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傻子也不在这干了
时间轴再快进三个月，因为在这中间，我身边，包括我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可以记录的大事件。时间来到了2005年的秋天。
立秋了。
立秋，我们身处在这多水的工作环境中，一天比一天凉。特别是上夜班，凉气入骨。
这样的工作环境，比大夏天的好多了。打工人嘛，就是希望工作的环境好，工资发的及时，包吃包住。
这天，班长张强在感叹：“唉，又得招人了。小良，你有没有亲人？介绍个过来，咱们班又缺人。”
我想了想各个岗位的人数，够啊，怎么又招人？
“谁不干了？”
“这宝峰不干了，这个月发了工资就走。”
我想了半天，看看远处放浆的这宝峰，又黑又傻的孩子，他出去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他怎么不干了？他这样的别的地方有人要？”
“是不是你私下欺负他了？人家孩子不想干了。”
我辩解道：“我欺负他干吗？人家和我一样的工作，一样的拿工资。工作又能完成。再说他领的工资又不是我的钱，我欺负他干吗？”
“那就好，好好地上班。大家都是来挣钱的，谁也不比谁高贵。这么傻的孩子都留不住，这以后还能招来什么人？”
是啊，这制浆车间连个傻子都留不住，这以后还能留住什么人？
真是不敢想象，这以后不会就是我们几个人吧？
现在这离职也太容易了，说一下，三两天就准了。这孩子老实，说的早，提前半个月说了。
我过去问宝峰：“宝峰，听班长说你要离职了？为什么啊？这里干的好好地，为什么不在这儿做？化验室的女娃那么漂亮，这儿还管住，你看，这多好。”
“挣不了多钱。马上要天冷了，我想回家了。不然，挣的这几个钱买一身棉衣服，再给家里买点衣服就花完了。我还是想去饭店上班。把我的主业不能荒废了。这个工作我看了，谁来都能做，没有什么前途。”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没有了话语安慰。
唉，走吧，都走吧。这个破厂，怎么就留不住人呢？
你这老板，不加工资，能不能管饭？
真是一点儿都不聪明。
不过，到目前为止，人家各个车间都在正常运转。就就很有趣了。难道真提是因为人口红利？有了一个穿红的，来了一个穿绿的？
这儿的活，有人看不，有人还托人找来。因为我们这儿一直采用的都是人介绍人。不有直招过，也没有委托过中介。只是，这现在来的工人，妇女多了，学校刚毕业的年轻娃娃多了。
“那你想好去哪儿上班了吗？”
“去长安吧，大饭店。地方越小，越是要凭人际关系。地方小，屁事多。我进过小饭店，一个老板，一个老板娘。老板会做一份简单的饭菜，老板娘当收银员，穷到连服务员都雇佣不起。你说，这样的饭店还有什么前途？恨不得你把店里所有的活都做完，也不看他给的几个臭钱。”
想想，也是。
在我们小县城，老爹是老板，儿子也是老板；老爹是xxxx要职，儿子也是那个系统里的；老爹是种苹果树的，儿子就是出门打工。真是富家子女守地方，穷家儿女走四方奔前途。
反正以后不会再见了，我对宝峰说道：“我吃过电厂灶上的阿姨，人家说了，你衣服穿的太脏，所以不要你。以后你出门，多少注意一下行象。这是一个看人下碟的社会。
我们改变不了别人，就只能改变自己。
许多人都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同时，又想在别人身上占便宜。都是聪明人吃笨人，笨人找土地要活路。”
宝峰吐了一口浓痰：“那个，也只是说笑。她不会要我的，虽然我不要钱，但我时间不固定啊。再说，其实，这个地方，几个员工合租，做饭就可以，要不然，真存不下多少钱。”
装浆，放浆，26号，这宝峰就离职了。这孩子，走时连自己的一双雨鞋都带走了。真的是打工的。
我们当然是说着祝你好运，出去以后好好上班。都是这样的格局，没有人说让他创业。
来过我们这儿打工的，能创业的人很少。
他们缺的不是钱，是一个好想法和鼓动身边的人一起参与。
我们都习惯了说着自己不相信的话，祝福话，自己还是这样混日子。
创业，你想的启动资金是多少？想好了做什么吗？许多人头脑一热，就开了一个小饭店，或是别的。大厨是请的。自己的招牌菜自己都不会做。人家大厨一请假，店里就转不动了。结业后，一算账，原来自己这些年，是给人家大厨打工了。
走了一个人，和厂里卖了一台废旧电机一样，没什么两样。
新的员工在不久也来了。用别人的话说，我家的秋收了，也没有什么活，出来挣几个钱。
看看我们班，那个看震动筛子的老员工也离职了。他买了手机，有了新的自信点，去找了别的工作。这手机，就这么灵吗？怎么能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像着了魔一样，没有找到合适的新工作，就敢辞职？
用那员工的话说：“出去哪儿都比这儿好。”
他这话，活像厌恶自己老公的农村妇女，一个劲儿地想离开这个家。
这人呐，都是这样子，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不知道，她们骂的那个难听，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一个男人不挣钱，要你杀的吃吗？杀的吃时，我还嫌你的肉是咸的。
许多传统的农村妇女，除过会做饭，就剩骂人这一项技能了。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打工的男人出了门，就不想家的原因。受不了那种氛围。
这种普通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们在学校学了点知识，看了几本书，看了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开始幻想着过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可是，那种生活是我们能得到的吗？有多少人能奔到？如果不上学，不看书，不看电视，是不是和父母一样，在家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就像某个短视频里说的那样，我回了外婆家才知道，原来农村那么好玩，可以养牛，可以养小兔子，可以戏水。你们是谁把我带到了城里，买不起房，安不了家，还要学英语，考清华，上北大，这是你们的梦吗？还是你们给我造的梦？