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棵矮树
犁申微微一笑，小手迅速无比，控着外散的魂能，如同钳子一样，直接将冲出草丛的小兽制服，两眼似放光，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想捉一只小兽研究研究，你就跑来了。”
小兽被犁申的话和可怕的眼光所惊吓，拼命挣扎起来。
犁申不以为然，直接以魂能固定小兽，并借助魂能开始里里外外仔细地观察，从毛发的稀疏，肌肉的收缩，皮和肉的结构，血液的流向，到神志的传导，并尝试推断小兽的一些生活习性，更以魂能灌入经脉，探索小兽是否具备修魂的可能，以及魂能如何影响小兽的各种行为等等。
一翻折腾，小兽在深深的恐惧中昏厥过去。
犁申随手一扔:“这小兽终日活在恐惧中，造成肌肉僵实，肉质柴口，味道苦涩难入咽，虽味道可调，但肉质难变，全身只有一条废经脉，经脉末尾有两粒豆子大的肌肉与魂能有反应，以一百只小兽可制一碟豆子肉，算是这小兽最美味的食法。”
沐萱萱听着犁申的讲解，不禁咽了一口唾液，她已经很久没尝过正式的菜肴了。
“那个，哥哥，咱就用这小兽做道菜吧。”沐萱萱将小兽捡回来。
“也好，看看我说的对不对。”犁申接过小兽，断其生机开始制作。
烟火珠有微火掠过，小兽全身毛发尽煺，有轻微焦香飘起。
“柴肉需两道急火破其肌肉韧性，因没有脂肪，加一道急火逼出藏在肉中的香味。”
犁申微控外散的魂能分作几股，一股使小兽保持悬浮状态，其他几股则如小刀顺着肌肉纹理逼进去，在小兽解体的瞬间，烟火珠冒出三股急火窜入小兽的体内，白烟如球爆发，形成一阵四散的猛风，小兽四周数丈内浓郁的肉香溢满。
“好香啊！”
沐萱萱看着犁申一气呵成的制作，如同熟手厨师，十分惊讶，更赞叹小兽散开的肉香引起她强烈的食欲。
白烟散去，小兽已成为了十数份肉块，犁申再次控制烟火珠散出数轮强弱不等的火焰，火焰一起，肉香更浓。
“好了。”
犁申满脸是汗水，这短时间的制作，消耗十分大。
“这手法是小焰烹肉，第四百五十五页，小焰分急火、弱火、微火，急火烹肉，弱火引味，微火调味，观你分别使火，想必你已了解小兽肌肉的构造。”沐萱萱点出犁申的制作方法。
“对，快接下，突然感到很累。”犁申说完，虚脱感上涌，肉块也难以维持悬空。
还好沐萱萱及时接过这些肉块。
犁申瘫坐在地，笑着拿起一块肉块，大口品尝起来。
“难道我错了？”犁申用力地咀嚼了几下，一下子就吞进肚子，对此疑惑道。
“只散出纯粹的肉香，但这肉的确很柴，我都快嚼不动了。”沐萱萱也尝了一块，能看出嚼得很吃力，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才评论道。
“你嚼不动，为何还要咽下去？”犁申问。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食物了。”沐萱萱嬉笑道。
“那我的判断就没错了。”犁申深以为然，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肉柴是怎样的一种柴法。
有了第一次的烹制，就有第二次，犁申开始频繁烧制食物。
一路走来，香味跟随了一路。
犁申可没有主动杀生，下杀手的都是那些不开眼，主动窜出来攻击他们的鸟兽虫蚁，也包括一些奇特的植物，这些植物会主动攻击经过的生物。
这片森林对犁申来说就是各种食材的宝库，满眼所见，不再可怕吓人，而是由各种食物和味道构成，等待着他将味道一一呈现在眼前。
而皇家菜谱更是收录了很多特殊的观察和辨认手段，为犁申开启了了解这个世界的多种视角。
在沐萱萱惊愕中，犁申拿起几块不同颜色的石头舔了又舔，在几声“苦”“甜”“麻”“辣”中扔给沐萱萱收起。
又挖了一坨泥嗅了嗅，差点咬上了一口，在沐萱萱怪异的眼神中，嘻嘻的尴尬地扔给沐萱萱收起。
“喔，甘冽爽口，还有淡淡的花香。”犁申直接用自制的小木桶在一个泉眼中装满，扔给沐萱萱，沐萱萱也口渴，要直接渴下这口送来的水，结果被犁申一个护犊，迅速抢回去，“要喝自己喝去。”
沐萱萱瞬间火大。
“这只爬虫，肉质发苦，但是寄生过数只小兽，肉质肥嫩，只需晾晒数天，就能去尽苦涩，味道变得醇和复杂。”犁申抽了一条两尺长的多脚爬虫，将其肉挂在腰间晾晒，似宝贝一样炫耀。
为此，沐萱萱与犁申保持了数天的远距离，犁申也是一身臭味缠身，但他乐在其中，时常追着沐萱萱，要与沐萱萱臭味相投。
“你在吃什么？都嚼了一天了。”沐萱萱问。
“没了。”犁申回答得很自然。
“哦？”沐萱萱以诡异的眼神看着犁申，看得他心慌。
“只剩这片了。”
最终在犁申满头大汗下，极其心痛地拿出一片五彩颜色的树叶。
“你让我吃树叶？”沐萱萱怒骂道，直接拿过树叶放进口中，顿时口中冒火，再次变得清凉滋润，又变的其味无穷，一连数次变脸。
犁申看着沐萱萱不断变化的表情，惊叫一声“不好”，撒腿就跑：“我真的没有第二片了！”
他不是怕沐萱萱收拾他，而是怕沐萱萱跟他抢这种树叶。
谁知沐萱萱早已出手，扔出了一件困身法宝，将犁申死死缠绕，不能动弹。
后果就是，沐萱萱在犁申一脸鼻涕一脸泪水的悲愤中搜刮走两片五彩树叶。
“妹妹，再过一刻就有一场暴雨。”
犁申闭着眼，张开嘴，伸着舌头，有黑中渗赤的魂能包裹着，肉眼可见有一滴水凝聚而出，被他直接吞了下去，一番品味后，看向天空，神秘地说了一句。
沐萱萱看着头顶树叶摇曳，有碎阳散落，明显是艳阳的午后，怎会相信，鄙视了一番。
“来了。”
一刻后，犁申直接拿出准备好的大树叶遮挡在头上。
天上突然黑云翻滚，瞬间下起倾盆大雨。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扫把一样扫过。
沐萱萱浑身湿漉漉，幽怨地盯着犁申。
犁申一个激灵，想逃，但已经来不及，再次被沐萱萱所俘，惨叫声传出老远了。
……
犁申虽没见过真正的厨具，但依着自己的想象和沐萱萱的指点，还是制作了一些石质或木质的厨具，但这些厨具都不经用，一段时间后就要再弄一批。
对他来说，找到适合的材料打造出耐用的厨具，是他当下最渴望的事情。
后来在路过一片满是动物尸骸的地方，有数十里地宽，恐怖得吓人，怕是某只恐怖妖兽的地盘，还好妖兽早已离去，残留的凶气也散得七七八八，但依旧没有野兽敢踏入并占为己用，算是荒废了。
犁申在这片地方极其开心地溜达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来到了游乐园。
在这里有大量的野兽或非野兽尸骸，奇形怪状，林林总总，遍地都是，通过这大量的尸骸，犁申非常细致地了解到大量生物的骨架结构，继而推断出很多生物的习性。
可这就将沐萱萱吓得够呛，此地白天是灰暗阴冷的，到了晚上则有大量莫名火焰漂浮，看着这些火焰似有一幕幕血腥的残杀画面映入眼帘，同时出现的还有阵阵痛不欲生的凄厉惨叫，钩起了她最初来到在这片凶地森林时的强烈恐惧。
但犁申并没有这种心理负担，到了晚上，则追寻着这些火焰，想要捕获一些给自己做菜时烧火，结果那些火焰刚接触到他的身体，都被吸入并化作了一丝魂能，随即外散。
尝试了很多次都是这个结果，让沐萱萱帮忙捉一些，沐萱萱死活不依，只好放弃。
而在这段时间内，因为动物少见，他们大多以植物和存储的食物充饥，到最后在沐萱萱以找不到食物为由，才强拉着依依不舍的犁申离开。
在走出这片尸骸地后的一段时间内，沐萱萱的脸都是发绿的，可见她在里面吓得不轻。
犁申则十分开心，他带着一棵树走出这片尸骸地。
这是一棵坚硬无比的矮树，树干能有四尺，而直径达到两尺，有三条树枝，九片叶，样子与普通树木差不了多少，却抗打耐摔防水，关键还抗火烧，简直就是理想的厨具材料，是犁申在尸骸地内摘树叶吃时发现的。
奈何太过坚硬，犁申试了很多方法，连一条树枝都没有弄断，夸张的说，就连一片树叶也弄不下来，于是拔了出来，弄了一些树藤捆绑背着。
从后面看，犁申行走时，就像是移动的树桩。
犁申对这颗矮树是寄予了厚望的，每天不定时击打，想以持续的拳击方式硬生生磨出三件厨具：一个小火炉、一个锅和一把菜刀。
当当当……
拳响一路，引来很多野兽的关注，但看到那个出拳的小孩，每一拳都像重锤轰击，有余震散到四周树木上，摇下很多树叶，瞬间脸色惨绿，急忙逃命。
还好犁申知道分寸，这种敲击不能长时间，会引来凶兽，或引起兽王的注意，那就麻烦了。
但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凭着一股“铁柱磨成针”的韧劲，犁申也就堪堪将仅有的两条树根锤直并锤到了一起，使这颗矮树变成了一个带尖的树桩。
而树根都是一尺长，本就相隔不远，可见犁申这半年的付出并没有多少成果。
为此，犁申重申了“铁柱磨成针”的精神，又加上“一切为了美食”作加持，最后以“待我更强就会轻松了”为后续依据，与树桩形影不离，继续有空就练练手，锤上那么一通。
沐萱萱开始是不适应这种像是叫卖的敲打，总觉得犁申是在向森林内的野兽兜售自己，似叫嚷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喂，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有两块鲜嫩可口的肉啊，送上门来了，都免费，统统都免费，看一眼不吃亏，嗅一下不上当，咬一口有回甘，随便挑，随便选，一块不留，一块都不留，不嗅不吃没关系，都过来捧个气氛，免费，都免费……”
但后来听着敲打声就变味了，沐萱萱非常开心，那敲打声似在说：“妹妹，开饭啦！妹妹，开饭啦！那只熊三分肥七分瘦，适合做扣肉，那只狍肉质爽滑，想怎样炒就怎样炒，那只麒的独角可是大补啊……”
口水是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