃喃，“是了，记起来了，冥界内那座尘封无数岁月的废经阁有一本破烂的旧书，歪歪斜斜点评了世间各式各样的奇特魂骨，有且仅有一副魂骨，能承受轮回原力的碾压而不碎，这就说得通了，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必定就是那副有且仅有的——金阳魂骨。”
轮回殿主倒吸一口气，为自己的分析自豪，也为自己的分析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无数岁月前的旧书，但世间已换了数轮天地，修行方式也大有不同，那些奇特的魂骨也早早绝迹，当世更不具备再现这些魂骨的条件，导致旧书失去参考价值，这才被封入废经阁，不想无数岁月前的老旧东西竟能重现。”
轮回殿主心跳剧烈，豆子大的眼睛始终在人类魂体的魂骨上打量，脸上的肥肉持续地荡起波浪，如有无数念头从波浪中荡起。
良久，轮回殿主极力压下了一些念头，翻滚的脸庞也平复下来，呼出一口浊气，坐下后开始翻阅开文书执事呈上的魂体案卷。
卷面入眼有一横模糊不清的符号，应是一个名字。
“权限设置得这么高？连生前的名字都不让看？”
轮回殿主皱了皱头，在手掌内凝出一道复杂的印记按在案卷上。
一道淡淡的光芒亮起，亿万符文如潮水般游走。
“符文印记在亿级变化以上？！”
轮回殿主心中骇然。
“这已不是法阵封印，这是纹阵封印！”
轮回殿主来不及思考更多，案卷直接破碎了又重组，缓慢形成一个生灵的样子。
“难道错了？是阵灵这种低等的灵体。”
似探测到轮回殿主心中的怀疑，那个生灵样子的案卷再次破碎，重组出一个复杂的封印图案，似蕴藏欲破天而出的万千刀剑，只要印记对不上，就立即飞出，毫不留情地制裁那些窥觊者。
“明明是纹阵，怎又变回了法阵？这是要降低我等审阅等级？”
在轮回殿主疑惑间，封印一阵抖动，不愿解封，极力抗争。
“哼，这就是阵灵，怎无端端就发脾气了，还敢阻拦本殿主翻阅。”
轮回殿主手心的印诀瞬间变幻，要镇压这个封印。
出乎轮回殿主意料的是，这个不清楚是法阵还是纹阵的封印，竟一一变化，直接抵抗轮回殿主的镇压。
“好家伙，难道每一任殿主都没有资格审批你，直接就让你转生？本殿主不相信，那么你就是故意刁难了，本殿主何许人也，冥界最年轻的殿主，被誉为冥界无数岁月以来的第一天才，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人气爆满，礼物被刷爆的存在，小小阵灵也胆敢忤逆？看我怎么收拾你，现任冥殿主和前任冥殿主来了也没用！”
轮回殿主分析出案卷的羞辱行为，一脸愤怒，立即发飙，另一只手也掌心蕴印记，直接镇压。
“别挣扎了，若你能发声，我倒喜欢你叫破喉咙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知道吗，你这封印体系我熟悉，在废经阁就有本不知那段岁月留下，出自某个毛贼的随身小本，专教人破解你这种失传的封印，虽然是当时最高级最复杂的防御式封印，但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出现了破绽，就让本殿主这个冥界第一天才破你。”
轮回殿主一脸的邪异，似获得了极其好玩的玩具。
“废经阁的小本，失传的封印体系？这……这案卷难道也是无数岁月前的？莫不是以冥铁制作，传说中的冥卷？！”
一番折腾后，轮回殿主突然清醒过来，感觉手中的案卷沉甸甸，重量似一下子沉重无数倍，竟拿不住，直接掉落案台上，发出铁块的声音。
此时，案卷早已失去灵性，成为书本的样子的铁板，却乌黑如墨，空无一字，显然，案卷的封印被暴力破解了。
“完了，又干了件蠢事。”
轮回殿主懊恼不已，看着如同死物的案卷，深吸一口气后，竟开始翻阅起来，将强破封印的事直接扔到脑后，自我的调节能力不可谓不强。
“文字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全部隐藏了，这难不倒本殿主。”
轮回殿主单手捏印，再次强破案卷上的被隐藏的文字。
案卷再次受创，变得如同凡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吧，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犟什么，开始就服服帖帖多好。”
轮回殿主一番感叹，像是说给破解后的案卷听，又像自言自语告诫自己。
“让我看看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轮回殿主印诀一变，扫过封面原本有模糊符文的位置，没有显现任何字符。
“难道被我弄坏了？这位置都是记载魂体生前的名字。”
轮回殿主面色难看。
忐忑了一下，翻开封面，再次以印诀显字。
始名：犁申。
“犁者，拓荒之具，远愚蒙兴社稷，开六合垦八荒，蕴古今之兴衰，诞未来之造化，为希望所托。”
“申者，上破土，通九天，暗藏生机，下穿地，探九幽，自掌司命，一力破困，不受制约，自由通达，十口相合，如剑出鞘，一剑破灵甲，一剑贯天日，为命争之源。
随着阅读，轮回殿主开始认识这个始名为犁申的人类魂体。
“始世之名，轮回之根，犁申二字大气中藏锋，收天地之道，蕴命理之妙，无惧洪荒玄黄，好！以天砥锋，越磨砺越锋利，遇强越强，越闯越勇，让人躲避不及，敢用此命名者，若以始名再生，砥而不折，必定是惊世大人物。”
轮回殿主回味了一下内页的信息。
“不过，名字好坏不能定命运，观殿内这人类魂体缥缈将散，眼神呆滞，精气神亦消隐，仅有一丝魂念被牵引来轮回转生，这情况我熟悉，同样问题的魂体多了，原因无他，这魂体生前乃惊世的大奸大恶之徒，才敢在阳寿尽后魂体凶性大发，抗拒牵引之力，欲行逆反魂道生死之事，最终遭受轮回原力碾压磨灭，而他幸得金阳魂架才残留下这一丝魂念。”
轮回殿主发挥想象，凭着案卷的羞辱，以及始名和魂体状态，硬是推导出魂体生前必恶，和来到轮回殿前后的魂灭。
轮回殿主非常满意自己的推论，凭着“大奸大恶”的印象，开始思考处置方式：“轮回转生分善恶，若这犁申没有前任冥殿主的特批，事情也不难办，以他稀薄的魂体，是达不到再次转生条件的，按冥界律，轮回往生不批，只能送去相应的炼狱，炼化为纯粹的魂能，以供冥界运转之用。”
“但这魂体是前任冥殿主特批转生，以这魂体的状态，转生必将失败，可惜了他身上的金阳魂骨，也要流失在轮回中了。”
原来，轮回殿主正在打金阳魂骨的主意，还好他的思绪没有外露，一脸严肃地拿着案卷思考出神。
“以魂体现在的状态，进入轮回转生程序后，想保命、翻盘的机会倒是有，若能感应始世之名转生，就会形成轮回闭环，凭此分割自身的命运，达到逆天改命，但形成轮回闭环可不易，也不清楚分割的时候会不会有其他状况……这也是废经阁一本残书的推演，无数岁月前是理论可行，放到现今，则是痴人说梦，连理论也不支持，第一点就是过不了轮回原力一关，这是强行转生，打乱了因果，无法形成新的命运牵引，说白点就是找不到亲娘，若失去娘胎的生机滋养是形成不了命核的，生命就无法成形，转生失败，第二点是原有命运分割了，等同割裂了与原来娘胎的牵引，断绝了关系，若无法找到亲娘，将成为虚无中的游魂，最终魂力耗尽而散灭，这还是以古旧伦理推演，实际情况复杂得多了。”
“以这魂体始名的锋锐，难说会铤而走险，成功则已，不成功则是害己害人，唉，前任冥殿主怎会特批这样的大奸大恶之魂？直接送进炼狱多好，为冥界作贡献，又省了我的烦恼，轻轻松松入手金阳魂骨，怪就只怪这叫犁申的家伙，怎就这么作死，寿尽后抗拒什么，乖乖来转生不香吗？都不知道这金阳魂骨最后被谁得益了。”
轮回殿主悲叹一声，闭上豆子大的眼睛，仰头吸气，凝聚出一副“你不懂”的气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