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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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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 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仪嫔娘娘回来找害她的凶手报仇了。”

    “什么?怡嫔不是在延禧宫吗?什么叫回来了?”

    “哦,我说的不是这位娘娘, 而是潜邸进来的,因病去世,被追封为仪嫔的娘娘。”

    “这我倒是真不知道,是要找谁报仇?”

    “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仪嫔的死是贵妃娘娘做的。”

    “我跟你说个秘密,仪嫔的鬼魂回来找贵妃娘娘报仇了!”

    宫里不知从何时开始流传起上述的流言,皇后狠狠处罚了几个传言的宫人, 却只是让明面上的流言消失,实则转为地下。

    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养胎的安絮都听说了,她琢磨了一下,这流言应该是皇后故意不消除的,估计为的是膈应贵妃。

    舒嫔过来翊坤宫探望安絮的时候,也说到了这件事, “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的流言?”

    安絮手里拿着一颗黑棋子, 将其放在棋盘上,吃掉一片白棋后才开口,“不光是我们,估摸着贵妃也知道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 心里自然都有数。

    孕者, 切忌烦躁臆想, 忧神费心,惊惧万分。

    况且,安絮暗暗想到, 贵妃这一胎本就是逆天改命得来的,并且时常叫太医诊脉,想来状况应该不是很好。

    永寿宫

    高贵妃自从听说了仪嫔黄氏报仇的传闻,就开始神思不属,短短几天就瘦了许多,一个怀胎两个月的孕妇,竟然瘦的两颊凹陷,这谁能相信呢。

    月和沉沉叹气,端着小碗的燕窝粥走进内室,“娘娘您再怎么样也得注意身子啊,那传言都是那些小贱蹄子胡乱掰扯的,您可千万不能掉坑里去,伤了身子,还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就算吃不下饭,那喝点燕窝粥呢?”

    贵妃接过小碗,没喝两口就把碗一推,“我没胃口,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觉。”

    月和无可奈何,只好收拾东西退下,叫小宫女守在内室,月如因为上次的事被打了板子,现在还在养伤,这样一来,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就剩

    她了。

    也因此,她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等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做着针线活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听见前院传来惊叫声。

    “娘娘见红了!”

    月和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跑出门吩咐道,“快去太医院请吴太医,派人去请万岁爷和皇后娘娘。”

    有万岁爷坐镇,阴暗事总会少些。

    永寿宫的宫人们全都忙了起来,烧水的烧水,出去叫人的叫人。

    吴太医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娘娘您这一胎是保不住了。”

    贵妃神情惨淡,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角动了动,“真的没办法了吗?”

    “真没办法了,为了您的身子,还是尽早用药把残余打下来吧,要不,还得赔上您的一条命。”

    吴太医摇摇头,本就不安稳,孕期又多思,怎么可能平安生产啊。

    “万岁爷来了吗?”贵妃眉眼带泪,神情恍惚的问道。

    “奴才遣人去请万岁爷了,许是很快就到。”月和劝慰道,“娘娘您别犹豫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身子才最重要。”

    另一边,乾隆下了朝就赶过来,和皇后一同坐在,听了吴太医的话之后,面上辨不清喜怒,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直直盯着吴太医,直到把他看的战栗不已,才移开视线。

    内室里,贵妃狠狠哭了一场,又叫两位院使诊过脉,诊出的结果和吴太医一样,她这才死心,叫人煎了药喝下去。

    没多久,体内的残余就被打了下来,疼的贵妃冷汗淋漓,全身上下跟水洗过一样,意识也有些模糊了,眼前最后的画面就是生产嬷嬷惊恐的面容。

    “这这”两个生产嬷嬷本来做这事都习惯了,但是没人见过黑色的淤血啊!一旁伺候的月和和几个小宫女看到嬷嬷脸色不对,也开始恐惧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事不能瞒着万岁爷,她们还想要命呢。

    圆脸的留下,方脸的出去找了吴书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描述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我做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

    吴书来点点头,“行了,这事要牢牢憋在你们肚子里,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你们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方脸嬷嬷不住的弯腰,目送他离开。

    乾隆从吴书来那里知道这件事后,原本就不佳的脸色更加阴沉,又跟皇后说了几句,然后直接吩咐下去,将永寿宫暂时封宫,月和与月如被绑到慎刑司,慎刑司的总管摇头,最近这段时间,可真是忙啊。

    “啪。”乾隆把手重重拍在茶桌上,扬起的劲风撕裂了奏折,他初初得知贵妃有孕的时候不是不高兴的,再怎么说也是他宠了这么些年的女人,他是知道她有多想要个孩子。

    却没想到所谓的怀孕竟然是用药得来的,他现在甚至有些庆幸没生下来,若是生下个怪胎,叫他如何自处?

    皇后坐在一边,皱着眉问:“永寿宫该如何?”

    “贵妃暂时禁足,那个药方派人毁掉,若是有人还敢用这个药,叫朕知道了,那就别怪朕翻脸无情。”说完,乾隆就挥袖离开,他现在心情很差,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要憋不住火气了。

    皇后没去管乾隆,她心下庆幸自己听了宫女的建议没用这个生子秘方,如果生下一个怪胎,她的皇后之位也要到头了。

    而且这流言一事原本就有她顺水推舟,没想叫贵妃流产,只是想给她添添堵,谁知贵妃身子不好,多种因素交杂下来,竟然直接小产。

    后宫众人得知贵妃小产,本是要去永寿宫等着,却没想到她们都被挡在门外,吴书来奉了万岁爷的命令将永寿宫暂时封宫。

    安絮在翊坤宫吩咐玉兰多注意着点永寿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乾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难不成贵妃滑胎还有阴谋不成?

    当天下午,乾隆亲自带了张院使过来翊坤宫,他坐在上首,看着张院使给安絮诊脉。

    “娴妃娘娘这胎无碍,定能平安生产。”

    听到张院使的话,乾隆的脸色缓和了些,安絮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并不妨碍她给乾隆顺毛。

    等张院使离开后,安絮坐在乾隆旁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这孩子最近渐渐

    长大了,动的越来越多。”

    巧合来的猝不及防,乾隆只感觉手下一动,他眼里漫出深深的笑意,“是个活泼的孩子。”

    “万岁爷下午可有事?若是没事,就帮我念念书,给孩子做个胎教。”安絮撒娇道。

    自从满了五个月,安絮就开始进行胎教,她身边的几个大宫女都识字,轮着番的给她念书,再加上偶尔叫来南府乐姬弹琴,修身养性这一方面她是做的足足的。

    两个人牵着手往书房走去,现在的书房早就变了样子,自从安絮怀孕后,容嬷嬷就带着宫女把毡毯铺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完全不让她感受到一丝不舒服的地方。

    乾隆抽出一本《九歌》,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安絮斜靠在榻上,冬日的阳光照进窗棂,气氛再温馨不过。

    等念完一段,他心里想着回头把四书五经送过来,他的孩子天天听诗词歌赋怎么行?

    安絮把乾隆顺好毛,他理所当然的留宿翊坤宫,与此同时高贵妃终于醒了过来。

    她醒来后服侍她的都是二等的宫女,月如与月和竟然都没在她身边。

    “怎么是你们?月如与月和呢?”

    二等宫女月春战战兢兢,今天的变故已经让她吓破了胆。

    “回娘娘的话,两位姐姐被关进了慎刑司。”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万岁爷呢?是不是皇后做的?”贵妃猛地起身,顾不得眩晕,连连发问。

    “这事可跟本宫没关系。”皇后从门口走进来,让宫女都退下,直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的时候才继续说:“是万岁爷下的令,谁叫你擅自用药呢。”

    贵妃又惊又怒,“万岁爷怎么知道的?是谁背叛我了?”

    皇后站在一边,“你可知,就算你保到生产也指不定生下个什么东西出来呢,小产了反倒是能遮掩住。”

    贵妃是个聪明人,从这几句中就知道自己小产时有异象发生,“就算如此,也轮不到你假好心。”

    “是啊,”皇后笑了笑,“万岁爷封了永寿宫,将你暂时禁足,本宫就先走了,若是缺什么就遣人来长春宫说一声。”

    说完也不跟贵妃再

    争执,直接转身离开。

    贵妃攥紧手下的锦被,面上憔悴的厉害,毕竟刚小产完,恶露都还没清,又听见这个坏消息。

    月夏推门走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是一碗药并几碟蜜饯,“娘娘先喝药吧。”

    “你们可知万岁爷在何处?”

    这事月夏几人竟然真的知道,因为净鞭声就响在旁边,“万岁爷在翊坤宫。”

    贵妃气得浑身发抖,然而盛怒之下又有着隐隐的担忧,她怕万岁爷恼了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万岁爷的性子,她也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了万岁爷的底线。

    月冬接过托盘上的药碗,跪在床边求贵妃喝药,“娘娘,既然事已至此,您就必须振作起来,说到底您和万岁爷那是多少年的感情了,只要您服服软,万岁爷迟早会消气的。”

    四个二等分别叫春夏秋冬,原先贵妃重视月如与月和,两个人联手挤得她们站不住脚,现在这两个进了慎刑司,出不出得来还是两说呢。

    月冬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借此机会成为贵妃的心腹。

    贵妃听完这一席话,终于平缓了下来,拿过碗一饮而尽,腥哭的药液从喉管流到胃里,引得她一阵干呕。

    然后挥挥手阻止拿起蜜饯的月冬,叫她们离开,她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只想睡觉。

    第二天,安絮起身送走乾隆,趁着还有点时间,连忙吩咐玉兰去暗暗打探消息,若是打听不到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这次请安过程十分平淡,只有即将生产的纯妃叫皇后关心了几句。

    出门的时候,安絮与纯妃的轿辇并行,纯妃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贵妃小产的这一胎用了生子秘药。”

    说完这一句,两人就分开了。

    怪不得,安絮这下总算知道乾隆昨天为何心情不好了,她啧啧称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只是这药估计有问题,要不然贵妃也不会被禁足。

    她刚从纯妃那里补全猜测拼图,当天下午一道圣旨就让整个后宫炸了锅。

    乾隆御笔亲题的圣旨,从此娴妃就不再是娴妃,而是娴贵妃了。

    安絮揉

    揉眉心,被搀扶着起身,接过圣旨后,将一个荷包拿给颁旨的公公。

    这可真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容嬷嬷见她脸上没有喜意,连忙开解道,“主子不必忧心,您早该是贵妃了,论资历论家世论子嗣,在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安絮也不知道历史上的那拉氏是什么时候晋位的贵妃,不过算算日子,也该是这个时候,她点点头,吩咐她们,“今个大喜,额外给翊坤宫的宫人们发三个月的月例,也叫你们沾沾喜气。”

    翊坤宫的宫女太监一个比一个开心,这一下,他们也水涨船高,伺候贵妃的宫人可跟妃子的宫人地位不一样。

    他们便在前院里一起给安絮磕了个头。

    这时出去打听消息的玉兰回来了。

    “除了您以外,还有愉嫔晋位愉妃,魏贵人晋位令嫔,移居延禧宫。”

    娴贵妃自然不必多说,家世出众,父兄给力,这些年的宠爱一直很稳定,子嗣这个短板也在今年补上了,贵妃当之无愧。

    愉嫔众人也能理解,毕竟出自潜邸,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是满军旗,五阿哥永琪据说也是天生聪颖,小小年纪就颇得乾隆欢心,她一个妃位自然是当得的。

    令嫔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宫女出身,宠爱也称不上多,更没遇喜过,怎么一跃就成了一宫主位?这叫一群还在贵人常在份位上挣扎的满蒙军旗妃嫔怎么甘心?

    安絮听了这个消息后反而放了心,被当成肉中刺的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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