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15元的小旅馆
马上要过春节了，这是一个痛点。
打工的都要过春节，在年底就要回家。不是打工人有那句话吗？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李艳说，她要回家过春节。
是的，大姑娘了，在娘家没有几个春节了。
“你回去一定要记得想我。”
“傻瓜，还有几天才回去。走，今晚我们去外店的旅馆叙叙感情。”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一天晚上，说是什么平安夜还是什么节，反正，处处小旅馆满员；个个都要价高。我们找地方，就从晚上九点找到十点。
“有一间，只剩一间了，15块钱。“这家小旅馆的老板说道。
15元，吓我们一跳。
是这钱也太便宜了。15元能住什么地方？
“在楼顶，我带你们上去，就剩这一间房了。厕所是公共的。”
“有电热毯吗？”
“肉挨肉，100度，还要什么电热毯？”
“走吧，我们换一家。”我提议。
这大冬天的，虽是南方的冬天，没有电热毯，实在冻的受不了。
“有，和你们开玩笑的。”
得，我们最终订了这一间房。这小小的镇子，怎么能满员了？不是说有人都提前过年了吗？返工潮了吗？这些新闻报道，一个个都是道听途说。所以，以后看到没有数据支撑的新闻，一律不相信。
这是我住过最简陋的小旅馆。
“委屈你了。”我看着眼前的李艳。
“没事，我铺好床单了我们就能愉快地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了。”
有钱人有他们的快乐，没钱人有没钱人的快乐。
这一夜，李艳就像八爪鱼一样，黏住我不松开。
“斌，我们以后会不会结婚？”
“会啊，怎么，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我回家，可能要被家人安排的相亲，我不想回去。”
“有我，你打电话，我会和你在一起。”
要放假了，李艳电话里说她提前回家过年了。
“宝贝，让我帮你提行李啊，送送你。”
“不了，我也没有几件衣服。等我过年来了我们再聚。”
我住厂里，这一年，我没有回家过年。
2009年的春节，我一个人在这个台资厂过。
闹了一个大笑话。
人家这天早餐不供应，午餐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大餐。晚餐，没有。
大伙纷纷拿出泡面吃泡面。在打工生活中，泡面一直对我们打工人很友好，便宜，随时随地都可以吃。泡面都不嫌我们穷，我们如何能嫌它不好吃？不离不弃，就是我们两方面相看两不厌。
“唉，这破台资厂，大年初一，怎么只给人吃一顿饭？”
“承包餐厅的人小气。”
大年初二，我们就和平时一样，只有一个餐厅供应饭，勤快的人起来下楼吃饭，起不来的人，都泡面吃。也有人选择去网吧。
打了一年工了，要对自己好点。要是连一顿饭钱都没有，那怎么行？
大年初五，我们上了两天班了。
因为来的人少，我们只开了一半的机器，两班倒。
这大年初五，我去餐厅吃过饭出来，将碗扔在筐子内，洗手，准备去车间。呀，地上躺一个人。
血就像摔烂的油桶里的油一样，慢慢地侵蚀着这冰冻的水泥土地。
刚死。
对，要不然，这血会是冻结的。
天冷，水管里的水在水池里冻上了。外面这水管，还是热水化开的。
时间还早，我再上楼给宿舍里的人说说这新闻。
因为我起的早，所以看看时间，还早。
再说，人家小卖部那个早上六点半才起床。我们拆下电池去那儿充电，用万能充充，充一次5毛钱。这时，还不到时间，人家没有起来开门。
“死人了，楼下死人了，就在吃早餐那个楼里。也就是咱们对面那个楼下。”
“哪里？走，我也去看。”
我们下楼后，就看到保安用旧被子包了起来，人还在地上，边上用安全带拉了一个警戒线。
等到下午下班时，我们就陆续听到了消息。
这个员工大年初四办离职。他春节时在外面赌博，没钱回家了，这才想不开，死在了厂里。
离职的人怎么还能住厂里？
保安，宿舍值班的保安每人一个小过。保安班长一个警告。
这是宿舍方面张贴出来的处罚。
这还是比较少见的。宿舍嘛，能有什么事？结果，就出了这个事。这以后，保安就开始认真了，每天拿着离职名单，当天离职，当天走，不许在宿舍过夜。
只要你出了这个厂区宿舍，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与他们没责任就行了。
冷冰冰的话。
“艳，你在家还好吗？”
“宝，我可能来不了了。”
“怎么了？”
“我被家里人逼迫着要相亲，结婚。”
“先假装答应他们，然后乘机跑出来。不要带行李，来了我给你买。”
等过了大年初十，我还看不到李艳，就有点紧张了。
我去李艳的车间问：“李艳来了吗？”
“我们这儿没有个李艳啊。”
“就是那个脸上有斑的，也叫晓春。”
组长：“傻瓜，你被人骗了。你连她姓都不知道。人叫姓黄，名叫黄晓春。亏你还睡了那么久。怎么，她欠你钱吗？”
“是啊，她过年前，借了我2500元。”
“那就不要想了，她离职了。肯定不会来了，就是来，也不会在这个厂的。你就当把钱打水漂了吧。”
得，我就是个250，怎么连人家的姓都不知道？这下，李艳变成黄晓春了，我去，就是个天大的讽刺。
过了大年十二，这天，我收到一条短信：“宝，我没路费了，我家里人把我的钱都哄走了，你给这个卡里打个钱。”
她发过来了一串卡号。
“你上了一年班，怎么卡里没钱？你取啊。”
“我过年前花掉了。”
“我不相信你全部花掉了。”
李艳回答：“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
“黄晓春，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离职了，你都不来了，还想让我给你打钱吗？
你就这么缺钱吗？
你怎么好意思骗我的钱？
都是漂亮的女人不可信，你这么丑，还骗人？
你以为我傻，我好骗是不是？
你就这么差钱吗？”
“你去过我车间了，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